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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同居长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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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逢春怔了一瞬,便拉他坐到阶上,抬手碰他的额头,还好,应当没有热病。不知他又看了什么,竟连眷属与成家无关都说得出来。

“古语有云,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与人欢好而不成婚,只能算一时兴起,如何算得上眷属?”

“古语念一百遍也只是古语,如何管得了今人?”

苏融携住她的手,见院里人多,便绕路把她拉进卧房,拖来一条凳子让她坐下,道:“爱一个人时,只要敬她怜她护她,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没有那一纸婚书,也是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不爱一个人时,只要怨他憎他弃他,与他相看两相厌,即便有三媒六聘拘着,最后也只能一拍两散劳燕分飞。由此观之,成婚与否,与恩爱与否并无关联。”

“可若真心敬爱一人,又怎会连个名分都舍不得给她?成婚确与恩爱无关,可若不成婚,少不得要添许多流言蜚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名分便从了男子,少不得要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

祝逢春抓过茶壶,想要饮上一碗,却被苏融抢去,他走到一旁,翻出一只酒坛并一只新碗,为她倒满,道:“此间人多事烦,只得四个医师挤一间屋子,这茶不知是何时泡的,这碗也不知哪个用过,你还是用我的碗为好。”

“知道了,偏你精细讲究。”她呷一口酒,道,“你将我拉到这里,想来也是怕传出闲话,那在婚姻大事上头,怎么就不愿给人家一个名分,莫不是相中哪个农家姑娘,想让人家先跟了你,等将来进士及第,再娶一位名门闺秀。”

“我几时相中了农家姑娘,又几时想过这等不义之举?”

苏融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提出此事,他不过反驳一二,她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把他打做欺贫爱富的势利小人。

“你不做此想,又为何能有此等高论?”

“我那是……”

苏融说到一半,看她双眸清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男子对女子;我说的,是女子对男子。新政推行三十余年,许多女子都将立业放在成家前面,似你方才所言,收复燕云之前,不会考虑成家。若是所爱之人如此,我甘愿不计名分地跟在她身边,为她洗衣做饭,为她端茶送水。”

“如此一说,我们的苏大才子,倒还是个痴情种子。”

祝逢春托着下颔,凝神看他的面庞,即便熬了一个大夜,他也一样好看得让人心折,似无瑕玉璧生了些许青苔,非但不减华美,反倒添了几分古韵。

除却无双殊色,他又有八斗之才,还有千里挑一的好性子,在家孝顺母亲,在外关怀朋友。不知哪个女子能有幸得他青眼,同他在一起,定能和和美美地走上一辈子。

她饮尽那碗酒水,苏融为她倒满,又转身抱来一只陶罐,夹了一碟腊牛肉出来。看着他忙碌,祝逢春忽然发现,他口中的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她已享受了将近十年。

他若觅得良人,便不会如此待她了罢。

仔细想来,竟还有几分不甘,在她身边守了十多年的人,竟也有那么一日,要去旁人身边守着。

祝逢春吃一块腊牛肉,灌一气清酒,不去看他的脸庞。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喜怒,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人生,照顾她十余年已是难得,如何能令他照顾自己一生。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1]。由来嫁女,家人皆会大放悲声,苏融虽不是她的女儿,可她这颗不舍的心,同嫁女之人毫无分别。

“痴情若是送不出去,便一辈子都是种子,只有被人收去,种在地里,种子才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你哪里用担心这个,普天之下,有几人拒绝得了你这颗种子。”

苏融抿唇一笑,手指在她唇边轻抹一下,她心头一颤,看他手时,却只是擦了溢出的酒水。

此前苏融也有这般举止,今番与往日并无不同。

祝逢春心里想着,饮酒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若真如你所言,苏融此生足矣。”

他看她饮了一阵酒,又去旁边寻来一包果子,祝逢春道:“你究竟带了多少东西出来,不嫌麻烦么?”

“怕战事僵持,我带了十日的吃食。”

十日,那便是十斤猪肉脯十斤腊牛肉十斤果子三十角酒。祝逢春上下打量他一遍,只听他道:“有江州车。军医馆专司看伤,原本就要带许多东西,多几十斤也算不得什么。”

原是如此。祝逢春安心饮食,吃完所有东西,苏融道:“你先去歇息,将军住处,出了医馆往县衙走,县衙往东一百步便是。好好睡几个时辰,睡醒了,来我这里吃饭。”

“知道,你也早点歇息。”

祝逢春挥一挥手,转身朝大门走去。苏融看着她走远,心尖好似抹了蜜糖。

是日,罗威命人点清战斗所获,于城外搭一马棚,拴好五千多匹四蹄未伤的战马,又派人掩埋戎狄人的尸体,杀了伤马剥了皮毛,架起五十多口大锅,烹煮马肉以飨全军。

此战戎狄两万七千余人卒殁,六万余人溃散,即便萧擎收揽残部,也顶多凑得两万兵马,数月内难与大齐抗衡。

倘若趁此机会,一举攻下莫州瀛洲,收复燕云便指日可待。

思及此处,罗威先是修书一封上报朝廷,又派五千人马返回肃州,其中两千五百人运送各种攻城器械,两千五百人死守粮道,确保粮草之事不出差错。

调遣兵士毕,淮东女营指挥使俞星与河东女营指挥使一齐求见,罗威思及当日军令状一事,当即下令,从今往后,河东一地女营待遇与男营等同。

祝青看着他发号施令,笑道:“待遇是待遇,封赏是封赏,此番女营不仅兑现了当日承诺,还屡次立下大功,罗帅莫要忘记给她们应有的奖赏。”

“那是自然,此番取胜,祝帅当记首功。三面作战,淮东军占了两面,诛杀戎狄最多,牺牲将士最少,这等整肃军容,愚兄佩服至极。”

“淮东军是家母一手训练的铁军,三十年前,淮东军纵横四海从无败绩,而今祝青才力微浅,难复淮东军当年盛名,只能拼尽全力,不辱没淮东军的过往。”

“祝帅过谦了,祝家三代为将,均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是大齐当之无愧的国之干城。”

罗威饮一口酒,令两位指挥使退下。正要与祝青闲聊几句,一旁的张睢道:“三代为将,却有两个都是女子,祝家这等将门,当真是前所未有。”

“女子有如何,家母也好,小女也好,她们的本事,军中将士都看在眼里,不曾有一丝虚假。既有文韬武略,不拘什么身份,都只是上天赐予大齐的贤才。难道时至今日,罗帅仍以为女子不及男子么?”

张睢冷笑一声,道:“祝帅何必如此冠冕,女子出将入相,只因当今圣上是女子之身,而今圣上年迈,两位能继承皇位的人都是男子,待圣上崩殂,新皇登基,阴阳重归正序,你祝家又能何去何从?”

“张肃之,你敢诅咒圣上!”

祝青拍案而起,张睢僵坐椅上,罗威叹一口气,道:“你二人同朝为官,而今又共抗戎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张兄,我知你是前朝旧臣,对大齐心怀怨怼,可大齐也好,圣上也罢,不曾有丝毫亏待你之处,你何必整日与女营作对?

“今日之语,我便当你从未说过,祝贤弟,我知你素日和善,不喜与人相争,而今张兄一时失言,你便让他一让,全当他喝醉了酒便是。”

“我让他,他未必肯让我。”

祝青一挥衣袖,抬脚走出县衙。罗威看向张睢,他扪紧椅上扶手,道:“不过会一点雕虫小技,真当我山东军怕了淮东军不成?”

“你不怕,那你跟他比一比。昨日战毕,山东军阵亡将近六百,负伤将近两千,淮东军阵亡不到五十,负伤也不过二百,人家五日前还走了一趟太行山路,攻下了康县城池。这等神威,你要如何同他比?”

“我自己同他比总可以罢。”

“你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且不论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枪法,单是比力气,你便差了他许多。”罗威叹一口气,道,“自古千里调兵,皆是兵家大忌,圣上要他领兵过来,原本便是因为淮东军的威名。”

张睢狠拍一下桌案,道:“为何天下灵气都聚到了祝家?”

“这我如何知晓。看在同朝为官的面上,我提醒你一句,有望继承君位的,可不止那两个王爷,安平公主之女延庆公主,同样广有贤名。”

“可延庆公主不过一十七岁,如何争得过两个哥哥?”

“一十七岁又如何,一十五的祝逢春能做都指挥使,一十七岁的延庆公主如何做不得储君?”

作者有话要说:[1]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诗经·邺风·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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