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世间没有无谓的牺牲。

“争渡，争渡，此是红粥鸥鹭。”

“你这是误人子弟。”雀屏笑着。

渡舟上的渡夫名为赏粥的乱七八糟地背着诗。

“雀屏，”她躺在船上，“你还记得我们来了多久吗？”

戴着妖怪面具的少年抿唇，“这重要吗？”

“不重要，自然不重要。”她突然笑了起来。

“雀屏，我想剪短发。”她比划道。

她用着亲呢的语气撒着娇，“长发好麻烦的。”

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预料到了，

“那不好吗？”她笑道。

“我决定不回家了，我早就知道，就算一直留着长发，我也无法回家的。”

“至少可以留个念像，”雀屏漫不经心地安慰道。

“其实我早该这么做的，就像木子留了长发一样。原来木子和工输才是我们之中，最早看清楚的人。”她自顾自道。

“那可未必。”雀屏在心中默默答道。说不定他们才是最看不清的。

“长畏怎么想的，”她说道，“这可是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伤囗展示一遍。还有反缇，楚楚怎么就同意了呢，他可是我们之中最小的。”

雀屏嗤笑一声，“比不得你。”

“我不在乎。”赏粥胡言乱语道，“我想喝粥，收养我的那个婆婆第一顿就给我煮的粥。”

“你根本没被人收养过，”雀屏忍无可忍道。

赏粥神情恍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雀屏就这样静凝地，看着她笑。

“雀屏，”她擦去眼角的泪，“你好惨，”她笑着。“人生不疯一场算什么活着。”

崔屏转身就走，他坐在一局棋盘旁。

他静凝山色，等着下一场相会。

“呐，你知道吗？”阴暗的灯光映照着酒杯，荡漾起了无数浮沫，“你们走后，这个世界轮回了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没有你们的样子。”

“啊，这样啊。”逐风晃着酒杯，冰块的碰撞发出了声音。

“抱歉，我没在意。”他这样说着。

太宰治轻笑了起来。

“需要帮助吗？”逐风仿佛突然想起来一般，他问道，伴着夜色的荡漾。

“是要我求救吗？”太宰趴在吧台上这样问着，他的脸贴着泛着寒气的杯子，有些泛红。

“可以啊！”逐风漫不经心道。

“好呀，我向你求救。”太宰治跳了起来，用着欢快的语气道，“厉害勇敢的游鱼们，请拯救愚蠢的我们吧！”

逐风怔愣一瞬抬起头，他用着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太宰。

愣了半晌，他灌了口酒，猛咳几下。

他站了起来，逃跑似的走到门口，伸出了手指了一个很高的楼，那是莲藕的异能所化，一座很高的大楼，直冲云霄。

“三天后，在那里，”他轻吐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记得带上自己和书。”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拉了拉帷帽，挡住了自己的脸。

“不再喝一杯吗？”

“不了，”逐风摇摇头，“我只是来再见你们一面的，已经见到了，我该走了。”

他仿佛愧疚般地道。

夕阳照射着楼台，淋淋漓漓的水光反射到天上，阳光之下只站着一个幽灵，她弯着眸，回过头来。

“请把书给我吧。”

太宰治的手抽动了一下，他没有动作。

幽灵走上了前，她伸出手抓住了他手中的书，她接过了那本书。

“木子。”太宰治低低地喊了一声，仿佛是无意中露出来的呐喊。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哥哥，能遇到你，我很幸运。”她弯起了眸，“所以不用再担心我了，我真的，不再悲伤了。”

骗人。

“抱歉，要让你亲眼看着我的牺牲了，毕竟哥哥是人间失格嘛。别不高兴，不过是死得比你早，以哥哥的命硬程度，是不可能在我之前死亡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

“哥哥，”她笑了起来，“要说再见吗。”

“我还以为你会喊太宰。”

“没办法，我长大了嘛。不能再叛逆了。”她笑了笑，“不要悲伤，”她指了指天上，“有朋友陪着我的嘛。”

她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去，向楼下倒去。

“想这样做很久了，”她喃喃道，对着天上笑着。

羽翼变成了光点四散。

世上没有羽翼。

太宰治一步步向前走去，他仿佛16岁时，失去了一个妹妹。那时他身上穿着黑西装，仿佛送葬的乌鸦，他的绷带飘起，脖子周围流淌起了红色，

他奔到了天台边沿，他伸出了手，触摸到了几分四散的光点。

他的记忆中有很多这个外来的妹妹的面容，哭的，笑的，生气的，最后只剩下了一张张笑脸，他才发现，后来见到她，她只会对他笑了。

他蜷了蜷手，抓不住一丝光点。

世上没有书了，也不再有外来者，她把世界的权柄交给了自己。

“喂，我说青花鱼，别露出这种仿佛死了的青花鱼的表情。”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

“她走之前见过我。”

“真是的，”他仿佛在尽力找着词想要安慰一下天台上的这个“首领”。

“她站在那看着我，我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了，还真是和你一脉相传。”

“嗯…”他有气无力地似乎是答应道，他的神色空茫。

“她托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太宰治接过来，是一本真正的完全自杀手册。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的样子，“既然把送你的礼物收回来了，那我就重新再送你一本吧！”

“没办法，谁让小矮子还没有木子高。”

中原中也愣了半天，才发现他是在回应自己说的上一句话。

“喂，你，”中原中也愤怒地提起了他的领口。

太宰治的神色空茫。

“啧，”他轻啧一声将太宰治丢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一处远乡的地下基地中传来了狂信徒的笑声，喜悦。“果戈里，我感到了巨大的幸福。”他说。

“费佳，你终于疯了。”果戈里笑了起来，“呐呐，就让我杀了你吧！”

费奥多尔笑着看着面前的屏幕，他整了整领口，脸上还带着未泛下去的笑出来的红晕，“我非常期待你杀了我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跟着我追求新世界吧。”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