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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烈日与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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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小子丧着个脸,影响客人心情,趁早炒了吧!”

陈泽明看着沈思朗不怀好意地说完,转头冲着刘强大声囔道:“廉价的小帮工好找得很,别那么好心!野猫野狗扔给那些爱心人士来照顾,你做生意的,管那么多干嘛!顾客就是上帝,你看他像是对待上帝的态度吗?”

他这话里,字字句句都是意有所指,刘强顾着手里的串,也没听个仔细,面上堆着笑,回应了一句:“要得要得!先坐嘛,吃啥子跟小沈说哈!”

陈泽明讥笑了一声,却没有从车上下来,他把头盔重新带上,“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不吃了,看着不爽的人,没胃口!”

说完,他盯了沈思朗两眼,然后扭动油门,扬长而去。

轰鸣声扰得人有些烦乱,沈思朗叹了口气,无动于衷地转身去了刘强那边。

刘强见客人毫无征兆就走了,一时摸不着头脑,也没过多在意,他烤完手里最后几个串,让沈思朗给最后那桌客人端了去。

快要凌晨两点了,沈思朗有些着急起来。

乔以安打工那个小酒馆关门关得早,十二点就准时打烊,他说好了要去接他的,所以乔以安一定还等着他。

好在那桌客人没有继续过分贪杯,撸完最后那几串,爽快地结了账就走了。

沈思朗胡乱收拾完之后,跟老板刘强知会了一声,说自己有事儿,急忙就往乔以安那边赶去。

***

当晚念青小酒馆虽然比平时关店晚了点,但也没有太夸张。大家都走后,乔以安没有离开,他答应了沈思朗要等他来接他,于是便坐在小酒馆外的长椅上,借着路灯看起了书。

店外的长椅上,那是钟晓柔专门放在那里方便环卫工或是行人歇脚乘凉的。

只是等了很久,都没见到沈思朗人。

乔以安知道夜宵摊收得晚,所以一直等在那里。

夏季的夜晚不冷,只是小酒馆位置偏离城市主干道,此时周遭几乎无人,乔以安在昏黄的灯光下坐着,垂着头认真看着书册上的内容。

长睫在灯光下的照耀下,在那张清隽的脸上的映下了浅浅的阴影,随着眼睛的眨动,像是蝴蝶振翅一般灵动。

只是这里的灯光还是太暗了,他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其实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黑暗中冒出来的那只怪物,还有那怪物带来的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那些画面是嵌乔以安心里的刺,那怪物把刺轻轻一拨动,便是刺骨的疼。

他想走到更加明亮些的地方,又怕沈思朗来了找不到人。

他们没有手机,根本无法联系。他们一直以来靠着彼此的默契和约定,总是能在对的地点找到对方,所以乔以安必须等在这里。

突然黑暗中照来一束刺眼的光,机车的轰鸣随之而来。

乔以安伸手挡在眼前,耳边传入了几声戏谑:“哟哟哟……这是白天发传单那小子吧!要不要找点乐子玩玩儿!”

“行啊!这地方可真他妈是个揍人的好地儿!戴着头盔,谁他妈都不知道是谁!给我弄他!”

在刺眼的车灯下,乔以安听清了那些话,他知道,他遇上事儿了。

听那话,应该是白天在马路上冲撞他的那些人。

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何要找他麻烦。他向来不惹事,根本想不出眼前这几个人为何要一而再找他麻烦。

“就这种丧家犬,黄思涵还眼巴巴往他面前凑!你们看,他像不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可怜的狗!”

“狗会咬人,他瞧着可是连叫都不会叫!我都有些不忍心揍他了!”

“闷不做声的狗咬起人来才叫人防不胜防!我倒想看看,我这一棍子下去,他叫还是不叫!”

乔以安从声音中辨别出对方有四个人。

他缓慢放下挡光的手,也在瞬间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便只能跑。

“想跑?”

乔以安刚起了个要跑的势,就被飞速窜到跟前的一个男生挡住了去路。他退后两步,发现身后也已经站了一人,转身面对店门时,他从玻璃门中看到了身后几辆重型机车将他的路全部堵死了。

乔以安很少打架,印象里,他只有小时候和别的小孩儿为了争抢垃圾桶的废瓶子,或是因为别的小孩儿骂沈思朗没爹没娘的时候,跟他们扭打成一团的画面。

但小时候的扭打经验,根本不足以让他拿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所以现在,他毫无经验可用。

“跑啊!你不是想跑吗?看你往哪儿跑!”

身后的少年玩味地盯着他,仔细打量着,不屑着说:“就你这么个柔弱狼狈的模样,真该让黄思涵来瞧瞧!她这什么眼神儿,怎么就瞧上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少年一步一步朝着乔以安走去,手里的棍子在右手的控制下,上下反复碰撞着另一只手的手掌,他脚步缓慢,却每一步都融进了乔以安的心跳中,他在那种有节奏的缓慢挪动中,似乎瞥见了沉寂已久的火山濒临喷发的预兆。

棍子飞速落了下来,他侧过身,用背上的书包接住了那一棍子,随即用力一掀开,将那少年掀开了,趁着那个空档,他疾冲了出去。

“妈的!”身后传来那人的一句恨恨的骂声,乔以安什么也顾不了,他脚下宛若乘着城市燥热的夜风,嘴里混着夏夜的热,拼了命地往前奔驰着、奔驰着、奔驰着……

机车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了起来,由远而近,逼近他身旁。

一辆重型机车飞速窜过,一个急转横在了他前面。

路,又被堵了。

“往哪儿跑呢这是!我他妈给你一棍子,你还没挨着,就想跑?当我闹着玩儿呢这是!”

“打人总要有个缘由,我不想挨平白无故的打!”

乔以安停了下来,也不打算跑了,他觉得是该讲讲道理的时候了。

“装糊涂了这是!刚才我不是说了是因为谁了吗?”

“黄思涵?”乔以安谨慎中透出不屑,“关我什么事?”

“她前些日子不是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吗?她可从来没对别的人献过那种殷勤,她喜欢你,这就是缘由!”

“跟着我就是喜欢吗?我可从来没在她那里听到这两个字,你也别给我扣什么高帽子!我也没给谁戴绿帽子!”

“看来你们一中的人,不光脑子聪明,嘴也挺厉害!不过,我今天就想给你一棍子,让你长个记性,别他妈再让老子看见你和黄思涵一块儿!”

少年从机车上跨了下来,朝着乔以安这边走来,脚步逐渐变快。

乔以安知道,这道理讲不清楚了。

他也不打算跑了,就想着也许挨了这棍子,这疯子就不会扭着不放。

他神色从容,眼都不眨一下,就死死盯着那棍子,一副大义赴死的神情。

“陈泽明!住手!”

棍子停在了乔以安的头顶,一个声音叫停了他的动作。

乔以安侧着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险些让他挨揍的罪魁祸首。

“黄思涵,你怎么?”陈泽明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又猛然醋味儿浓烈起来,“你来找这小子?”

黄思涵并不回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找茬也找对人好吧,你真当我喜欢他?一中的书呆子跟个木头一样,油盐不进无趣得很,你难道不了解我?我的新鲜感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若是我的每个猎物你都要去找麻烦,你闲得慌还是吃太饱?我今天在这儿告诉你,我跟这个人,没关系,你也不必揪着人家不放。听懂了没?”

乔以安有些意外,因为他听出了黄思涵为他解困之意。

他突然有些感激,但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因她而发生的冲突,她理应为这种无妄之灾负责。

陈泽明是个混子,他在学校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黄思涵言听计从。

他从高一就开始喜欢她,他视她为至高无上的女神,他觉得她高不可攀,谁都不可亵渎。但他偏执地喜欢对黄思涵来说是个麻烦,但在此刻,她利用了他对自己的喜欢,用来保护另外一个人。

她是个很会伪装的人,装得让陈泽明这种傻瓜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泽明听着她这话后,收起了手里的棍子,眼神仍旧带着敌意。

乔以安见他收了手,克制住自己,不动声色地说:“所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不等回答,乔以安转身,从容不迫朝着夜色走去。

***

沈思朗来到念青小酒馆,却只见到关闭的店门,没有看见乔以安。

他扔下自行车冲过去趴在店门往里面看着,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乔以安……”他冲着黑暗喊着乔以安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之间,一旦约定好了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会遵守,可是现在乔以安却没有等他,他担心起来,一拳砸在了店门上,链子锁发出撞击玻璃的声响,他懊恼又自责了起来,“早知道就——”

“就干嘛?”

是乔以安的声音。

沈思朗紧张的心情顿时松懈了下去,他提到嗓子眼的心霎时落到了实处,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个完好的人,释然说:“你去哪儿了?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吗?看来不该让你等我,这么晚了,万一你出什么事儿我怎么办?”

“我就去那边公厕上了个厕所而已!”

乔以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突然说:“我觉得咱们还是买个二手手机吧!免得联系不上彼此。”

“手机?”沈思朗反应过来,“嗯,有个手机,倒也方便。”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思朗看着乔以安的头发湿湿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他脸很烫,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烧了吗?”

“没,天太热了,刚才跑了两步就出了汗。我没事儿!”

他没有告诉沈思朗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害怕他会冲动地去找那个人报仇,就像两年前那样,把自己搞成满身是伤。

“回家吧!”

沈思朗笑着看着他:“嗯,回家。”

他揽住乔以安的肩膀,紧紧扣住他的肩头,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浅浅的梨涡好看到像是春天明媚的月亮。

乔以安微微瞥着他,跟着一起笑了。

“以安啊,哥哥饿了!”

“回去给你煮面吧!”

“加个煎蛋可以吧?”

“嗯,可以。不过这么晚了,不好消化吧!”

“没事儿,我胃好!”

“……你就作死吧……”

几天后,沈思朗从二手市场淘回了两部手机。

其实买手机这事儿,他早想过了,只是以前他觉得他们学校挨得近,需不着,但那晚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还是买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才行。

万一以后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们可以通过电话事先告知对方,以免担惊受怕。

二手手机不会太贵,沈思朗这个月赚的钱虽然是留着给乔以安买生日礼物的,但他的生日还有十几天,买了手机后缺的钱,他还有时间去凑,而且夜宵摊也要给他结工钱了,他算了算,便买了。

沈思朗买的手机样子看着还算新,价格也实惠,两只手机加上办卡充费才花了一千块不到。

他把比较新的那一款白色的机子给了乔以安,他则用那一款颜色沉闷的黑色款,一黑一白,他觉得十分相配。

相配到,像是定情信物。

乔以安收到手机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两人在存名字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因为沈思朗给乔以安存的名字是亲昵的“以安”。

而乔以安存的是——沈思朗。

“为什么是全名?”沈思朗不满地囔着,觉得委屈之极,他一把抢过对方的手机,将备注改成了“哥哥”二字。

那时候乔以安并没有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存的原因。

在他心里,他不想沈思朗永远背负着“哥哥”这个称呼所带来的责任感。

他只想沈思朗做自己,做他心中的沈思朗罢了。

如同当初他们被赋予的名字意义那般活下去。

慎思笃行,朗月千里。

翘首以盼,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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