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个夸张手法，你可以不当真的。”池灿宇吹了吹自己额头的刘海。

“你每次的夸张手法都夸张到让人不敢信好吗。”陆鸣吐槽道。

“那说明你还是不够幽默。”池灿宇看了他一眼，“还有糖吗？给颗。”

“没了。”陆鸣把糖棍从嘴里拿出来，“有也不给。”

“嘿——你小子？一颗糖而已，至不至于这么小气？？”池灿宇骂道。

“就小气。”陆鸣笑了声，“其它的，卡尔还说了什么？他三年都待在国外，肯定不止这么点儿事。”

“到了鹰眼之后，小队长的日子就没之前那么糟糕了。”池灿宇抱着手，“鹰眼这战队怎么说还是有着豪门战队的风骨在的，也不搞那些脏事，总的来说也没让小队长受什么委屈。”

“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夸他们的话。”陆鸣意思意思鼓了鼓掌。

“就事论事好吗？我从来没说过我讨厌鹰眼。”池灿宇道，“但是即使是老牌战队，偶尔也会出一出岔子。”

“咋了？”陆鸣问。

“卡尔说，小队长在国外的时候，床头一直放着一张照片。”说着，池灿宇抬眼看向陆鸣，“是你个人的照片，据说是你们还在上学的时候拍的。”

他的？

陆鸣愣了愣。

这事他是真不知道。

“照片怎么了？”陆鸣道。

“有一回他们基地宿舍大扫除，打扫卫生的人不小心把他放在床头的照片和其他人的垃圾放一起装走了。”池灿宇说，“你猜小队长下了训练回到宿舍看见照片没了，什么反应？”

陆鸣一脸复杂。

“以他的脾气......”陆鸣叹了口气，“大概率是去翻垃圾桶了吧？”

“答对了。但是没奖励。”池灿宇道，“卡尔说，当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疯了一样地就去追还没走远的家政，问清楚了照片的去向后，二话没说就去徒手去刨垃圾桶了。”

“卡尔他们追出来看见这情况觉得不对，就帮他一起找。”池灿宇呵了一声，“结果好死不死的，垃圾车刚刚来过，把他们基地垃圾桶的垃圾给清了。”

“小队长就一路追。硬是追到了垃圾处理厂。”

林捷唯一一次翘掉了规定时间里的个人训练，从晚饭时间一直持续到半夜，他就一直蹲在垃圾处理站里，不停地翻找着那张照片的踪迹。

最后是鹰眼的几个队员加上随队经理，几个人合力生拉硬拽才把林捷拖回了基地。

“卡尔和小队长住一个房间。”池灿宇道，“他说当时把他带回基地以后，他先是去老老实实地认了罚，和他们一群人道了歉之后才回了房间洗澡。洗完澡之后，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忙着冲分的卡尔半夜回到房间，一看阳台上坐了个人，被吓得三魂少了两魂半，都在胸前划十字喊耶稣保佑了，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林捷。

“天啊。”卡尔捂着胸口缓了口气，“你怎么还不睡？”

林捷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单单只是出了声：“我不太睡得着，你要是困的话你就先睡吧，放心，我不会吵你的。”

卡尔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一想到今天他反常的行为，察觉到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挠了挠头，走到他旁边坐下。

他偏头想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却只见林捷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那张平时总是挂着淡然微笑的脸庞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他的目光一直静静注视着前方，眼神里蕴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那张照片。”卡尔忍不住问，“很重要？”

林捷沉默着，似乎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他才嘴皮微动，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很重要。”

“这么重要的照片应该有备份吧？”卡尔试着安慰他，“没了的话重新再洗一张就好了。”

“没有了。”林捷摇摇头，动作也很慢，“这是唯一的一张。”

这个答案让卡尔听得一愣。

也是有些没想到这张照片特殊到了这个份上。

他张了张口，最后放弃了说话。

因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照片上的人......”卡尔的话音在空气中回荡，打破了阳台上短暂的静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探寻和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触及到林捷心中不可触及的伤口。几分钟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其间只有时不时刮过的风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作为时间流逝的注脚，让人能意识到当下的世界是真实的。

终于，卡尔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是你朋友？还是兄弟？”

说完，他看到林捷的脸上浅浅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来。

他本就长的好看，此刻那抹笑意在他温文尔雅的脸庞上晕染开来，如同冬日阳光穿过薄雾，让那份柔和更添了几分暖意。

活活给卡尔看呆了去。

“都不是。”林捷轻声道。

“哦......啊？？？”他这个回答给卡尔整不会了，“那他是谁啊？”

池灿宇说到这儿，抬手就给了陆鸣一下。

陆鸣被他这么猝不及防一下打的差点没站稳，他疼的表情扭曲地骂道：“有病吃药啊！突然抽我干什么？！”

“这是你该受的！”池灿宇瞪着他。

“靠。那也轮不到你动手吧？？”陆鸣还是不服。

“别嚷嚷了！”池灿宇叫道，“还想不想知道后面的事了？！”

“......”陆鸣竖起中指，没再回嘴。

林捷最终没有回答卡尔这个问题。

他头微微一偏，十分疲累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累了。

卡尔见状连忙起身去摇他：“Nebula，困就回房间睡吧。你身体不好，在这儿吹风又生病了。”

林捷没有动，整个人都缩在椅子里，一小团的，对他的劝告无动于衷。

他好像把自己的五感都封闭了起来，将外界所有的一切全部屏蔽，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喂。”卡尔无奈，“Nebu......”

叫到一半，卡尔的声音卡在了半截儿，最后的那个“la”音尽数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个脸上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少年，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眼眶中早就积起了泪水。

他的手紧紧抓住衣服的衣角，手指深深地陷进柔软的布料之中，看着都能感受到指甲刺入皮肤的痛感。

直到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虚脱，林捷像触电了一般回过神，猛地松开了手。

他偏过头，眼眶中的泪水随着移动而从眼角滑落，看的卡尔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颤。

最后，卡尔听到他说：“求你了卡尔。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那一晚，两人都注定无眠。

......

池灿宇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那张照片，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池灿宇问。

陆鸣沉默着。

“看来你也不知道。”池灿宇啧了一声。

“我会知道的。”陆鸣道。

他的声音很平，让人感觉不到他此刻的情绪。池灿宇轻瞟了他一眼，在他身上捕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件事过了之后，小队长就开始了铁人模式。”池灿宇说，“除了基本的作息，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的训练。白天Commander，晚上Elector，无缝切换。”

池灿宇十分惋惜：“鹰眼夺冠那年的阵容就是小队长一手编排的，就连他们现在的那个指挥都是小队长教出来的。只可惜他一直咬死坚持不成为正式选手，要不然......”

“他就是冠军。”陆鸣眼神坚定，“这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吗？”

池灿宇嗯了一声：“卡尔就和我说了这么多，基本的大事件也就这些了......哦，卡尔还说，小队长从来不过生日，这事他还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

“......”陆鸣眼神复杂地瞅了池灿宇一眼，“他生日是6月4号。”

“6月4......”池灿宇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艹？！那不就是.......”

“林晨去世的后一天。”陆鸣一点都笑不出来，“非要掐点算的话，他得到林晨死讯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了。”

“在自己的生日这天失去了最亲的人。换你，你有心情过吗？”

池灿宇张了张口，最终是骂了一句：“他妈的......”

“行了。要骂也回去骂吧。”陆鸣站直了身子，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

时间刚刚好，这个点回去，也不会引起林捷的怀疑。

他原本是想着偷偷地了解了解，之后再去引导他慢慢把细节补全。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我回去了。”陆鸣走之前不忘了嘱咐道，“今天这些话记得烂肚子里。WAK的事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再知道。”

“嗯。”池灿宇站在原地没动，只回了他一个单音节。

陆鸣也没心情再去管池灿宇了，抬脚就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林捷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盯着平板，时不时还往他手前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过于集中，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陆鸣回来了。

陆鸣拉上门之后把门反锁，带着风地向他靠近。

人快速逼近的气息成功激起了林捷本能的反应，他下意识地回头，还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就被陆鸣抱了个满怀。

他眨了眨眼，把耳机扯下。

“怎么......了吗？”林捷不敢妄动，保持着一个姿势。

“我今晚听了好多故事。”陆鸣贴着他的耳边，“都是关于你的。”

“......嗯？”林捷道，“什么关于我的......？”

“卡尔和我说了。”陆鸣直截了当，“你在鹰眼的事。”

林捷听完，身子僵硬了那么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都过去了，”林捷语气平缓，“他好端端的怎么和你说.......”

“截儿。”陆鸣打断他，“别把自己活的这么累，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里的歌是吴青峰的《如果声音不记得》

歌很好听，推荐大家去听。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小小提醒一下大家不要去刷什么，虽然我并不觉得有人会有人去提（啊哈哈哈）

A某人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