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安灵雨苏醒后的第二个周五。

她与季尘在W星用过午餐并补充了物资，打算去R星找白泽。

白泽高强度上网冲浪，特地嘱咐她带充电宝。

片刻后，他又发来了消息。

白泽：你们晚上十一点能到吗？

安灵雨看了看导航，过去大概需要十八个小时，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安灵雨：不能，得明天到了。

白泽：哎……

安灵雨：怎么了，为什么说十一点？

白泽：有一个表演。

他发了一张海报过来，上面写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今夜子时R星，良辰美景与君共赏。”

白泽：有点想看。

白泽：我查了，是教会活动，很难得，还离我这么近。

安灵雨：你去看吧，你不是就在旁边吗？

白泽：我现在不方便见人。你来的话，我可以躲在你身后，或者你给我直播。

白泽：算了，我在这里看别人的直播吧，你记得带充电宝，多带，带一箱！

安灵雨：买了，还多买了一个光脑你换着用。

白泽：你真好！

安灵雨觉得光脑已经成了易耗品了，今天季尘带她去太空又报废了一个。

不过她特意了解了一下，不要投影功能的掌机能在太空里使用，就是不太好买。

她从网上商城购买了三个，收货点填了R星。

季尘在旁边看她发消息，突然道：“其实十一点能过去。”

“原航程十八小时，能缩到十一个小时内吗？”安灵雨缩放地图看着整个航线，她注意到路途附近有两个塞壬点，还有一个离得稍远。

如果季尘不那么抗拒塞壬点的话，它的加速大概是……

没等安灵雨计算出粗略结果，季尘笑着打断了她：“亲爱的，你还记得诺亚吗？”

“这……”安灵雨抬头看着他，她知道这个诺亚指的是自己。但这种异常速度会很直接地暴露出能力吧？

“放心，”季尘抬起安灵雨的手开启了紧急手操模式，“即便是削弱过的诺亚，有时也会因暴躁超常发挥一会。”

这星舰明显是经过改造的，它达到了一个民用星舰限速以上的速度，且没有警报提示。

寄生季明光的水萤……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便利？武器与改造后的星舰，都是极具危险性的。

他不怕季尘做什么吗？因为有诺亚之心所以高枕无忧？

安灵雨决定回晨星后重点探查季宅。

到达R星的时候十点出头，安灵雨没敢提速到极限，季尘已经失去诺亚之心理论上早已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加速。

她提前给白泽发了消息说一会就到，白泽先是惊喜，又扭捏了起来。

白泽：你确定要见我吗？

白泽：我现在很奇怪，你可能会感到恐惧。

安灵雨：失忆前我不是见过你吗？当时我害怕吗？

白泽：当时你要弄死我。

安灵雨：……

安灵雨：我记得你说你被同化了，那种外星生物什么样？

白泽：没有人样。

安灵雨：没关系，我总要见你。

白泽：那你来r-f72星吧，我在这里，之前放你逃生舱的地方。

安灵雨过去时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小星舰。

它大敞着门，仿佛在邀请她进去。

白泽也这样嘱咐了。

安灵雨和他说过季尘也来的事，他对诺亚没有半点抗拒，两人就一同走进了星舰。

星舰内壁很脏，桌面上只有主驾驶操作台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地面倒是拖过一些。

安灵雨在驾驶室没看到他，又转头去找休息室。

“啪叽！”

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身后。安灵雨回头，发现自己的背影里有一枚戒指插在一片蠕动的绿团里。

这绿团颜色有深有浅，似乎是看不出规律的花斑纹理。

“姐姐！”绿团叫了一声，几根似触手似芦荟叶子的东西高高举起。

一双璀璨的银眸出现在中间。

安灵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双眼，看到的第一眼她就仿佛被吸了进去。她呆滞地看着，连它形态的异样都尽数忽视。

绿团向一侧蠕动，身上的颜色开始变化。他变成了淡黑中泛着点老旧金属光泽的样子，和安灵雨在地板上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安灵雨回过神来，她知道这星舰的地面为什么这么干净了——□□擦地机。

“这就是……”季尘卡了半句同伴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安灵雨已经会意，她伸手放出一点金丝。白泽瞬间就放出一点银丝与其相撞。一场小型的闪烁星雨出现在这里。

“人模人样未必是人，它……是我们的同伴。”安灵雨说。

“姐姐，你真好！”绿团，哦不白泽在阴影里翻滚。

“你……怎么去看表演？”季尘还记得此行的目的。

“你变色能力怎么样？”安灵雨问。

“在野外没被人发现过，哦不，几乎遇不上人。”

白泽又睁开了眼，即便有了预期安灵雨依旧有一瞬的晃神。

“但是人聚集的地方不行。所以需要姐姐带我！”

“我记得你有一个旅行包？”安灵雨朝季尘道。

在旅行包底部垫上东西，再把白泽塞进去刚刚好。

季尘把包背在胸前，拉开拉链。

这样不太完美，如果有那种单向玻璃的箱子就好了。不过演出在即，他们也顾不上这么多。

即将开启的表演由万神教的教徒金风、玉露带来。大多数人会把它当做魔术。当然，她们宣称这不是魔术，而是神迹。

万神教一直被联盟划为□□，塞壬点也被划为危险区域。

这次在R星的表演，想来是因为远离联盟总部，又有大批人聚集，多少带点传教的意思。

此刻在R星等待闪烁星雨的人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星雨了，正是无聊烦闷的时候。

安灵雨按照海报上的具体坐标找过去。

这里也是一个适合观看闪烁星雨的地方，但她知道不会再有星雨了。

因为她已与白泽重逢。

她们刚到，就看到军队在疏散群众。

“请勿参与□□组织的活动。”有大喇叭在附近播放。

但人群不愿离去。

“我没参加□□活动，我是来看闪烁星雨的。”

“对对对。”

“闪烁星雨这么久了，天勘院为什么还没搞清原理啊？”

“正在探查，具体情况请等待官方公告。”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将说。

军队与群众僵持不下，忽有舒缓的音乐响起。

不知道谁喊了句：“看，天上！”

只见两个妙龄女子携手御空，若乘风踏星而来。

“金风玉露！”人群中有激动的粉丝。

两人皆是鹅黄衣裙配同色披帛，忽有一人扯住另一人的披帛在空中飞舞，身上的绫罗绸缎在舞动中肆意变幻。

若嫩柳染新绿，春风过江南。

披帛忽长，衣裳的颜色渐变，又由草色深浅的绿变为花团锦簇的红。

“玉露！”已经有人分清了她们。

金风巧笑倩兮，轻舞衣袖，大片花瓣从空中撒了下来。

安灵雨事先了解过，这两人以歌舞与不可思议的变装闻名。

她们的演出刚刚开场，那个少将已经拿着扩音器已经发出了警告。

“我是联盟空军，请立即降落接受检查。”

空中二人并不理会，金风借着玉露的手做出了一个优雅的后空翻。下摆细软的轻纱变长变宽，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圆环。

“请立即降落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人群开始骚动，不乏有人为金风玉露打抱不平。一场免费的表演而已，何必扫兴。

“经举报，两人涉嫌过度改装，恐为机械人，请大家理解、配合。”少将说。

此话一出，为金风玉露发声的人果然少了。

两人的表演定少不了机械的辅助。看她们的身姿，也不像有很大的外装机械工具。那么就是改装本身的躯体了。

正想着，一道闪着金光的披帛突然落到安灵雨面前。

在众人的惊呼中，玉露踏着这闪闪发光的丝绸之路来到了安灵雨身边。

“我听到了……海妖之歌。”她轻笑一声，明眸似水，随着脚下披帛飞身离去。

玉露向上去寻金风，金风也向下相聚。两人相逢时，大片锦绣绫罗舒展飞出，在半空飘摇撒落。

安灵雨抬手摸到了一块轻纱，转眼又消失无迹。

这些绸缎在众人接触时就会羽化消失。等飞舞的绸缎尽数消散，空中早已没有金风玉露的影子。

旁边的少将皱紧眉头，通知众人不要离去，挨个接受检查。

自然有人不乐意，却因军队包围，无奈配合。

白泽仍在旅行包内，安灵雨心道不妙。联盟对外星生物极不友好，她实在没法解释。

季尘将旅行包拉链拉上，径直带她走向少将。

他一脸不耐烦地对少将说：“刷下脸，我要走了。”

“请排队，依次接受专业检查。”少将做了个手势，指向旁边正在搭建的厚重检测门。

“排队会让我暴躁，我的情绪不太稳定。”

“那请管理好你的情绪！”少将语气冷硬，明显不悦。

季尘上前一步仿佛就要在此动手，少将与周围的士兵的手已经按在枪上。

安灵雨伸手拦了他一下，朝少将道：“我是他的助理，你不如就扫一下他的信息。”

少将冷哼一声：“什么大亨明星在我这都没有用。”

“我让你用军用系统扫，蠢货。”季尘抱臂抬头。

少将盯着他看了片刻，季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暴躁。

等少将抬起光脑识别信息后，季尘直接朝他踢了一块石子。

旁边的副官上前呵斥。

少将却立马挥退了他，嘴角扯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先生这边走，祝您心情愉快。”

在众目睽睽中，季尘和安灵雨堂而皇之地离去。

“为什么？”副官与少将相识多年，直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少将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见两人走远才凑到他耳边提点了一个字：“季。”

季姓的人不算少也不算多，但放在这个语境中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副官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地滚圆：“他是那个……”

“嘘，”尽管副官的声音不大，少将依旧止住了他，“是那个不能说的人。”

副官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什么，最后吐出一口气道：“祝他心情愉快。”

谁也不想面对一个失控的诺亚。

有时候，联盟对诺亚的妖魔化也是可以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