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齐悦卿低下了头，眼神漂浮不定，“我也想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勇敢面对一切。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什么都不能给她，只会让她的生活一团糟，我想远离她，但我又舍不得……”

“没猜错的话，你似乎从来没问过她的想法吧？”楚景熙凝视着她，“有些事情……我是想说，那些让你烦恼的、痛苦的，她比你更清楚，不是吗？你又何必自己在这里犹豫不决？”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那……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抬头看向楚景熙。她期待着又恐惧着。

她怕一切都会变成她的空想，变成她破碎的梦境。

“如果她也喜欢你的话，”楚景熙眼含秋水，眉眼柔和，“她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你。”

“可是，我……很笨，她不说我可不知道呢。”

齐悦卿露出了狐狸的尾巴，她的唇边逐渐扬起一抹笑容，她紧张着，又期待着。

“她就算不说，也可以让你知道。”

“唔～”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泛起一波软软的触感，齐悦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说实话，她刚刚只是在口嗨，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石化了的齐悦卿，楚景熙起身一脸得意地离开了。

是她先主动的，那又如何？这一局是她楚景熙输了，但又没完全输。

在楚景熙的眼里，齐悦卿不过是个“孩子”，那她自然要用最直率的手段去对付“孩子”。拐弯抹角的事做多了，游戏就不好玩了。

她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经历和时间。

两个慢热的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等着对方主动。她们彼此试探，为对方设下陷阱，只等对方上钩。她们在进行着一场“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比拼。

如果要问：这样别扭，不会错过彼此吗？

在她们心中，自然是有答案的。这种“不确定”的互相试探，正说明了她们足够了解对方，才敢玩这种“对赌”游戏。

许久……齐悦卿才从石化状态变成正常的“人”形态。她向四周望望，发现楚景熙已经下楼了。

“等等～”齐悦卿拿着楚景熙的手机追了下去，“你落东西了。”

落什么都好，偏偏是手机。

“哦～不小心忘了。老了，瞧我这记性。”楚景熙自嘲道。

“现在有点晚了，要不……”齐悦卿不敢直视她，羞涩地说，“要不……你在我家住？”

“我这洗漱用品啊什么的都有，睡衣什么的……要不要考虑一下？”齐悦卿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补充道，“那个……你要是不想住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去。”

楚景熙抿嘴笑了一下，“你不会是想酒驾吧？”

“我不是，我没有……”齐悦卿急忙反驳道，“我的意思是找人送你回去。”

“那有点麻烦了。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吗？毕竟……你准备得这么齐全。”

“当然可以！嗯……不过，我可没提前做准备。”说到最后，齐悦卿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楚景熙反问道，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戏（tiao）弄（xi），“所以说……你不会在家养了别的女人吧？”

齐悦卿本就因为喝酒而红晕的脸颊变得更红润了。

“什……什么？！”

“扮猪吃老虎”本来是齐悦卿擅长的招数，但今日的对局让齐悦卿有种自己家牌被摸走了的感觉。

语文老师能当老师，那一定是对汉语有一些研究的，他们比旁人更擅长运用文字。“养女人”的这种言语就已经震惊到齐悦卿了，“女人”前面还加了一个重要的定语——“别的”。那楚老师是以什么视角说出的这句话呢？

难道……楚景熙想说的是，除了她以外，都是别的女人？

今天的她好奇怪。不是温柔知性的大姐姐吗，不是温顺可爱的小绵羊吗？以为是冷淡木头ren妻，结果居然是……极品轻熟诱受吗？

这也隐藏得太深了……

这个女人，高深莫测啊。齐悦卿暗自感慨着。

“哼，不说话是吧，”楚景熙轻哼了一声，挑了下眉毛，“那你就永远别跟我说话了。”

“我……我我就是养女人了，怎么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成年了，有点成年人的需求很正常吧。”本来是开玩笑，看着楚景熙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齐悦卿一阵心虚，后悔嘴硬了。

“看来我的学生学坏了呢。”

楚景熙一步步地逼近齐悦卿，齐悦卿也跟着向后退，直到双手碰到了后面的冰冷的墙。

接下来，难道是……壁咚？

“噗通”、“噗通”……在此刻的沉默中，只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齐悦卿百思不得其解。记得上学的时候，楚景熙跟她提过，说自己不喜欢年龄比她小的，幼稚的，还说过觉得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在一起她能理解，但是换成自己可能接受不了。

很明显，以前的楚景熙是个直女。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们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关系十分暧昧……她表达的意思够明显了，是木头都该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从始至终，齐悦卿都不敢相信楚老师会对她产生朋友以外的爱。

楚景熙把齐悦卿抵在墙上，抬起了齐悦卿的下巴，问：“离开我的那些年，你都和谁学了什么？”

尽管她的身高不占优势，但还是凭借自己的气质和气势“压倒”了齐悦卿。

齐悦卿在心里暗自吐槽，你才是学了不少，没少看霸道总裁文吧，连壁咚都学会了。

见齐悦卿迟迟不开口，楚景熙又质问道：“为什么不联系我？”

齐悦卿愣住了，在她咄咄逼人的质问中，似乎还听到了丝愤怒和委屈。

“原来……你很在乎吗？”

她不过只是她的一个学生，一个毕业生，一个不需要被关注的、最普通的人。

她真的会关注这么普通而渺小的她吗？

楚景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乎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她了呢……大概是因为她是学生中那最特别的一个吧。

“嗯。”犹豫片刻，楚景熙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首先，你是我的学生，我从没忘记过，也很清楚这点……我会关注你的成绩、你的心情、你的成长轨迹，但也不止关注你。我不能偏心，我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对所有学生负责，尽可能帮助到每一个人。其次，于我而言，你也不止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你是我的朋友，是我能倾诉的对象，也是……”

相顾无言之中，她们都明白那其中的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

“那件事……对不起，当时我说话有点过分了，伤到你了。我很后悔。”

“为什么要道歉？”齐悦卿拉住了情绪低落的楚景熙，笑着说：“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老师的话，突然被自己的课代表亲了一下，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很可怕吧。怎么说也得先给她一巴掌，再骂她一顿，这可是x骚扰。遇到这种流氓，最好先报个警。太可怕了，怎么会遇到这种人。要不是这个学生成年毕业了，怎么也得给她送校长室去，给她开除了。”

“这也太狠了，你是懂换位思考的。”楚景熙终于也笑了。

这个人自己骂自己还挺有一套的。

“看来我对那个人还是太仁慈了。”

“嗯嗯。”齐悦卿使劲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早知道应该多管她要点精神损失费。”

“对！使劲要！”

“要什么好呢？”

“要钱，给她弄成穷光蛋。”

“不想要钱。我想要的，她会给我吗？”

“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愿意。”

“那你呢？”

“我……”

“她”和“我”有很大区别。一个是无私又无畏的冲锋者，一个是畏首畏尾的胆小鬼。“她”愿意为爱情付出一切，而“我”甚至不敢做出一份承诺。

这种割裂感每时每刻都在拉扯着齐悦卿的心。

那份怕被拒绝、不敢直视的、不敢言说的心意。

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坏，所以齐悦卿决定用笔记录下这一切，也就有了那本小说。刚开始或许是心血来潮，到后来，她也渐渐沉浸在幻想之中，迷恋上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不过一旦看到现实的反差，就会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那个“她”本来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啊。但现实终究不是幻想，不是美梦。她也不是以前那个爱横冲直撞的孩子了。

从她们重逢以来，齐悦卿便是带着目的接近楚景熙的。追求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是她的冲动的本能，但理性之中，她也有她的考虑，不能放任自己胡作非为。

在感受到楚景熙有很可能也喜欢她时，她反倒退缩了，她害怕……那个人对她的回应不是发自内心的，比如说因为“被感动了”、“不好意思拒绝”，就像楚景熙之前的婚姻一样，她并不是真正地喜欢那个男人。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齐悦卿知道楚老师就是这样的人。但正因如此，齐悦卿或许才会被她吸引吧，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齐悦卿不怕被她伤害，她更怕楚景熙勉强自己而不快乐。

“我不是她。”

在理想之中的“她”与现实之中“我”，齐悦卿选择了前者。

显然，她思考了很久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楚景熙叹了一口气，她很了解齐悦卿，她的这个学生始终有自己的心结，也始终无法与自己和解，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矛盾之中。这或许就是她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吧。可与自己和解谈何容易呢？别说齐悦卿，连她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活明白。

“那就慢慢成为她吧。”

或许应该再给她一些时间，再给她们一些时间。

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而自己……

楚景熙也不怪她。她想，也许不理智的从来都她自己。一个错误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不是两人轻而易举就能承担得了的。何况她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

“我会的。”

“好。”楚景熙笑容明媚，嗓音慵懒勾人，“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同类”尚可以互相吸引，那“同性”又有什么好“相斥”的呢？况且还是“同性中的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发生了很多事情，以前说过不会弃坑的，不管怎么样，我又回来啦～【突然诈尸】这部作品会坚持写下去的，故事的情节基本都想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大半没有写_(??`)_感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加油哒！感谢在2022-04-16 00:46:48~2023-06-20 14: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米和黄瓜. 55瓶；王二狗?、52645641、轩、Luna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