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疼身上更疼,呼出的气体都烫的厉害。入夜之后偏殿静悄悄,偶尔一阵微风烛影摇曳,越发显得屋子角落的黑暗浓稠。
鬼影重重。
止不住的思绪,漆黑的房间压抑的氛围。黑夜将时间空间延长,因为光线发暗的墙壁像是从四周挤过来。
压抑令人窒息,不正常的燥热,心魔乘虚而入。
黑暗像是从角落阴影夹缝中滋生蔓延整个房间...爬到床脚,搭上床幔,顺着边沿攀爬上来......
孤寂。
床前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悄然落在指尖的露珠,因为黑夜的刺骨而消散。只要的等到明日日出,自然就会重新回到他手上。
那丫头乖顺,不会反抗他。
不过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等着剥她皮肉。谢殊只要想到这个,心里的口子就像是撕的更大,危机四伏的周围鬼影重重。
他心有不悦,有种被践踏领土的烦躁。
这个认知让谢殊感到焦灼,混乱间手压在额头呼吸间的炽热。头痛欲裂眼睛像是火在烧,让他清隽的面容带着不正常的红。
灯光下透着几分艳色,破碎又凌乱。
难受。
床上的人强撑着床榻起身,背上伤口拉扯间的疼痛。寒眸中里不正常的赤红,目光所有看到的地方都弥漫黑影。
身体的病痛加持内息冲撞变得无法容忍,痛苦像是叠加在一起,让谢殊心魔难易遏制。
他本来就不是凌霄派风姿卓绝大师兄谢殊,他是堕魔的谢殊。理智和现实的割裂,让他心里黑暗像是撕开一个破口。
因为一点点诱因探出头,谢殊觉得窒息稍稍拉了拉领口。
骨子里破坏欲与压抑交织在一起,他不想撕毁这个皮囊的伪装。但是这种无所不在的压抑让他难受。
偏殿里床前,少了那一抹浅翠色身影。
偏殿仿佛又变成冷冰冷的牢笼让人窒息。
被照顾了两日日,他竟然有点有些习惯她了。不是浓烈的思念,而是一种轻轻浅浅的寄挂。像是缠在指尖的一缕情丝,落入掌中一缕光。
搭在手上,缠在心上。
当现实和需求的分割,身体的病痛让人变得软弱。原本可以忍受痛苦变得无法忍受。在黑暗中多呆一秒都觉得折磨。
谢殊脑袋疼,视线里也像是烧红一片。
理智上知道事实的结果,但是那些心魔就像是顺着床笠攀爬上来。他看着空荡荡房间,心里的黑暗在翻涌。
想着那人浅翠色裙衫随着脚步飘荡的模样。
心里黑暗在滋生,谢殊越发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不合时宜念头。理智跟身体分离的感觉很不好,他强撑着病体从床上坐起想倒杯水。
视线一转,却看到床前孤零零的椅子摆在那里。谢殊眼眸顿住,清冷如寒潭的眉眼,那一刻仿佛于冰雪消融。
她不在。
但是偏殿里处处留有她的痕迹。
窗前没有收起来凳子,内室被拽动的纱帘....还有放在他床头矮柜上,伸手可及的红木药匣子...旁边甚至体贴的放着准备好的茶水....
谢殊身体比意识先反应。
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领走之前施法温着的茶水入手温热,这样她整个人眉眼都柔软下来。
谢殊天性高傲,即使落入深渊满身污泥,也是锋利如出鞘的利剑寒意逼人。
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心里稍有触动,面上也不过是凌冽的寒冬稍稍回温几度。外表毫无变化,让人难易揣测。
被照顾了两日。
本该出现的人,今日没有出现。
谢殊打开药匣子看着里面摆好瓷瓶,烛光下眸子里微光流动。外表不动声色,内里冰雪消融。看着药匣子就像是看到那个乖顺的人,依旧在不曾离开。
他孤寂的久了,往日的能挨下去的孤寂也变得挨不下去。
谢殊摸着胸口绑好的绷带,想着处理伤口的时候,喷洒在背部的温热呼吸。以及那人坐在自己身边,半边肩膀全是血的模样。
她浅翠色衣衫全是血,包扎伤口的动作生涩。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发梢上的梅香,不知道是她的态度乖顺,还是身上梅香动人,亦或者是那双犹如午夜星辉闪烁的杏眸。
总是,就是意动,则心动。
罢了。
本来就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人生地不熟。不如给她点时间多留几日,要知道生死劫可不是那么好过。
谢殊捏起茶杯,慢慢给自己倒杯水。
心里盘算着那丫头什么时候会来求他。他掐准了她一定会来求他。不过照顾了两日,偏殿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谢殊环视一圈,倒也不觉得孤寂。
偏殿里除了她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有许多不经意间留下踪迹。
外室的帘子也是拉着的,因为怕白日里火光引人。后殿的窗户推开了倒缝隙,用棍子卡着,让房间里流通。谢殊踉跄的落了地,慢步走到后殿撩开帘子从窗口往外望了一眼。
夜色迷蒙。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也仿佛吹开他脑袋中嘈杂的思绪。
他脑袋依旧疼的厉害,背上的伤口行动间也扯得疼。但是服药两日,加上内息修养。他实际情况要比看起来好。
况且重活一世,怎么跟踪周文展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前世那些经历于魔性已经刻入骨髓。谢殊站在窗前面沉如水。
怀念碾碎那些人骨头的感觉,想念那些人惨叫的模样。
把他所经历过痛苦都经历一遍,看着师徒反目,亲子相争。活下去的信念和被害的恐惧,谱曲交织而成的厮杀,惶惶不可终日。
那一场场,一幕幕人间惨剧,光是想起来都让谢殊觉得兴奋难耐,当真是好生怀念的呢。其实倒是不介意再堕一次魔。
上一世,命运无常予以他刻骨疼痛,虽然最后踏着血泪谢殊杀光了所有人。但是重活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所以,那个丫头既然想求生,就和他一起好好为了自己的命,在这个泥潭里挣扎。
.........
想起来了意动了,冷静下来之后,就想看看她在干吗。
季笙歌不知道,谢殊重活一世。
更不知道谢殊重生之后,常常隐蔽在黑暗中窥探着她。看着她占据原来季笙的身体,看着她用拙劣的演技与魔教周旋拖延。
然后在关键时刻,插手将她拽入掌中。
他看待她,从来就不是临时起意,其实一开始就是想要抓住她。一个重生的魔头,一个夺舍最后却被处以极刑的孤魂野鬼。
多契合。
谢殊虽然负伤虚弱,但是想窥探她还是很容易。尤其是季笙歌收下了他贴身的玉佩就更容易了。
他抬手将窗帘拉开了点,转身回到屋内。背上的伤口依旧疼,但是透了下气胸口黑暗也稍稍退却,盘膝坐回榻上。
........
月黑风高。
季笙歌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刚才睡着了。梦里全是她掉了马甲之后,拿刀的顾慎。
提着刀靴子踩在地板上,她被逼得退无可退,手脚在地上磨的全是血。他眉目生的极俊俏却是红衣修罗。
红衣浓艳稠的像血,腰上的金色链子也染了一层厚厚的血,顺着链子延伸着往下滴答。提着刀,在她无法控制的僵硬中,劈下来....
季笙歌是吓醒的,她整个人都炸毛了。
修士甚少出汗,她一脖子一背都是汗整个内衫都湿了。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紧张的喉咙发紧。
梦里刀口劈下来,血肉割裂并不痛。
可能是因为梦境,可能是因为刀太厉。但是那种刀切入身体的恐惧拉到顶峰。血从脖子喷涌而出感觉,像水管爆裂一样。
因为心脏高压鲜血飞溅,季笙歌只知道刀口好深好深。
她恍然间以为自己脖子被割断了。
残存在身体里恐惧,在梦境加持下被扩大。像是粘在骨髓上,一遍一遍重温一样。让她下意识摸自己脖子。
还好,还好这是梦。
睡一觉神经都衰弱了,虽然季笙歌不是个闹腾性子。却依旧捂着脸把被子裹紧了些。因为没有安全感觉,缓了一会有匆匆跳下床点燃灯。
室内“腾——”的一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烛火燃起季笙歌收手在桌前坐下。一个噩梦把她吓得够呛,结果现在不困了。点了灯屋子亮了心里也亮了。
昨天断剑被盗窃,她谨言慎行一整天。
怕暴露谢殊的行踪,所以故布迷魂阵的她满山门瞎晃,实际上哪里都没去。为了避人都躲到了藏书阁,结果顾慎那个小变态了过来。
顾慎说是凑巧。
对于季笙歌来说哪有凑巧的事情。
季笙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有趣,顾慎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儿拿了东西也不走。顾慎生的俊俏招人喜欢,性格霸道又缠人。
季笙歌本来躲在藏书阁,就想寻个僻静处好好捋一捋思绪被他闹得的不得安宁。
这都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顾慎缠着不放的时候,红绡正好从外面回来。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闯进藏书阁想跟她分享,彼时顾慎正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被红绡看到了现场。
季笙歌永远都记得,红绡当时看着嘴巴能塞个鸡蛋眼睛嗖嗖发亮的模样。,一脸干错愕又慌乱的表情,然后捂着脸,嘴里直念着,“我走错了,我走了错了...”
一溜烟跑的飞快。
季笙歌当时都无语了,红绡的表情就像是她和顾慎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什么都没干,是谢殊抓她袖子不放,不是拉拉扯扯打情骂俏。
只是红绡根本不听她辩解,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然后季笙歌就被迫被顾慎缠了一下午,以至于梦里都全是那家伙。
其实季笙歌并不觉得顾慎喜欢她,因为那双桃花眼里戏谑太明显。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戏谑,就像是猫科动物抓捕猎物之后喜欢慢慢折磨死一样。
这不叫玩闹,这叫恶劣。
季笙歌跟他在一起,就是这种排斥的状态。再加上暗中还有另外的眼睛在盯着她,她就更加分不出心神应对顾慎。
反正那小变态玩心重,没兴趣自己就走了。
只是他插进来,季笙歌身上的压力感倍增。纵然她不服输,却依旧有点喘不上气,她点燃烛火顺手给自己倒杯水。
她心里正复盘着白天的事情,这边水还没倒满,季笙歌忽然听到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咚咚——”两声砸在窗户上。
夜里周围静悄悄,东西砸在窗户上声音更明显。
第一声的时候季笙歌捏紧杯子的手顿了下,她站在原地许久默不出声,然后又听到窗户那里一下响声。
这回才确定不是幻觉,有人在砸她窗子。
谁?
魔教?还是昨天夜袭的人?季笙歌一双杏儿眼难得冷了下来,从乾坤袋中招出寒蝉握在手上。
三根半夜,是谁砸她窗户?
直到慢悠悠的第三下。
季笙歌这才提着剑应声道:“谁?”
她提剑推门而出,却见深夜皎洁月光下,皑皑白雪墙头上座着个人。
风雪飘飘树影重重,明月当空夜如凉水。季笙歌提剑推门而出,只见远处墙头斜做坐着个人,见她出来轻笑一声,
“季师姐,今夜月色甚美,要不要共饮一杯?”
深夜不请自来的少年郎。
红衣醒目手里提着酒壶,漆黑长夜影遁在暗处,俊俏邪肆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瞧不真切。只露出一双桃花眼透着淡淡的光,映照着天上冷清清月色流转之间分外透着勾人。
季笙歌提剑推门而出。
却不想,搅得她不得安宁依旧是顾慎。白日缠了一下午,晚上梦里全是他的鬼影子。现在更好,三更半夜不睡觉砸她窗户。
出来第一句话,是今夜月色甚美,要不要共饮一杯。
脑子有病,他们压根就不熟?
阴魂不散。
季笙歌被人半夜砸门,以为是魔教人亦或者是昨日盗窃之人,却没料到是顾慎这个小变态三更半夜发神经。
季笙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如此追着不放。
她前一秒还做噩梦,下一秒就看到噩梦里的那张脸,这感觉真的不好。季笙歌平日里的虽然看起来温顺但其实脾气不好,所以此时对顾慎也难有好脸色。
提在胸口的剑半天放不下好想骂人。
“季师姐怎么不说话?”顾慎从墙头纵身而下。他是少年心性家中独苗被娇惯着长大。老宫主满屋子姬妾,一把年纪才得这么个幺儿,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他不光有一个疼爱他的爹,还有三十多个溺爱他的小娘。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得不到的。
他想见季笙歌了,就会半夜上门。
顾慎生的俊俏饮了酒眉眼微微有些泛红,自墙头纵身而下金腰饰细碎作响。他瞬间逼近到季笙歌面前,衣服上裹挟着凌冽寒风中的冷意还带着几分酒香。
直到他走的进了才看见,季笙歌才看清楚他手里提着一壶酒,另一只手掂着几个小石子。抛起再接住,起起落落玩弄于鼓掌之中。
“顾师弟你醉了,三根半夜夜探女子闺房于礼不合。”季笙歌实在是无话可说。
她虽然是修士总归来讲是个女子,顾慎看起来再少年也是个男人。哪有不过见了两三面的男人,半夜寻上门邀请人喝酒的。
季笙歌没把他打出去,已经很仁义了。
“顾师弟回去吧?”他是个小变态,又像个登徒子。
“生气了?”季笙歌看起来太温顺,骤然一凶倒到让顾慎觉得很稀奇。他本就是少年心性为人又狂妄,从不站在别人角度考录。
此时见季笙歌面色不虞,倒是激起了几分别的意味。
就像是一直装死的兔子,突然蹬了他一脚。有些疼但又不是很厉害。反倒是炸毛的样子更显的可爱。
“我以为白日里,季师姐与我聊得很开心呢?”顾慎晃着酒壶,站起身。“难得,得了一壶佳酿,好意与你分享。”
“师姐,好没意思。”
顾慎喜欢逗弄她,季笙歌却躲着他。顾慎生的好看,这张脸在异性中颇有人缘。此时被季笙歌甩了脸,他倒是觉得新奇了。
打蛇随棍上。
顾慎被娇惯坏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不退反近一步。三更半夜四下无人,顾慎骤然逼近,季笙歌逼得小腿一步。
“顾师弟!”她冷声道言辞略显犀利,一双杏儿眼难得透出几分严厉,可惜气场不强的很。在顾慎眼中没有威慑力。
“季师姐想什么?”
“不过是外头冷得很,我想进去坐坐暖和暖和。”说罢也不管她是何等反应,错身而过。
阴魂不散。
季笙歌从来没有过自己在顾慎这里竟然连人都不算了。他压根都不打正眼瞧她,偏还要捉弄人。高兴了当个玩意兴起了就抵拎出来摆弄两下,不喜欢了弃之如敝履。
幼稚。
顾慎不顾季笙歌反应,越过她身侧抓着她手往屋子里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顾慎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你干什么?放手!”季笙歌被他抓着抓,拖着手往里走整个人都毛了。
“你再大点声,到时候整个苍雪峰的弟子都被世界吵醒了,看到我们这般模样。”季笙歌笙歌的手打在顾慎手臂上不痛不痒。
顾慎停步回身,比她出不少,侧身垂眸看着她,“季师姐,你觉得说的清楚吗?”
月下私会,还共处一室。
顾慎出挑天资又高,在凌霄派内也算是闪亮的存在。若是被人发现,三根半夜两人呆在一处,季笙歌可以想象到明天,谣言的猛烈程度。
她现在有祸在身,最怕出名。
所以在她稍稍踌躇之间,顾慎趁其不备抓着她手往里一带。她被拖了进去,然后房门,“碰——”的一生关上。
门刚关上的瞬间顾慎就松开手。
“打扰了。”红衣在烛火下褪却黑夜中的暗色,顾慎环视一圈在占据了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不过,师姐的屋子真简陋。”
顾慎财大气粗,他长这么大就没来过这么简陋的地方。还是个女子闺房,素的跟尼姑庵一样。
说起来,季笙歌也是个美人儿。
住的地方,瞅瞅。素的沉闷墙壁,素的没有特点的被子,一眼能看到头装饰,也没有燃香,简陋的让人咋舌。
简陋你到是别坐。
季笙歌心中腹诽,她不过是一时失神,就被顾慎抓着手拖进房间。
小变态不请自来还登堂入室,陌生气息侵入她的地盘,况且顾慎还喝了酒。俊俏的脸颊和眉眼上瞟着一抹浅浅的红,透出几分邪肆的味道。
越发让人觉得不甘直视,他撩开衣摆坐下漆黑发尾扫在肩膀上,在灯光下透出缎子一样的光泽。
季笙歌抱着胳膊站的站的离他远些,不敢反应太激烈,生怕他那根筋不对又生幺蛾子。
“有必要站着这么远?”顾慎打量一圈实现又落在季笙歌身上,“季师姐这个眼神,好像看登徒子一样。”
“难道你不是?”跟他说话季笙歌觉得自己头疼,顾慎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意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肆意妄为,她纯粹是被动接受。
“登徒子?”顾慎听她这话当时抬起眼来。极轻蔑的瞧了她一眼,然后嗤笑一声,满是讽刺。
顾慎挺好奇眼前这人脑袋里面是什么。
“我这样的天资容貌,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非得做个采花贼,夜探闺房?”顾慎这话说的狂妄。但他这般模样,确实又有狂妄的资本。
“行了季师姐,坐下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这样的翩翩俊俏少年郎,多金天赋又高,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谁勾勾手就来,用不得着做那种放不上台面的下作勾当。
“玉华酒,尝一下。”顾慎坐在凳子上,修长的手提着酒壶晃了晃。俊颜透出一抹红,红衣下滑露出白净的手腕。
灯光下红衣墨发少年郎朝气蓬勃。
季笙歌见他似乎真没有别的意思。虽然虽然不放心,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缓和下来。拢了袍子不远不近的坐下,“我不会喝酒。”
“无趣。”顾慎浅酌一口。
灯下看美人,粉面红唇。
烛火在她脸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阴影。越显得面容俏丽肤如凝脂,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滑腻腻颈子。唇不点而红,俏丽又带着几分看不透深意。
顾慎,歪着头睨了她一眼。“这是灵酒佳酿,真不尝尝。”
故作镇定。
“我不会喝酒。”灵酒一定是好东西,但季笙歌真不会喝酒。况且在顾慎眼皮子底下,她得是多大神经才能喝的下去。
“这可是偷的秦旭阳,秦老头的珍藏。师姐竟然不饮酒,可惜了!”顾慎说罢又提着酒壶灌了一口。
秦老头?
“难不成你偷得秦长老的。”季笙歌一瞬间想透,眉头顿时突突之跳。
“当然,不然师姐以为凌霄派这中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哪里来的佳酿?”
“秦老头就爱这一口,这可是他的心头好。现在他.....估计满赤灵殿在抓我,我无处可去.....”
“所以季师姐就发发善心,暂且收留我一夜。”顾慎拍着桌子笑的得意。哪有他言语中说的无处可去的可怜模样。
“顾师弟其实不必来找我。”知道他来的目的,季笙歌这才放下心。“不过一壶酒,你是秦长老最喜爱的弟子,只要认个错秦长老不会训斥你的。”
“我为什么要认错?”顾慎美滋滋又喝一口,“那家伙喝酒误事,炸了炼器房好几次。整个赤灵峰地动山摇....我这是帮他。”
卷着袖子抹了下嘴角,“炼器要专心,所以我无错。”
听听这话,黑白颠倒还有理了。若不是顾慎眉梢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得意,季笙歌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光有酒挺无聊,季师姐这里有没有什么下酒的吃食。”
“我又不喝酒,哪里有下酒的吃食。”平日里喜欢备着点吃食,但是昨日被人夜袭今日也就没准备。季笙歌的屋子简陋的一眼能看到头。
但是顾慎不信他起身去找,季笙歌起身去拦两人挨的进了些。
就在刹那间,极快极轻的破空一声。桌子上茶壶应声碎裂两半。湿哒哒的茶水顺着断口流了一桌子。
季笙歌愣住了,手僵在原地。
只见顾慎定定站着,俊俏侧脸上展露出一道极细极深伤口。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渗出,在耳朵脸颊上画出一线刺眼的红。
顾慎怔怔的没有出声,站在原地没动,抬手去摸一手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