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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8.新元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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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显城郊失火”这个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清显日报。

紧接着,又迅速消失在日报电子刊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你说,我们这样真的能行吗?我还是很想回家去看看……”祁安盘着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她右手手肘撑着腿,魂不守舍地盯着正对着她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幅画看着很奇怪。

孟墨雨真的很可靠,她带着林浅溪和祁安一路从靠西北边的清显城郊回到了西南方的定海城区。

定海城区西边就是1区最大的海洋,定海。这里离主城区很近,许是因为星系连月来的风波,越往主城区走,一路上的安检就越严苛,更不用说上层区的天网系统,这里的监控可说不可能出现任何一点死角。

但孟墨雨显然提前想到了一切,她设计好的路线全程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类检查的关卡,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安全抵达了她在定海城区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

“我知道你想回去……可是现在急不来啊。墨雨早先不是就说,现在夏教授的别墅几乎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住了,有四十几个军用仿生人跟三个军方指挥官在那儿,我们现在实在去不了。”

林浅溪整个人窝在一张躺椅上,指尖夹着的香烟正有一缕缕白烟向上飘。

她好像也有心事。

祁安的视线转回画作上扭曲而怪异的色块,又问:“那……孟副官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浅溪的手指在烟身上轻点两下:“不知道。但是,她说清显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想来是快了。”

祁安又“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林浅溪拧拧身,又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她以前在军部的时候,总想着没事干的时候溜出去找乐子寻刺激,可现在她但凡出个门都像进了大逃杀的剧本,倒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抿抿唇,她组织了下语言,又挑起一个新的话头:“祁安……你说,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原来夏星眠跟你以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你该怎么办?”

祁安的注意力几乎全在那幅油画上。

整张画上几乎只有浓重的黑色和红色,两种颜色的色块交织着堆叠满整张画纸。祁安看不懂画,只觉得它看上去压抑诡异,却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听到林浅溪的话,她好不容易将心神从画上移开,又细细想了一会儿林浅溪的问题:“什么意思?为什么会不一样?”

林浅溪捏了捏下巴:“就是……比如,你以前觉得夏星眠是一个特别好,特别温柔的人,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是好人,那你还会喜欢她吗?”

祁安手撑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困惑得反问:“为什么?如果我以前一直觉得教授是好人,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坏?”

“因为你以前根本不了解她,”林浅溪叹了口气,“因为她让你看到的只是她的伪装,其实她根本不觉得你很好,她只是想要利用你。”

林浅溪嘴快,没忍住把自己心底里一直以来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可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

“等等!我不是那个……你别哭!”

完了。

林浅溪看祁安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正当她想着该怎么补救一下自己说的话时,却听那个无声流泪的仿生人委屈地发问。

“浅溪,如果教授是坏人,我是不是就不能喜欢她了?”

——

安靖城区背靠定海,一年四季风景如画,不少1区的富商政要都在安靖城区购置地产,希望在这样安适的地方颐养天年。

今日,定海边的汀沙海岸被包了下来。

微风和煦,水清沙白,现在还是半下午,晚宴开始的时间还差得远,海岸边四通八达的路边却一早停满了高级能源车,据说千金难求的K40竟然已经算是其中最低调的存在;离海岸不远处已被安排满了军用仿生人,平日里日夜亮着的悬浮灯带上今天没了广告语,而是朴实地改成了汀沙海岸的风景图。

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几乎都穿着看似质朴的西装三件套,李却能一眼认出,这些人身上都是最顶级的手工定制,最便宜的估计也要上万莫斯,更不用说他们戴着的那些看似普通的宝石袖扣,胸针,腕表。

如果今天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抢劫,仅仅拿走点他们身上的“点缀”估计都够下辈子衣食无忧了。

跟这些人一比,这场欢宴的主人,正站在远处跟人交谈的卡尔倒显得格格不入——他只穿了一套普通牌子的西装成衣,全身上下没什么贵重的饰物,手腕上的腕表甚至是姜瑜笙刚刚提拔他做秘书时送给他的。

实在很会凹人设。

李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得想。

他喜欢钱,却向来对名利场避之不及——毕竟他这样的性格,要装正经人实在太累,这也是上层区大部分人根本没见过他的原因。

可惜实在因为他“高瞻远瞩”,早早下了姜瑜笙的贼船,现在这种场合,如果不来,反而容易露馅。

新任议长设宴邀请上层区的支持者,他这个最早跳反的人不来算怎么回事儿?

况且,这里说不定不止有钱赚。

李这么想着,微眯起眼睛装作欣赏风景般四下张望。

他虽然心里吐槽那些富商政要挥金如土,可自己身上这身行头也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是贵得离谱。

他在上层区的人设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是以他今天没按着自己一贯的喜好穿那些亮眼跳脱的服饰,只穿了一身烟灰色双排扣薄西装,内里是规矩的藏青色马甲和浅蓝色衬衫,挺直腰背往那一站,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儿。

“李先生,好久不见。”

李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偏偏这时一道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

李脸上故作谦和的笑容差点直接垮掉。

“伊诺克女士,好久不见,”李转过身,努力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着冲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士颔首,“您最近春风得意,我还以为您要忘了我这不起眼的小角色了呢。”

说她春风得意都显得太过保守,自从姜瑜笙下台,她的丈夫,约克家二少爷也因为属议长派而受到了牵连。伊诺克借此事向她的祖父提出要跟他离婚,在她们手续办好的当天晚上,尼尔锒铛入狱,稽查局很快发出通告,有人匿名举报他涉嫌挪用竞选资金,贪污受贿,参与赌博等。

李的话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伊诺克却好像半点言外之意也没听懂的样子。

她挥挥手,从离得最近的仿生人服务员的托盘上拿下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往李的方向一递:“怎么会呢,反倒是我怕李先生现在青云直上,把我这微不足道的合作伙伴抛之脑后了。”

呵呵,想多了,我做鬼都不会忘记你……

李到底是个出色的商人,他维持着笑容接过伊诺克递来的香槟杯,轻轻与她碰杯:“我现在哪里算什么青云直上,只是碰巧站对了队罢了。我们罗斯德家到底没法儿跟奥黛丽家相提并论,也只好把心思多放在审时度势上。”

“审时度势吗?”伊诺克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李先生,您还是太谦虚了。我是个商人,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上次我们钱货两讫,按理来说我也不该再过多叨扰……”

说到这儿,她刻意拉长语调。

李低着头轻晃着自己手中酒杯。

“呵……但是,我觉得我们上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所以,想来提醒您一下——您擅长审时度势,可有的时候,时势变化不由人。您能乘着时势的风扶摇而上,就有人想借这场风拉您下水。”

李的嘴角彻底沉了下去,他抬起头与伊诺克对视,那双惹眼的桃花眼中笑意尽散,不再是含情脉脉的样子,反而为他添了几分阴沉。

“你要挟我?”

“不,我说过,我是生意人,怎么会跟钱过不去?”伊诺克将杯中酒饮尽,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唇在杯壁上留下个浅浅的唇印,“我只是想提醒您,我们两家的合作,可全仰仗您呢。”

说罢,她笑吟吟地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李看着她转身就走到了一个正跟议员聊天的小姑娘身边,轻车熟路地去揽人家的腰,连话也没跟那直勾勾盯着小姑娘的议员说,直接带着她走到了一旁。

“吓死我了……”李嘴里小声念叨,“对我这么好,我还以为她要让我当她小白脸呢……”

看到伊诺克离开之后走到李身边的奥尔柯特:……

他家少爷自恋他是知道的,但是能自恋到这个程度他属实没想到。

“奥尔柯特。”

他还没在心里吐槽完,李已经瞥了他一眼开口了。

“大少爷。”

“你刚才是不是偷偷吐槽我?”

“呃……”

“在下好歹也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看上我了,想让我当她小白脸,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奥尔柯特两眼一黑。

你自恋就算了,想当别人的小白脸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算了,你帮我回车里取几张名片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去跟在场的这些才俊们结交结交,省的到时候父亲他们又说我不务正业。对了,诺恩那小子是不是今天也要来?要是见着了,记得帮我招呼一声。”

说完,他自顾自往里走了。

奥尔柯特盯着李的背影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回了句:“知道了大少爷。”

——

跟罗斯德家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同,奥黛丽家在旧岁时就已经是出了名的富商,岁星年间又出了两位1区的临时总长,改元战争期间,伊诺克的祖父开始涉足军火生意,借此跟当年的激进派,后来的中枢议长林殊达成了战略合作。

后来她们家与林殊之间的恩怨李不清楚,但很显然,奥黛丽的祖父对林殊上台后一意孤行的做派并不满意,最终转身与姜瑜笙达成了共识。

资本家很难说谁比谁道德高尚,可奥黛丽家走到今天——星系中绝大多数的产业都能看得到她们家的影子——不知道脚下踩着多少白骨。

当然,李扪心自问,他自己不光彩的事也不知道干了多少。

可伊诺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星系第二任议长现在被关在斯尔斯星生死未卜,现任议长上台后的第一件事是全星系通缉反政府组织首脑江鎏夏星眠,现在哪怕是个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局势对于反政府组织有多不利。

可伊诺克捏着他可能参与反政府活动的把柄,却只是要走了他手里罗德公司0.2%的股份。

这个数字很巧妙——她要走的这些股份,对李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至于他要跟她鱼死网破;而他给出这点股份后第三天,奥尔柯特告诉他,有一家小公司突然开始收购罗德公司散户手中的股份,收购完成后将将有0.19%。

罗德公司的股份,李和弟弟诺恩不相上下。

明面上来看,他俩差着0.42%。

当然,要说伊诺克想要用这点股权要挟他,李又觉得不可能。毕竟罗德公司的绝对控股股东是他的祖父,他和诺恩这点小打小闹的股份能算什么?雷尔斯准备把自己的股权给谁才是重点。

当然,就雷尔斯上次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事来看,李觉得自己的这位祖父还能活很久。

他拿拐杖打自己那几下现在还疼。

——

时间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李年少时,几乎全部时间都埋在罗斯德家的祖宅里。他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他的父亲从小按着继承人的标准要求他,在那座坟墓一样的庄园里,他从来没有自我。

那个时候他就总想着,时间为什么这么漫长,漫长到活着的日子总是望不到头。

可现在好了,他只是端着酒杯跟几个上层区的议员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天色竟然就暗了下去。

晚宴就要开始了,他等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她该来的。

李深呼吸试图压下心中的烦躁。

如果孟墨雨今天不来,他这么高调地出现在这种宴会上岂不是没了意义?

他正懊恼,一辆黑色的Z9却悄无声息得停在了海岸边的停车区。

之前离开的奥尔柯特也终于回来了。

“大少爷,孟副将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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