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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新元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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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独立网络平台,加密频道。

墨利诺厄:到底怎么说,不会真是李你干的吧?

忒瑞西阿斯:好姐姐,没跟你商量我怎么能干这事?会不会是你的监听装置出问题了?还有,都用加密平台了您别叫我名字啊!我这个代号不酷吗?

墨利诺厄:再出问题还能听到她们没说的话?能查到是谁给她的副官下的指令吗?又是秦天那个喽啰?

忒瑞西阿斯:您猜怎么着?这次真不是。对面的加密系统是有点子高级在身上的,我暂时查不到。

“教授,浅溪刚才说,她父亲,死了?”

看到夏星眠严肃的表情,林浅溪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去联系了第一军区里的其他同僚,趁这个时间,祁安凑过去小声询问她刚才困惑的问题。

“呵呵……”夏星眠忍不住笑起来——出于仿生生命的“天性”,祁安对人类有着本能般的好奇,于是总是会问出一些让人觉得可爱的问题,“嗯,对于浅溪来说,大概是这样。你可以理解为……是由经历造成的对某人极度厌恶却不能真的去做什么所产生的一种口头发泄。”

“嗯。可是教授,根据上层区的许多传言,大家都说,林家家风严明,父慈女孝。”

“是的,祁安。这是一种说法。”

“嗯……”

看到祁安陷入思考,夏星眠也不再多说。她不确定这次方便的巧合是否真是出自江鎏和李的运作,如果不是,那接下来有林浅溪在场,如何在14区继续行动就需要重新思考。

夏星眠思考是总是喜欢轻抚自己的无名指关节。还好,毕竟她本就不打算主动应邀。

很快,林浅溪就已经通讯确认完毕。她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不是。

夏星眠几乎立刻确认了这一点。

以罗斯德·李的网络安全技术,黑进整个第一军区的网络发送一份视察令易如反掌。

“夏星眠,我们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林浅溪有些不善得看着眼前“柔弱”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命运作弄,林浅溪觉得自己跟夏星眠这短短几个系统时的接触颠覆了她前32年对夏星眠的全部认识。她好像知道很多自己追查已久的事情,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林浅溪曾经多次带队成功粉碎了反政府组织和一些地方势力的阴谋,现在却拿这个看不透的教授没有一点办法。

总不可能真的跟夏星眠打一架吧?

她忍不住烦躁得揉揉头发。

“不可以!林浅溪你干什么?”

看着林浅溪不友好的眼神,祁安先一步站在了夏星眠身前。

“没关系,祁安,”夏星眠却显得颇为镇定,“浅溪,你看上去有一些疑惑。没关系,你可以就在这里说,在可解答的范围内,我都会回答你。至于祁安……现在你们俩才是好朋友,不是吗?”

谜语人……

林浅溪被气的牙痒痒。

江鎏也是,林浅溪也是,怎么会有人就是不愿意好好说活?

长出一口气,林浅溪点点头:“好好好,行。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会知道所谓的总长大人去视察是假的?又为什么在我提到被追杀之后你才提醒我?你是刚刚想到,对吗?所以你一开始也相信了,但是为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知道星系里没有这么巧的事!你一开始相信是相信某人有这个能量伪造出一张总长的视察令!是谁?江鎏吗?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如果有,她就不会常年不涉足上层区了。你究竟……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跟江鎏有联络这么简单,但现在,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夏星眠,你是智研院的首席研究员,中央大学的荣誉教授,你在第一星区享有多大的特权,甚至连这种临时的跨区出行姜先生都会特批,中枢议会已经对你优待至此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林浅溪越说越生气,如果不是夏星眠看着确实弱不禁风,她可能现在都要去拽她的衣领了。

我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夏星眠纤长的眉毛轻轻挑了起来。

果然,刚才还是直接让她走好了。

仿生人拥有一些对于人类来说非常方便的功能,比如多线程工作。

夏星眠刚才的话让她产生疑问,但把那些思考扔进数据库里后她又认真听完了林浅溪的话。

她现在成功被林浅溪的态度激怒了。

再次上前一步,她把夏星眠挡在身后,冷冷盯住林浅溪:“林浅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疯了?我不管你究竟怎么想,教授刚才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既然视察令是假的,说明军方想对你动手的人还是没有放弃,如果你真的选择一会儿坐飞舰回去,是想死在星系里?”

“我……”

“你之前一直在说,我们立场一致,应该一致对外,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事已至此,至少可以确定军方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怎么,你觉得教授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那她为什么提醒你?”

祁安越说越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实在荒诞。

太可笑了……

昨天刚见面时,林浅溪坚持认为跟着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反政府组织的;可是跟江鎏见面后,却又转头一口咬定绝对就是格查尔的人跟着她们。

她说她恨江鎏,是因为她是十恶不赦的反政府者;可是将她的猜测上报议会后,不就能更快得抓住江鎏了吗?至少会比一个人漫无目的得在星系里追快得多。

她信任的是议会和军部吗?可是她明明又那么轻易得就相信了军方有人想置她于死地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她跟我一样,还是因为她是一个人类?

“心”,是什么呢?是这样复杂的东西吗?

太阳逐渐向西慢慢落去,本来安静的城郊也逐渐响起三三两两的人声。到半下午了,拾荒人们也都开始出来活动。

这里不安全了。

夏星眠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她摇摇头,和声说道:“林浅溪,你刚才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你可以随意想象,认为我站在哪边都没有关系,这都随你。如果你觉得你现在回到1区安全,那么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去;如果你觉得还需要再等等,那也可以在这里继续等下去。我们现在互不信任,一起行动就会带来巨大的风险。我想,我们应该在这里分别了。你认为呢?”

林浅溪沉默了。

刚才祁安的话确实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夏星眠的话救了她一命。

她刚才旁敲侧击得向自己第一军区里信任的同僚询问,得到的结果都是“没什么大事啊”。

可她不愿相信针对自己的围猎中竟然也有自己的副官参与。

尽管一开始她会知道军部在14区的这项秘密行动也是副官的提醒。

比起军部的大人物,自己最亲信之人的背叛更让她难以接受。

真难看啊……

林浅溪轻轻笑了,她看着地面,低声道:“对不起夏星眠,是我失态了。”

长舒口气抬起头,她还是在笑:“我想你是对的,我跟祁安同样忠于政府,都会因为分歧一度寸步难行,现在如果我们再待在一起,恐怕真的要大打出手了。夏星眠,如果你这次不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救了我,谢谢。”

夏星眠摊摊右手:“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林浅溪转头看向第一星区的方向:“回去。”

“我说过,我会抓住那些背地里耍手段的人。”

阳光照在林浅溪身上,她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

祁安终于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林浅溪大校……你究竟相信的是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相信议会?”

加密频道。

忒瑞西阿斯:查到一张高级航票,林浅溪真名买的。

墨利诺厄:看起来她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

忒瑞西阿斯:?姐,咱非得这么毒舌吗,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那么着急。

墨利诺厄:我也要去做正事了,你一个人窝着慢慢玩吧。

墨利诺厄:别忘了那个加密号码。果然,你只有查下层区这些小事才能稍微可靠点。

忒瑞西阿斯:……

忒瑞西阿斯:上层区连通讯网络都单独设一个,我能破译他们绝大部分加密系统已经很天才了好吗!有本事你让我去上层区住,不出三个系统时这些东西我给你查的明明白白连姜瑜笙那个死老头偷偷在外面哄骗了多少女人我都给你一个个数出来!想当年我在7区谁不说我是个天才呢?喂?喂!

东区,娱乐街。

兜兜转转,祁安最终又跟着夏星眠回到了沉夜。

看着眼前熟悉的招牌,大概是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祁安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我好像很轻易得接受了教授可能跟反政府组织有联系。

祁安用力揉自己的骨节。

希望这是好事。

推开大门,沉夜的布局一如既往,工作人员们也都各司其职,只是门口的侍应生不知去做什么了。

“祁安,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夏星眠轻车熟路得将祁安带去了一处卡座,“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好吗?我进去找个朋友聊聊,一会儿陈老板会过来的,你也可以跟她叙叙旧。”

此时的夏星眠带着一个遮住半脸的金色面具,看上去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却又透露出几分危险。

这里的员工好像也很熟悉她的样子,从她进门开始,大家只是看了她几眼,就都去忙自己的事了,没有人上前询问她为什么会在非营业时间擅自进来。

“好的教授。”

听到能再见到陈晨还是让祁安感到些许宽慰的,至少真的可以当面道歉了。至于其他的事,她现在不想再多想了。

她只想好好想明白,自己现在该相信谁,该做什么,该向哪里走。

“现在你们俩才是好朋友。”为什么呢。

议会可能在追杀我。为什么。

在中枢议会的管辖之下,14区竟然会破败到这种程度,这跟我在1区的议员汇报会上听到的完全不同。为什么。

教授跟反政府者有联系。为什么。

这些问题被祁安罗列出来,一条条分析其中的关联,但是根据她现有的认识和已知的规则,她没法找到任何合理的答案。

她这个时候忽然想到教授曾给她念过的一句诗。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江鎏,你这么快?”

夏星眠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江鎏已经端着杯水在等她了。

“哼哼,也不看看你们在哪,14区哎!我对这里的了解你是知道的。”江鎏好像有点得意的样子,故作潇洒得甩甩自己的长发。

夏星眠挑挑眉,谨慎地走到落地窗前把厚实的窗帘拉上,然后走到江鎏旁边坐下。

为了避免被人从外面观望,这个密室里的窗帘格外加厚过,也正因如此,它看上去也很适合藏人。

她们都不喜欢这种背对敌人的感觉。

“林浅溪的情况,你知道了吧。”

夏星眠懒洋洋得斜倚沙发扶手,挑了个江鎏最“讨厌”的话题开场。

听到林浅溪这个名字,江鎏微微坐直:“哼,我都那么警告她了,她还蠢着要回去找死。”

哦……

夏星眠身子前倾,拿起另一个杯子,在手中转了转,笑道:“都知道她已经回去了啊,看来是很在意。”

江鎏的眼神不自然得晃了晃:“嘁,明明是你那个时候不惜暴露点什么提醒她来着,要我说,是你更在意还差不多。”

“是啊。”夏星眠倒坦诚极了,“她无意中帮我一个大忙,我当然在意她。”

……

听夏星眠这么说,江鎏这次把身子彻底坐正了:“你不会真的想任由祁安这样下去吧?万一她把所有事情告诉姜瑜笙怎么办?未免赌的有点大了吧。”

“好像是有点,”夏星眠摸摸右手指节,“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再‘死’一次?况且,你知道,我不会输的。”

江鎏太了解夏星眠了,看她说出这些话时眉眼松弛的样子,她就知道夏星眠已经下定决心。

夏星眠平时喜欢穿白大褂,披着长发,在研究室里还会带上一副度数不高的金丝眼镜,所有人都说,夏星眠是智研院里最不像天才的天才。她好像没有半分迂腐傲气,对谁都是温和的样子。

可其实夏星眠才是最骄傲的那个。她的骄傲来源于她的能力,她永远相信自己的判断。

也来源于她从不畏惧失去。

认真打量着夏星眠,江鎏忽然有些感慨。

如果议会当年不做那种多余的事,大概也就不会招惹上夏星眠这种难缠的家伙。

她和夏星眠目标不同,做派也不同。

对于江鎏来说,能现在报的仇绝对一秒钟都不能多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要报复就要痛痛快快声势浩大;对于夏星眠,她几乎从来没真的怨恨过谁,大部分冒犯她都会一笑了之,而对这唯一一份仇恨,大教授拿出了十足的耐心,等待能够一击毙命的时机。

如果没有夏星眠,为了曾经的往事,也为了自己的理想,江鎏大概早就会忍不住冲去1区杀姜瑜笙了。

但是夏星眠对她描述的计划和“未来”,也确实很有意思。

至少,会比直接杀了那个杂种有意思的多。

晃晃头,把自己对于美好未来的畅想暂时摇出去,江鎏恢复刚才不大正经的样子:“不过呢,这次的情况也真的不算太好。我是真没想到,在14区这个地方,他们居然也学会了里应外合了。”

“嗯……也就是说,那个小陈?”

“对,是他告了密。”

江鎏讽刺得笑起来:“他们还挺会开价的,三百莫斯,在14区,这个价钱确实足够买人一条命了。”

想了一下,夏星眠问道:“你杀了他?有别人知道吗?”

江鎏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喂,怎么,夏教授不会这个时候善心大发吧?”

轻轻抚过杯口,夏星眠摇了摇头:“不是,据我所知,这里的员工每个月工资可以说是高到离谱了。我只是觉得,有的小朋友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善心大发。”

“放心吧,我和陈晨一致决定,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不过说到祁安,你看到那些通缉令了?”

“嗯。林浅溪说,是一个叫石泽的人让执法局的人贴的。”

“石泽……”江鎏略一思索,“14区那个总长大人?”

“对。你觉得会是谁?”夏星眠看向江鎏。

“石泽那个家伙,属于……有贼心没贼胆。他想在14区掌权,但又不敢公然反抗议会。不过,我觉得这里的次长倒是有可能。”

“次长?”

“对,李那个家伙已经把整个14区的政府系统查清了,要说敢这个时候邀请你见面,还能这么聪明得把自己撇干净的,也就只有她了。”

江鎏起身去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叠资料出来:“你看,14区整个政府系统人员名单和资料。我先前已经筛过一遍了,感觉只有这个言衿可能性最大。”

接过资料,夏星眠一边一目十行得浏览,一边问道:“话说李那家伙现在在哪?今天黑进第一军区系统那个人不是他吧。”

摊摊手,江鎏回到:“不知道他在哪,一般来说他都会待在中层区那边的。今天哪有什么黑进系统,不知道是谁,直接给林浅溪的副官发送的密件。李说他暂时搞不定,毕竟对面是用1区网络加密系统二次加密发送的,他在中层区,我感觉很难查出来发件人了。”

看完言衿的资料,夏星眠敲敲纸面:“的确,也实在为难他了。这个言衿确实看上去有野心,而且履历也很不错,为什么她会一直待在14区?”

“不知道啊,可能也是跟我一样的傻子呗。”

夏星眠笑了。

“我可不认为你是傻子,反抗者小姐。”她将手里言衿那份薄薄的资料卷成圆筒握在手里,“你是野心家,是抗争者,我不认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应该被称为傻子。”

“你……”江鎏忽然语塞。

“所以我想,这位言衿小姐,说不定是和你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但很快夏星眠就叹了口气:“可是很显然,现在我不想直接去找她,这样太过危险;她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只能赌赌我们的运气了。”

“你觉得她找你想做什么?提前声明,我可不想你在14区突然不明不白变成什么恐怖分子。”

“我也想不明白她的目的,但是我觉得,大概是大事?不过我也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她一点帮助了。我们不能完全失去对上层区的认知,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身体也不太好,二位久等啦。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出自王之涣《凉州词》

译为:何必用羌笛吹起哀怨的《杨柳曲》来埋怨春天迟迟不来?春风它根本吹不到玉门关。用在这里并不贴切,但是写到这里突然想到了,感觉很符合祁安混乱的状态,就写进去了。

一点碎碎念:一开始这篇文的框架是来源于我的一个梦,所以我在写文的时候有的时候会想,这篇文章都是来自夏星眠对祁安的爱,失去这份爱,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可是今天在别的地方无意中看到一条评论,说“人们总是高估爱的价值”,我突然觉得点醒了我。平时我还是有点恋爱脑的,但是现在忽然觉得,我想写出一段足以与她们爱情相配的经历本身就有点本末倒置。我很爱小祁小林江鎏夏教授,在我心里她们本身就是非常好的人。她们一路的经历不应该是得到一份珍贵的爱情的陪衬,而应该是这份爱情是她们这段经历中得到的珍贵礼物。希望我能写出她们金子一样灿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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