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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派要战,一派要求和,剩下一派两不沾,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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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顷正要问赵明玉,怎么这么说,忽然察觉有人从院门走了进来。

颜顷扭头向院门望去,就看见一个衣着华美的“赵明玉”站在那里,却是赵明玉还没有显出孕肚的身段。

赵明玉微微抬眼,瞧过门口易容成自己模样的下属。小王爷抬手朝颜顷招呼了一下。

颜顷走到赵明玉身边,扶住他,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瞧这架势,是有燕王不得不亲自接见的人上门来了。不过赵明玉被封为燕王后,颜顷就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登门过。即便有也都被赵明玉用各种理由推脱了。毕竟他现在是襄阳王的儿子,身份极为特殊,不便与朝臣显贵交往。

赵明玉指了个方向,然后顺着颜顷的力道,向书房旁边的厢房走去。他回道:“圣上的座驾马上要到燕王府了。”

颜顷了然,这确实是赵明玉推脱不得的大人物。

两人进了厢房,外面很快热闹了起来。颜顷也不怕什么,直接分了一道神识出去。赵明玉忽然伸手拽了拽颜顷的袖子,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们修炼的人,都会一种叫玄光镜的法术,能用灵力化作镜面,将别处的景况投射到这面灵镜上。这是不是真的?”

颜顷哪里听不出赵明玉话里的含义呢?不过确实如赵明玉所说,灵力运用的众多法门中有这么一样,不过对施法者要求很高,灵力浅薄的人根本做不到。

颜顷没有拒绝赵明玉。他随手打出灵力,催成一面镜子,与自己分出去的那一道神识联系在一起。很快,这面灵力凝化成的镜面上,浮现出燕王府门口的画面。

就见易容成赵明玉的假燕王,带着一家子仆臣于燕王府大门口,青华街上对着皇帝三叩九拜,极为隆重。就算圣上连声说免礼,假燕王依旧执意地完成整套大礼。等到起身时,假燕王才暗示圣上自己身份尴尬,不敢留下一点把柄给旁人,还希望圣上谅解。

圣上本就是一位十分心慈仁德的君王。以前,圣人是将赵明玉视作子侄一般爱护,而今圣上根本不计较燕王是反贼襄阳王的儿子,反而为两人同宗所出,更加怜惜这个“堂弟”。(注:襄阳王是仁宗堂叔)

圣上与假燕王走入王府,各自坐下。圣上亲切备至地询问了燕王府的近况。假燕王连忙起身,诚惶诚恐地回应了一句“一切安好”。

“堂兄弟”两个又是闲扯了几句。圣上忽然喝了一口茶水,而后将茶杯按在茶几上。圣上身边的小陈都堂立刻一挥拂尘,将大部分侍从都赶了出去,只留了五名亲信依旧在屋里伺候。

待侍从们该退的都退了,圣上忽然变了脸色。圣上一改方才的慈眉善目,脸上变幻出几许阴沉。

圣上语气凝重地对假燕王说道:“昨日,朕得了边关加急,那西夏竟然编造缘由,说我大宋遣人毁了他们的护国寺,依此为借口陈兵边界,要与大宋一战。朝中大臣分列三派,一派要战,一派要求和,剩下一派两不沾,和稀泥。朕甚为愁苦。堂弟觉得应当如何?”

假燕王脸上显出几分苦楚,急忙起身,躬身向圣上行礼:“陛下,西夏此举着实欺人太甚。臣自知身份,不应关注朝堂之事。但是这般大事,闻风便知。还望陛下恕罪。”

圣上摆摆手,神色更加地凝重,出口的话语却带了三分和蔼:“不必如此。朕既来寻你问,就不会去计较这等事。你是皇室宗亲,又贵为燕王,如何能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呢?你若真的不闻不问,朕才要责怪你,重重地罚你。”

假燕王顿时被圣上这番话感动到,可谓是感激涕零。颜顷望着灵镜中,“燕王”抹了两把眼泪,深深地向圣上鞠了一躬。城隍小捕快不禁扭头往真的燕王看去。就见赵明玉摸了一颗大枣,坐在他身边咔嚓咔嚓啃得欢,对镜中下属的表演不甚在意。

颜顷回头,继续看灵镜。

假燕王深鞠一躬后,又呜咽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陛下,俗语有言,好男儿志在报国。又有言:论大丈夫,当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端不能叫外方蛮夷看轻了看浅了。”

圣上闻言,没有说话。皇帝眉头不能克制地微微皱起,面色已然有几分阴沉,似能滴水。

假燕王话锋在此时陡然一转:“但是大宋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莫说当世,就是史册之上,何曾见过这等盛况?若是在此时兴起战火,不论结果如何,必然要牺牲我大宋的百姓,叫边关子民流离失所。”

假燕王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臣知陛下是仁德之君,何曾舍得百姓受此兵刃大难?世人只知冲冠一怒是伟丈夫,却有几人能理解‘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坚忍与慈悲?有道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还望陛下三思,不可轻动干戈,为大宋百姓忍下这口恶气。”

圣上听到“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十四个字,双目猛然瞪大,仿佛喝了一壶甘蜜,只觉得心头一口郁气一下子纾解了出去。自他登基以来,不知道被多少臣子拐弯抹角地痛骂过于仁慈,近乎软弱。这些臣子又哪里能明白他居于天子之位,要为全国谋福的砥砺艰辛?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好!好!好!”圣上垂下脸,竟然被十四字感动得流下泪来。圣上人忍不住询问道:“这十四字是你作的?”

假燕王连忙诚实地摇头否认:“臣读书少,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至理名言?这句是一位姓周的先生做的。可惜这位先生不在这世间了。”假燕王状似叹惋道。

圣上听闻说出这等合自己心意话的先生,竟然已经不在世了,顿时痛心不已,犹如失去了知心知己人。

圣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是赵祯没这福气,无缘与周先生相见。”

假燕王呐呐,没有搭这话。

圣上在小陈都堂的好言劝慰下,收住了心头哀意。圣上抹去两行清泪,抬眼对假燕王道:“堂弟这番话,让朕很是宽心。朕决定派你作使臣,前往边关,与西夏做和谈。堂弟可敢承担此责?”

圣上挑明道:“这事儿不好做,做得不好臣弟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假燕王想都不想,直接双膝落地跪下,挺直了腰杆表示愿意前往边关进行和谈:“臣之父,有负国恩,更愧负陛下信任。自古父债子还,陛下能将这件事交与臣,让臣有了为父还债于国于君的机会,臣感恩不尽,绝不推辞!”

圣上被假燕王这番话说得欢喜不已,也觉得畅快不已,犹如背上一个大包袱被爽快地抛了出去。圣上心中更是怜爱眼前青年。圣上说道:“既然如此,朕回去后就下旨意于你。”

假燕王立刻跪在地上,三跪九拜,感谢圣上的垂恩。

厢房内,颜顷盯着灵镜中的画面,只觉得恶心不已。他扭头再次望向赵明玉。赵明玉已经在啃第六颗大枣。颜顷伸手将大枣拿走:“别吃了,师兄说了,你每天只能吃两颗大枣——你瞧着镜子里的,不觉得恶心?”

赵明玉被夺走零食,也不恼,干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唇角弯了弯:“拍皇帝马屁,有什么恶心的?就是包大人在不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下,也是会和圣上互吹一波的。”

颜顷当没听见赵明玉揶揄包大人的话。他紧盯着赵明玉,抬手向灵镜中的假燕王指去:“你这个属下说的话,都是你授意的吗?我很好奇,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

赵明玉放下茶杯,望向镜中的“自己”站在大街上,遥遥目送皇帝的车驾远去的身影。赵明玉不答反问:“你知道自陛下登基后,大宋与西夏打过几次仗吗?三次大战,大宋全数溃败。事不过三,却已至三。你觉得圣上要不要担心,再败一次,他在史册上将被如何评述?”宋仁宗老了,快死了,开始惦记身后的名声了。

宋仁宗平素是个十分听取朝臣建议的贤德君主。然而正是这位君主一意孤行,与满朝大臣为敌,当着曹皇后的面,先后册封两位已故后宫妃子为皇后,将堂堂一国之母的脸面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同样是这位对普通宫人都十分体贴仁慈的皇帝,将法度、伦理抛掷脑后,强行将最宠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表弟。

这样的君主其实私心极重。赵明玉明知圣上想要留个垂拱而治、盛世明君的名头在史书上,又怎么会和对方对着干?那根本毫无意义。

赵明玉瞧了一眼颜顷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这才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真心的假话,何尝不是一种‘真心话’?”

颜顷有些气愤,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分析出来赵明玉答应求和,其实并不能算错。万一这个人能用极小的代价,完成和谈呢?

颜顷跳过了原本的话题,关心地问了赵明玉一句:“你真的要去边关谈判?你要知道,不论谈不谈得成,你都要背负骂名的。”颜顷简直要怀疑这是圣上故意刁难、陷害赵明玉了,谁让他是“襄阳王孽子”呢?

赵明玉若知道颜顷所想,肯定笑话他一场。当今圣上私心虽重,却当真是个十分仁义的人。这似乎很矛盾,但是世人谁不是这样矛盾的混合体呢?圣上叫他去做这件事,与其说是刁难,不若说是一场考验。只要燕王府能漂亮地完成这件事,圣上想要嘉奖他什么,都不为过。

赵明玉低头看高高隆起的肚子,很识相地摇头:“我这个样子,亲自跑去边关就是买罪受。”而他赵明玉一向惜命,“放心吧,你师兄会安排好的。”

颜顷想到三师兄,晓得辛追月是和赵明玉“沆瀣一气”的人。颜顷放下心,点了下头。

当天夜里,颜顷在燕王府的西南角抓到三个襄阳王的余孽,将其扭送进了开封府。这已经是赵翰池、赵景龙事发后,颜顷在燕王府围墙外抓到的,第六波企图与赵明玉勾结的襄阳王余党。

颜顷十分肯定,赵明玉一直知晓这件事,但是赵明玉毫无所动。颜顷由此确定了,在双生子出生前,赵明玉都不会有异动。赵明玉这么“识时务”,让颜顷十分的安心。

圣上果然如他所说,第二天就在朝廷上颁布了旨意,根本不听主战派的谏言和反对,独孤一掷派遣燕王做和谈使者。不日燕王府受令,在朝中调配人手,出京前往边关两国交界处。

使节团出京半月有余,在兰州与西夏驻兵大将会谈。八日后,边关传来好消息,西夏竟然只索取了少许绸缎、茶叶做“岁赐”,连白银都没要,便轻轻松松地退兵了。大宋朝堂上,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党,亦或者两不沾养老派,都相当满意。圣上更是欢喜不已,不等燕王归京,赏赐已经一波接一波如同流水流入燕王府。

王府内,颜顷不禁好奇地问赵明玉,他和辛追月两人是怎么促成这桩事的。毕竟西夏之贪婪,绝不亚于辽人。

赵明玉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轻轻地吁气。他回答道:“大夏上下五千年,今人之事皆能从古人旧闻中寻到破解之法。当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围困于平城白登山。高祖借陈平计策,收买单于冒顿最宠爱的妻子,让其吹枕头风,助高祖脱困。”

颜顷顿时明了。而今的西夏君王年幼,掌权的是幼主的母亲藏没太后和舅舅没藏讹庞。这两人都不是贤良之辈。想必是辛追月高价收买了藏没太后宠爱的面首,或许连没藏讹庞的妻子、妾室都一一重金贿赂了。

众所周知,小贤王缺什么唯独不会缺钱。能用钱解决的事,于小贤王而言,都是简单的事情。

而这个世界上,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其实很少。

颜顷为边关的百姓,真诚地赞美了小贤王一句:“你的历史果然学得很好。”

赵明玉刚想抬起撑在腰上的手,向颜顷摆摆手,谦虚一下。但是左手刚刚从腰上离开,就不得不扶了回去。小贤王额头上泌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很快浮了一层。

赵明玉微白了一张俏脸。他眨了下眼,感受着腹中两个胎儿挣扎向下的动静,然后十分冷静地抬头对颜顷说道:“我要生了,说好的产婆你准备好了吗?”

颜顷一怔,人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下一刻颜顷直接从赵明玉眼前消失了身影。

赵明玉望着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花厅,整个人都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出自鲁迅先生《答客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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