林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半晌抽了手,匆匆道:“我去洗脸。”
一条胳膊轻轻揽过腰间,傅明延侧身,动作很轻的拦了他一下,林声下床的动作幅度不大,跟着停下。
“有吓到你吗?”
林声盯着地面,无意识抿了下唇,“没有。”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
这半年,起初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傅明延把他们之间那条线重新模糊了,像自己之前做过的那样,但叔叔不是个没有边界感的人。
林声明白,但暂时不想挑明,同他心照不宣。
因为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
傅明延退开些许,拿回床头柜上的水杯起身,“去吧,等你吃早饭。”
林声收拾好,从卧室出来,在餐桌不远处顿住。
今天餐桌上的花瓶里,是一支沾着露水的玫瑰。
从这天开始,每一天早上,林声都会在家里发现一个新的花瓶,以及一支新的玫瑰。
半个月过去,餐桌、茶几、阳台、书桌、书柜、电视……甚至是厨房,随便去哪里都能看见,而且每天都换新的,林声闭上眼睛都能闻到花香。
一个月过去,林声闻不见了,怀疑自己腌入味了。
整个家里没有玫瑰的地方,大概只剩下他的卧室了。
傅明延在书房忙到很晚,出来倒水,家里的三十支玫瑰不见了。
林声的卧室门半掩着,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他坐在地毯上,用丝带将一只手拿不过来的玫瑰绑成了一束。
傅明延静静靠在门边。
林声:“明天,就不放了吧。”
傅明延:“好。”
他声音微哑:“打扰到你了吗?”
林声抬头望过来,冲他伸手,傅明延走近,在他身旁半蹲下。
林声拉他坐下。
夜里很静,林声酝酿良久,“为什么会改主意?”
他迟疑着,隐晦地问:“宋初那次的事情会让你觉得亏欠我吗?”
“会。”傅明延毫不犹豫地回答。
也会心疼,会懊恼,会气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林声眸光淡了许多,“瞒着你是我自己的决定。”
傅明延:“我知道。”
“那个时候的声声很勇敢,但也很辛苦,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可以不让你独自面对。”
林声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听他道:“但是,那不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
傅明延:“我只是忽然发现,把自己钉死在长辈的视角,是一种无声的偏见,已经让我错过很多,以后可能会错过更多。”
林声似懂非懂:“所以试着接受?”
傅明延:“是试着放弃自我约束。”
林声弯了唇,“嗯。”
傅明延扬眉:“嗯?”
林声抱着手里的玫瑰,“花收到了,好看。”
傅明延:“人呢?”
林声侧目,浅浅一笑:“收到了,傅先生。”
傅明延牵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不许反悔。”
淡淡的玫瑰馨香散在卧室里,林声靠在傅明延肩膀上,睡意沉沉。
暖色的灯下,静谧而安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