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默在台下观战片刻，等第一轮海选结束他走上舞台区域站在首位，察觉到身旁打量的目光，他偏头看去，一眼认出这是背头男生的小跟班，更是那八人之中的其中一位。

哟，挺巧。

留着染红的短圆寸，身穿一身黑的微胖男生信心十足对他抬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随后满脸不屑转头目视前方。

即便麻利的动作和表情都在努力展现出“我很拽”这三个字，顾以默还是能通过他四处乱看的动作和紧握的双手，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海选杀吗？行，他想看看这位12号选手能不能让他体验一把前所未有的经历。

“我们的第二轮海选即将开始！让我们嗨起来！”身旁的MC大声地调节现场气氛，等台上的11—20号选手准备就绪后拖着长音对DJ高喊，“DJ！let’s go——！”

一阵缓慢又诡异的前奏响起，让人听了不寒而栗，顾以默十分淡定地在脑中判断这是个悲欢交加的beat，按照前奏的节奏和氛围双臂下垂低着头往前走，行动如同电量不足的机器人。

选手们的吵闹瞬间转为安静，年七坐在裁判席身体不禁向前倾，全场都在等着鼓点响起时顾以默的动作。

而顾以默从来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他提前预判到鼓点，顾以默一个从下至上的wave作为开场，卡着第一个鼓点弯曲抬起双臂，随后跟着几秒一下的鼓点机械地左右活动头部。

在节奏加快之际，他游刃有余地顺着头转动的方向，再次用从上到下的wave刚好卡在鼓点。

双手在过程中放下。右脚接住结尾处迈步侧过身转圈，迎合这beat的欢快氛围单脚往右侧跳几下，定下脚步半举右手pop，随后往左侧弯腰进入正常的节奏状态......

整个过程中，除了顾以默的开场动作让人安静外，全场保持着高燃状态。

直到MC倒计时结束，他随意鞠躬时，全场包含年七都在高喊不够看，仿佛刚才被全场抵制的人并不是顾以默，赞赏瞬间盖过诋毁。

“默哥牛逼！我把裁判表演时间也给你得了！”

“我今天值了！被顾以默打败也值了！”

“为什么只有50秒啊啊啊啊！”

“好喜欢他中间那一跳！这首beat前悲后欢，顾以默衔接地太好了！”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为对手拍手叫好也真是没谁了！”

在台下观战的背头男生紧握着拳，对身边响起有关顾以默的喝彩十分不满。

顾以默在欢呼声当中走回原位，在人群之中察觉到一束仇视的目光，他想都不用想便知这目光出自何处，精准无误朝着那个方向轻蔑歪头。

别慌，还没到你。

作为11号选手的顾以默下场后，他身旁的12号选手接着beat的节奏走上前开始表演。

不知是不熟悉音乐还是什么原因，这位选手从开始的掉拍就没再赶上节奏，他似乎也发现这一点，尝试着跟节奏失败后彻底放弃，自顾自地按照编排好的动作进行表演。

顾以默本着闲来无事的心态看看他到底准备怎么给自己不一样的体验感，看了几眼还真是见识到一个人可以恶心到什么程度。

高声抵制的人里有他，赛前放狠话的是他，明目张胆扒舞还把跳得连编舞着都不想认的还是他。

顾以默故作考虑动作地闭着眼睛转过身，不想再看。

“老顾表示看不下去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我怎么感觉这动作编排这么眼熟？”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好像是老顾某次海选的舞吧？”

“跳成这样还能判断出来，也真是为难你了。”

此次参赛的选手们由于都是新手，平日里避免不了需要看一些街舞大神们的比赛回放借鉴，而绝大多数的初学者都会选择看顾以默的比赛回放进行学习。

被人这么一说，不少选手反应过来去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别扭的动作编排的确是顾以默的风格，却由于这位选手的发力不足和掉拍将这一系列动作跳得面目全非，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来。

过了接近表演时间的一半，有人终于看不下去，高喊着让这个12号选手下台。

“下去吧！”

嘈杂但有序的喊叫声随即响起，顾以默却始终背对人群紧皱眉头，只嫌这些连beat都盖不住的“声讨”很吵。

他缓缓低头，看着地板苦笑。

另一边。

由于比赛的镜头是跟着上场选手走的，木南苏在顾以默下场之后便对海选内容没了兴趣，但镜头会无意间扫到后方，他想到这点还是选择继续看比赛。

大学四年学舞期间，木南苏认真地反复看过顾以默每一场的比赛视频，对他比赛跳舞的动作不能说完全记得清楚，但也能一眼识别出来。

从12号选手50秒稀碎的动作中，木南苏可以断定，这段表演完全是照搬顾以默前些年的某次海选。

即便他整个过程都在背对人群，但木南苏明白，这一声声所谓的替他出气，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讽刺。

心突然仿佛被人揪住，感受到鼻头一酸，木南苏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顾以默的想法，陪他一起去比赛......

“顾以默现在应该挺失望的吧。”木南苏看着平板里顾以默的背影心疼道，“我大学学舞期间，发现他的比赛和训练教程视频公开度最高的。他也在采访中说过，这样做为的就是给那些不会编舞的新手提供参考，可最终换来的却只有两面派的阳奉阴违。”

沈一川在旁点头，刚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起身开门，见到身着睡衣的卢择和付宵凡感到惊讶，尤其是还看见两人身后昏昏欲睡的卞澈，更是奇怪地问出声：“你们怎么起那么早？”

木南苏听见问句便知他们是来一起看比赛的，起身来到门口对着准备进门的三位，临时起意笑着说：“既然人齐了，那就趁着复赛没开始去换衣服吧，我们练舞室见。”

“木队，你这语气含默量直接爆表！”付宵凡吐槽。

“前师爹求放过！”沈一川哀嚎。

剩下的卢择和瞬间清醒的卞澈师徒迈着生无可恋的步伐转身走去。

木南苏低头无声轻笑，目送他们离开将门关上，站在原地看向平板正在播放的直播现场。

意料之中听到顾以默晋级和那位12号选手淘汰的消息，他在心里计算好时间，前往卫生间洗漱。

比赛现场。

海选环节结束，顾以默拿出手机找出名单，接过年七递给他的晋级名单认真做对比，发现那四个人当中光海选就淘汰了两个人，不禁心中暗爽。

“默哥不好意思啊，没替你留住他们，我怕让他们晋级晚上睡觉做噩梦。”年七见他面无表情地在两份名单上来回看着，以为他在生气连忙开口解释，“这两个人实在太拉胯，一个照搬你的舞还错拍，另一个跳一半忘动作了......但凡他们有一点可取之处我都能说服自己，让他们留下来。”

顾以默被这股满是怨气的无奈逗笑，将晋级名单还给年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我没事，都说了我只是跟你提前打个招呼，这是你的主场，谁晋级谁淘汰你说的算。”

年七深叹口气，还是很想说服顾以默让他把比赛比完再走，听见工作人员的喊声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暂时和他分别。

年七走后，顾以默不等检录处的人群散去，双手撑桌看着桌面上的对战表，最终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山姆”，拿过水笔在下方写上“eamon”。

将笔放下议论声依旧四起，和刚才的统一抵制不同，倒是多了些替他说话和起哄的声音。

顾以默依旧没理，感受到手机的振动走向一旁，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喂。”

即便和电话那边的人异口同声，顾以默还是听到那个清澈嗓音和短暂的轻笑声，从始至终的烦躁仿佛被轻风抚平，舒适又心安。

等了几秒无人说话，顾以默明白那边的人在等他开口，勾唇说：“谢谢你的早餐，面包很好吃。”

“我是按照记忆里你爱吃的几款面包买的，还担心你的口味会不会有变化。”木南苏闻言像是得到了什么让他骄傲的表彰，语气中明显带着笑意，“我......我看了海选的直播，恭喜晋级！你参加这次比赛，是不是和团体赛对面那帮人有关系？”

顾以默被他这满是笑意的话语逗笑，却在听到木南苏的文化时，笑容一僵。

他知道木南苏能想到这点就能猜到全部，抿嘴沉默片刻才轻“嗯”了一下全盘托出：“本想着和高二那年一样替你出口气，结果那次没骗过你，这次也没瞒过你。”

“你别动手啊顾以默！”木南苏似乎想到了高二那年的场景，连忙大声劝阻，语气带着恳求，“真的，别动手，为这件事和他们动手不值得！”

顾以默听出来木南苏的担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回想到木南苏之前穿着蓝白校服，泪水在眼里打转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一沉，深深叹口气。

他快速调整好情绪，手伸进衣兜紧握着药盒，和木南苏半开玩笑地承诺：“放心吧，这次动腿。”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因为三次元的事情最近太多了，顾不上更新，跟大家诚恳地致歉【鞠躬】

如果可能的话，我以后会尽量保持日更或是隔日更，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