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妹看了下背篼，都是枝丫柴棒的，不过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其他东西？鉴于曹嫂子在一旁看着，她不好叫住小妹停下来翻看，便急急地和曹嫂子打了招呼回到家。

柴火已经倒在了灶前，空着的背篼在墙角，祝大妹狐疑道：“你出去一天，就捡了这么一些柴火？”

祝小妹懒得理她，无奈被她拉住：“你厉害，你明天也去捡一背篼回来。”

祝大妹一整日没有吃过东西，心里气得很，对小妹颐气指使道：“赶紧做饭去！也不在家里留一点吃得，你是想饿死我呀？”

看她一副大爷的样子，祝小妹才不惯她，“你倒是拿点粮食出来啊！没钱还嚣张，你以为自己是大爷啊？”

祝大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叉腰说道：“我这是回娘家，你不该做点好吃的给我？没有粮食，你就出去借呀！”

祝小妹冷冷道：“学什么乌鸦聒噪？有本事学别人回娘家，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我一定给你做好吃的。你这两手空空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叫花子来讨饭来了。”

祝大妹听到自己被骂成叫花子，气得发抖，弯身在灶前拿了一根木棍，指着对方的鼻子就要劈面打来，不料被祝小妹夺去，反手自己身上挨了好几棍，痛得她大叫。她奋力起身，想追着祝小妹打，然后祝小妹索性丢了木棍，骑在她身上，专挑大腿胸部狠命揪。

祝大妹被打得乱骂，她骂得越是狠，祝小妹揪的越是狠，最后祝大妹不敢吭声了。

哼，给老爹出馊主意卖掉我？先收一点利息，天刚微黑，祝小妹背着背篼愉快地出门。哼，你以为拳击私教没有真货么？

祝大妹满是震惊，以前小妹在家就知道成天坐在屋檐下做锈活，成日不声不响，像现在动手，还是第一回。这是知道娘走了，装柔弱讨好没有用，本性暴露了？

本来是想让怂恿爹给卖掉大户人家做妾的，现在？祝大妹走一步觉得大腿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像淬毒一样。卖！让祝父将她卖到最肮脏的地方！

祝乐背着背篼到了村子正中一户砖瓦房，大约百来户人家的响水村，这样的砖瓦房人家不超过一个巴掌。门开着，祝乐在门口喊了一声，“张婶。”

很快，从屋中出来一位耳带银环的精神妇人，看到门口的人，笑着迎道：“祝小妹儿，进来坐呀！”

祝小妹见人到了，放下背篼道：“家里的事将将过，就不进去了。张婶，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收锈帕吗？”

张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收啊！不过我要先看看呀！”

祝小妹从背篼里取出用旧棉布包，打开包裹，将其中的手帕和一个锈着鸳鸯戏水的白色肚兜递给她。

张婶接过，小心翼翼地查看，有些惊讶：“这是粉色的丝帛，料子不错，锈得花也不错，这蝴蝶的颜色也好。这肚兜的鸳鸯也好看，你哪里来的？是你娘锈的吗？”

张婶知道祝母会锈一些东西来卖，但是锈艺如果，她不知道，因为祝母没有找过她。

祝小妹说道：“料子是娘之前碰到一个行脚商人买的，这帕子是我自己锈的。张婶，你看这手帕能卖多少钱一张？”

张婶道：“年纪倒了，天色暗一些，我就看得不真切，还需明日白天里仔细看看，我才能知道给你什么样的价格。小妹啊！你现在不方便，明日我一早过来找你，可好？这帕子暂且留在我这里，行么？”

祝小妹说好，和张婶别过回家。

祝乐没有做饭，挨了打的祝大妹不敢吭声。这日，祝父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祝大妹全身疼痛，整日没吃过东西，早早地就上床睡了。听到祝小妹回来的声音背过身，佯装不知。祝父的夜不归，祝家两姐妹也没有人在意，毕竟，这样的事情多了。

回到家，祝乐烧了满满一锅水，舀到半人多高水桶里，兑好，关上厨房的门，跳到桶中泡。今日砍了一天的柴，不用热水泡一泡的话，明天就该浑身难受，手抽筋了。

水桶是猎人未婚夫做的，也是用了心的，大小深浅都很合适。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再出门将母鸡捉到厨房里用背篼盖好，锁上门，回房。

见到祝大妹占了床的一多半，上床，直接将人往里推，才不管。祝大妹被这一推，掐过的地方痛得她龇牙咧嘴，又不敢发火，她还记得这一身伤的由来。

翌日一早，看祝大妹早早地出了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祝小妹揭开锅盖，将煮好的四个荷包蛋心安理得地一人吃掉。

将将才收拾好，将母鸡放到外面的鸡笼里，喂了鸡，倒掉昨晚的洗澡水。张婶过来了，祝小妹招呼她在灶房坐下，无他，房间里没有窗户，光线很暗，没有围墙的院子说话不方便，就灶房目前看来合适。

张婶一坐下就夸奖：“小妹呀！今天一早起来我就看了你这帕子啊，绣得真不错，没想到咱们响水村出了个锈艺这么好的绣娘……”

祝小妹耐着性子听完张婶的夸奖，和后面诉说自家开铺子的艰难，耐心几无，不是有求于对方，她就要甩手走人了。

“二十文一张锈帕？肚兜六十文。”祝小妹怀疑自己听错了，怪不得之前祝母不愿意将绣品卖给张婶。这还第一次亲见五折收购的，你昨不零元购呢？！

上好的丝绢锈帕二十文？出去本钱也就赚一文？

看到祝小妹看自己的眼神，张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多年，脸皮还没有练出来吗？“小妹啊！你自己拿去卖是要贵一些，但是这不耽误你做绣品的时间吗？少锈一日，你这就少挣一件绣品的钱啊！”

时间就是金钱的理论都出来了，她也是无语，但是张婶没有因为想压价就打压自己的锈艺，这点很好。

“东西我可以这个价格卖给你。我那里还有七十件肚兜，你能吃下吗？”祝小妹说。

张婶连忙点头，这可是比自己的进货价还低五成，本来她还留了讲价的空间，谁料对方不接啊！至于这么多的绣品，知道祝家的情况，恐怕是小妹娘知道自己不好了，给女儿攒下的。不管怎么样，能得这么多的绣品，还是这么低的价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张婶笑得眼尾的褶子又多了几道，这……多少她都得吃下啊！，想到这么多货，她放到镇上的店铺至少能赚几两银子，她就开心得不得了，眼前的人俨然就是金娃娃，脸上每一道的褶子都透露出真诚购买的意愿：“能，能，能！小妹真是能干！”

祝小妹看张婶两眼放光，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婶敛住笑意，急问道：“什么条件？”

祝小妹说道：“想向张婶借一些银两。”

张婶立马收起笑容，露出迟疑不定之色。

祝小妹道：“也不是白借，我给你一成的利钱，一年之内就还给你。”

张婶道：“借多少？”

祝小妹道：“借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有些多，想了片刻，张婶手握绣品，有些谨慎地问：“借来作甚？”

祝小妹低垂着头，言语无力，伤心道：“我娘走之前，一直在看病吃药，爹说他借了六两银子。我娘走了，后来又借钱买棺材，下葬，大伙儿都过来帮忙……以后，家里就剩下我和我爹了，我想请人做席面，感谢一下乡邻的帮助。”

心倒是好的。

张婶想了一下，六两银子的债，后来借钱买棺材办丧事也要一两，席面简单一些一两银子也够，盘算一下绣品卖的钱，遂道：“做席面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啊！”

祝小妹一副凄婉的模样，道：“我爹赌债借了银子。”

原来如此，那赌可是一个无底洞，一旦陷进去，家财万贯都不够输的。张婶听多了这样的事情，也见惯了因赌家庭败落的事情。不过，这关她何事？祝小妹给了一成的利钱，已经很高了，她也不怕她人跑，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兄弟都在村里，那可不是吃素的。

张婶想通了，“借给你也可以，但你以后的绣品必须要卖给我。”

祝小妹道：“在响水村，我的绣品不卖给张婶还能卖给谁？”

张婶没有注意到对方话中的漏洞，满意地笑了。

等张婶接到所有的肚兜，愣住：“怎么就一个花色呢？”

祝小妹道：“这是我娘之前教我的，一个花色一个花色地做好，才能做其他的。不过我下次会锈其他的花色。”

好在价格低，而且都是穿在里面的，不比外裳，张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最后一算，肚兜七十件得四千二百文，锈帕十张得二百五十文，绣品类共计四千四百五十文；借了十两银子，除了利钱，给了九两银子。将铜钱换算成银钱，一共得了十三两又四百五十文。

本来想把五十文给抹掉，但张婶给的全是铜钱，借的银子成色还不好，祝小妹将钱放到背篼里就不想和张婶说话了，妥妥的周扒皮啊！

回家喝了一口水，看到门外光秃秃的毫无风景可言，连一棵树都没有啊！祝父可真是懒，不仅如此还心思不纯，小妹心里拔凉拔凉的。

哪里都有资本家，不过没有关系，卖给张婶的肚兜原本就不精贵，不过是她上一世界无聊买了缝纫机在家练手的，缝纫机做的批量产品，一天就可做一百件，贱价卖了，她一点都不心疼。

虽说上个世界没有开通积分商城，但她那时有钱啊！且有百宝箱存东西，她存了各种东西好多，就是预防遇到物资贫乏，家庭贫穷的状况。

中午了，祝大妹还是没有回家，她到祝父的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有少量补丁的衣服收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后山，背着背篼往山里走。

碰到几个婶子几个年轻媳妇也背着背篼，大家结伴而行。

“听说西州城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一个年轻的媳妇道。

“张家大嫂，你是去到镇上听说的吗？”

祝小妹竖起耳朵听，看了一眼张家媳妇，是张婶家大儿媳，挽起的头发上带了一根银钗，这家人都爱戴银。

“是啊，这不是在店铺里，听过往的商人说的嘛！最近咱们镇上来了好多外地人，听说都是从西州那边过来的。”

“可别打到我们这里啊！”

西州离此多少公里？祝小妹没有地图，她不知道，这里离镇上只有十里路，看来明天可以去镇上看看。还有在舅舅家的弟弟，也该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