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清捋起袖子就要同女人商讨，凌霄扯住他的后颈，干燥的手心同后颈的嫩滑皮肉，仿佛能透过皮肉触碰白骨。
“打扰了。”
凌霄留下这么一句话，女人本抱着同他们纠缠的心，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容易就放弃。
她轻笑：“对嘛，有些东西，维持表面未免不好。”
两人渐行渐远，手下的顾希清仍然不服，不过在凌霄面前没有发作，只是倔强地鼓着两腮，他一步三回头。
就当他又要回头时，他整个人被凌霄拉入后巷。
后巷窝着的一只黑狗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又慢慢合上，任由苍蝇在它耳边。
“上去。”
这堵墙算不上矮，上面的窗户没关，从下往上看，可以看到里面的楼梯和昏暗的灯光。
嘈杂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混杂在雪花中，仿佛是天与地间的污渍，污染着片片雪花。
“好。”
顾希清摩拳擦掌，他的前十八年是平淡被人保护着的，在遇见凌霄后，他好像就在接触同过去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单手扒着墙，腿往墙面一蹬，上去的时候衣摆向上翻，露出精瘦的一截腰。
凌霄比顾希清高，顾希清就站在窗户前等着他。
凌霄学着顾希清的样子，但就在用脚的时候，那只常年没有动静的脚踝不知是怎么了，骨头里泛着疼痛。
细针似的折磨着他的骨头。
凌霄蹙起墨眉，他强压着这股疼痛，想像过去几年一样忽略掉它。
却没想到这股子疼痛不旦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的腿一滑，手腕擦着红砖墙面就要摔下去。
干净的手从窗户伸出来一把把他抓住，凌霄抬头看过去，就见顾希清两只手将他拉了上去。
他沉默着，手却用了点力，两人总算是平安落在里面的地面上。
“呼，凌霄。”
顾希清躬着腰喘气，他眼睛亮晶晶地笑着，“你没事吧。”
“没事。”凌霄被他眼中的光刺痛，他眼神茫然，不知这种痛是从何而来，“我的腿刚才突然痛了，才会……”
“我以为我能翻过来的。”
凌霄的碎发被风吹动，他弯着眉眼，在看到顾希清眼中的心疼后唇边露出得逞的笑。
“那你现在还痛吗？”
顾希清半蹲着，手碰上他的脚踝。
从凌霄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发顶，乖巧的卷发和白嫩的耳尖从发间露出来。
“还好，疼了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他在撒谎，明明他的脚只是偶尔发作。
“是因为车祸吗？”
顾希清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自己的嘴。
凌霄的目光从他的手背上略过，“嗯。”
他觉得顾希清真是太笨了，不然也不会被自己拙劣的谎言骗得兜兜转。
可这种笨蛋却让他有安全感。
楼梯下传来脚步声，两人四目相对。
“谁在那？”
“应该是刚才那两小孩，监控拍下了。”
“站住！”
话音刚落，两人拔腿就跑，他们从旁边的门缝向里面挤进去，关门的一瞬，密集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你真的看到了他们？”
女人施施然开口：“我又不瞎，我就猜到两个小屁孩不会轻易离开。把他们找到带走，他们要是上面派来的人就遭了。”
“上面还会找两个孩子来查？”男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嬉笑着把搂着女人的腰推门进来。
凌霄抱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顾希清躲进衣柜里，衣柜的门坏了，露出一条缝，他们两人被带着香味的衣服盖住，就像两个圆团一样缩在衣柜里。
男人和女人无非做着那种事，凌霄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曲着一条腿，脑中不断闪过后面要做的事。
顾希清听得小脸通红，他耳垂都红得可以滴血，他挪开视线，目光落在凌霄的脸上。
昏暗不明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凌霄。
顾希清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凌霄昨天没休息好，他见外面的人还有一段时间折腾，便靠在衣柜上沉沉地睡过去。
一直盯着他的顾希清发现他睡着后，心跳如雷，他跪在柔软的衣服堆里，借着昏暗的灯，看到凌霄一排短且密集地睫毛。
他凑过去，手心靠在凌霄的唇上，见凌霄没有醒，他隔着自己的手同凌霄接吻。
一个似是而非的吻。
外面的两人终于走了，凌霄颤抖着睁开双眸。
“我们现在不好出去。”
顾希清冷静分析，他们两个人的样子说不定已经被打印下来发到这里的人手上。
“嗯。”
凌霄挑眉，他静静地盯着顾希清，想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顾希清眼神恍惚，咕噜咕噜转着眼珠，他想起徐起递给自己的，关于凌霄母亲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嘴角含着笑。
“我们把衣服换了吧。”顾希清推开衣柜门，从两人身下拿出衣服，花花绿绿丝滑的裙子格外显眼。
凌霄默默地看着这件看着便觉得大胆的衣服，轻呵了一声。
顾希清总感觉自己的心思要被凌霄看穿，他紧张地低着脑袋。
凌霄把他按在衣柜里，他看着顾希清害怕地瞪大狗狗眼，一脸懵。
“你换。”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换……”顾希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霄捂紧了嘴唇，他剩下的话被吞咽下去。
凌霄的表情冷淡，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顾希清却莫名腿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凌霄低垂着眼把他身上的衣服拉链扯下来，少年干净的身体瞬间裸露在外头，凌霄钳住他的腰窝，带着温暖体温的身体被他套上一件修身旗袍。
这里应该是个换衣室，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拆开，被放在袋子里。
顾希清的骨架本来就小，女装穿得也不突兀，他小口小口喘着气，眼中沁着泪水。
修身的鱼白色旗袍向内缩紧，露出愈发惹人怜爱的腰线。
凌霄居高临下的用大拇指抹干净他眼角的泪水，他俯下身子，将顾希清困在衣柜的角落。
橘子味带着衣柜里的香樟味，环绕在两人身旁。
凌霄又给他套了件大衣。
“走吧。”
他把五指插入顾希清的卷毛中，安抚他。顾希清起伏的胸口平复下来，他在凌霄眼中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
羞耻得脸都变得通红，他蹲下来把自己抱住。
凌霄给他时间去缓和心情，他则是也找了件宽松的大衣穿着，再戴上帽子，帽子的阴影将大半张脸遮住。
“是我做的不好吗？”
凌霄半跪在顾希清的面前，手贴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吐出的热气让顾希清忍不住瑟缩着身子。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脱下来。”
顾希清被凌霄哄得晕头转向，他二话没说挺着胸，信誓旦旦地说：“没事，不就是旗袍嘛，简简单单，我们走，去找你养父，万一去晚了就不好了。”
现在温柔的凌霄与方才控制欲极强的仿佛是两个人，顾希清也就忽略掉那点异样。
“嗯。”
凌霄见他脸上的表情换来换去，他拉起顾希清，搂住他的腰走出去。
这是一栋居民楼，不过中间是个回字形，底下摆满牌桌和麻将桌。
牌九桌四周围满了一圈人，他们踩着长板凳上像只白鹅伸长脑袋向里面看去，边打边叫唤着。
浓烟飘荡在整个大厅。
顾希清的注意力全在凌霄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他的手心冰凉，顾希清感觉自己的半截身体都是僵硬的。
他眨巴着眼睛。
凌霄往牌九桌看过去，凌保国就混在人群中，他脸上通红，搓着手去拿桌上的牌九，他把牌九翻过来，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
旁边的人起哄：“诶，得拿钱啊，五百压上来。”
凌保国搓了搓牙花，他的口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
“凌保国，你这么花钱不怕你家母老虎来找你麻烦？”
凌霄注意到说话的人是邻居家的男人。
凌霄唇角噙着笑，他很想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输掉多少钱。
赌.博是个无底坑，一旦踏入就没办法挣脱。
“老娘们敢管我。”凌保国挥挥手，“我多的是钱。”
“你哪来的钱？你家买了房子之后还欠债吧。”
凌保国面红耳赤，“老子就是有钱，来，继续压。”
顾希清皱眉，从凌保国的话里听出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凌霄。”顾希清抬眸去看他，“你妈妈留下的钱呢？”
过路的人看到顾希清的侧脸，眼神淫.秽的扫视他的身材，目光触碰到他的胸口时，遗憾地挪开，却对上凌霄冰冷的眼神。
他吓得一哆嗦，屁滚尿流地跑开。
“钱？”凌霄疑惑地歪头，“他们说妈妈去世的时候没有钱。”
凌霄伤心地低下头，“况且我在他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就算有钱，也应该给他们，他们让我好好报答。”
顾希清气急，凌霄怎么能这么善良。
凌钱生前是个画手，给杂志社画漫画的，不可能没钱。
他咬牙，像只怒气冲冲地小狗。
“凌霄。”
顾希清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你要不要跟我玩个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期待收藏和白白的营养液，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