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在假期，李一一关了闹钟，昨夜没休息好，一觉到中午。
等她起床发现陆野的房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厨房后面的阳台挂着他已经清洗干净的工作服，在阳光下发出淡淡清香。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眼神，唇间在看见陆野的衣物时，被唤回了痒痒的感觉。
没等她抿唇回味，手机传来微信提醒。
是陆野的微信。
【小房东醒了没，都中午了，给你带了早饭在厨房。听小白说昨天是你来南庭接的我，谢谢。】
李一一做贼心虚，看到他的微信不免紧张，却又止不住笑意，盘腿坐到沙发上，打字回复。
【嗯，我醒了，一会儿就吃，不用谢的。】
放下手机，李一一才想起在文兴镇买的地毯还放在餐厅没铺上。
毯子厚实有些重，她费力把它抱过来放地上，用剪刀解开捆绑的绸带。
茶几采用大理石台面，重量同样不轻，她只好搬动右边先将它放在一侧，再去左边抬起桌角放到对应位置，来回几次将它从客厅移开。
铺上地毯之后，再用同样的方式将茶几一点点挪回原来的位置。
自从上次陆野说要包揽家里的卫生，这些卫生死角也打扫得十分干净，几乎不用她操心。
等忙完，她发现陆野并没有再回复。
反而是阳台的那株野玫瑰，好像趁着无人注意的黑夜，又绽放了两朵。
昨夜雨后，今日晌午时分阳光明媚，暖光下它随意飘动着花枝。
茎叶舒展，令她晃了心神。
烈日之下不宜浇花，她只用小铲子松松被雨水浸湿的土，然后重新铺上一层营养土，好让它的花枝保持的久些。
柔嫩有些厚度的花瓣像极了男人的唇，李一一伸手抚摸片刻，被包里的手机震动影响。
是一条快递信息，地点在学校快递点。
近期她没有购买过任何物品，应该是方志宇送的礼物。
虽是极其抗拒，她还是驱车去学校将它取了回家。
将它拆开，里面是一个DIOR戴妃包，亮面呈珠光白。
戴妃对于她来说略显不搭与老气，这款官方售价三万九千五。
因为将方志宇微信也拉黑，李一一只好给哥哥打去电话，让他联系对方，将四万块钱转到对方账上。
李一鸣语气有几分玩笑，“看不上方志宇？”
“不是看不上，是厌恶，讨厌！”李一一将那天方志宇打电话的内容全盘拖出。
李一鸣笑得更加厉害，“这话你倒不用给我们罗总说，她心里明镜似得。”
“那你说，她干嘛要让我去和方志宇吃这顿饭。”
李一鸣沉默须臾，“你知道罗总准备与童氏合作，方明龙攀上了童夫人，她又是个爱做媒的性格，不推荐你推荐谁？”
李一一脸上浮出倦容，“那她知不知道我才十九岁！”
“知道啊，人家调查的清清楚楚，但方总可是拍着胸口保证，以后方家的产业都要给他这个年轻有为的独苗的！做成独资企业，有意往进军国外，他儿子可是香饽饽。”
待李一鸣说完，李一一早已经满头黑线，方志宇年轻有为？简直笑话。看上去不过是个经过包装，色厉内荏的草包。
她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李一鸣得意地说，“你哥这个社交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京北圈儿里还没有我打听不来的事儿。”默了几秒，他又说，“不过这事你也别在意，你懂得，咱们罗总顶顶聪明。”
李一一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转念说，“那你记得把钱给他，别人的礼物就算了，他的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要。”
“放心吧。”李一鸣此刻按了声喇叭，“得，不和你说了，丁笙下楼了，我带她去吃饭。”
“那不打扰你们了。”李一一笑了声，挂断了电话。
-
今日陆野并没有回家，等到七点，他只发了消息让她自己煮螺蛳粉来吃。
李一一去看储物柜，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她补了几包螺蛳粉。
之前的事被她联系上，陆野如果从前就见过自己，那在那个雪天，自己丢掉的螺蛳粉可能被他捡到。
大概率，他也看到自己落荒而逃的模样，甚至还亲眼看到自己摔了两次狗吃屎。
思及此，她羞赧地垂下头，一瞬间连胃口都没了。
想起昨天夏思瑶告诉自己的话，那女生说只要陆野在KTV上班，就还会来找他麻烦，李一一收起螺蛳粉，换上衣服便出了门。
她到要去蹲一蹲那人今日来不来，来了她要见见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可以在法治社会说出这般言语。
这次到南庭，她已经是轻车熟路，刚进门就看到服务员已经开始忙碌。
她没有看见陆野的身影，询问迎宾，“还有包间吗？我想定一个。”
迎宾很快替她查询了一下，仅剩一个小包。
“你能帮我找找一位叫夏思瑶的女生吗？我想让她来负责这个包间。”李一一付完钱，向陌生小哥提了一句。
“行，那您等等，我去给你叫。”
致谢后李一一坐在沙发上，给柳南发了几条消息，静静等待。
很快包间门被推开，夏思瑶进门先愣了一瞬，才又扬起笑，十分自来熟地坐到李一一身边。
“一一，你怎么来了，来找陆野？我帮你叫他。”
“不是...”李一一制止她要拿对讲机的手，“我其实还想问问你昨天那件事，我不太好意思问陆野。”
夏思瑶拿出烟自顾自的点上，忽然想起什么才问李一一，“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不介意的。”
夏思瑶看着指尖夹带着猩红光点，低声呢喃，“那陆野费劲儿戒烟干什么...”
“什么？”李一一听得不算太清，侧身询问。
夏思瑶顿了顿摇头，“没什么，就是昨天带头的那个女生和陆野起争执的时候提到了...财大？”
“我出门之前听见的，说什么去找她...不想当年的事情再上演？”夏思瑶说到这里喉咙上下滚动，眸光讪讪看着李一一，“其实我还听见一句，陆野说...”
李一一屏息以待，心里泛起紧张，陆野会对那人说什么。
夏思瑶在无人房间也朝李一一神秘勾勾手，待她靠近关掉对讲机，在她耳廓低声说，“他说，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杀了你也可以。”
宛若五雷轰顶般，李一一睁大瞳孔惊讶地看着夏思瑶。
她神色异常，急忙辩解，“我其实也没听太清，不一定的。”
李一一眉心跳了好几次，牵扯得眼皮也隐隐颤抖。
像被扼住了咽喉，她猜想女人威胁了陆野要来财大找自己，所以陆野妥协。
暗想间门外急速走过一个人影，响起吵闹声。
夏思瑶想看去，包间门就被推开。
一个小男生走进来，语气焦急，“瑶姐，那个女的又来找陆野了，在大厅。”
李一一比夏思瑶快一步，先夺门而出，往大厅方向走。
长廊的菱格镜太过迷幻，像是万花筒一般倒影出无数人影。
还未到大厅，她已经看见围了乌泱泱一堆人，人声喧哗彻底盖住了音乐声。
有人交头接耳，却无人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就在夏思瑶站到李一一身边的那一刻，人群里响起一声近乎咆哮的女音。
“你们敢和陆野这样的人上班？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昨天还威胁要杀了我。”
紧接着是陆野的声音，他几乎已经很克制，“请你离开这里。”
“我凭什么走，我今天就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女人高亢的嗓音如扎心的利刃刺入心里，李一一拨开人群，企图走进人堆，替陆野解决这次麻烦。
然而还未等她挪动步子，那女音再度响起。
“看见我背上这条疤了吗？就是拜陆野所赐，如果不是警察到了，他当时就会杀了我。”
众人一片哗然，李一一也不例外。
花了一秒缓过神，她继续往里。
“他爸就是个强/奸杀人犯，浲县的人都知道！他妈就是村里的一个疯子，神经不正常，被多少人睡过还不一定！这种人身上的血也不干净的，小心你们那天得罪了他，命也没了。”
这句后李一一僵硬在原地，浑身泛寒没了动作，一声声议论落在耳里，几乎让她天地旋转，看不清景象。
“陆野，你替你爸算过他做过几次牢，强/奸过多少女人吗？你不也是因为他强/奸了你妈才生下的吗？最后你妈也是被他给杀了吧。”
女生的气焰愈发嚣张，言辞渐渐激烈，仿佛在进行一场声情并茂的演讲。
陆野站在原地双目猩红，再也抑制不住浑身颤栗，上前掐住女人脖颈，将她推在墙上，青筋突起的小臂已经快要撑破衬衣。
这一拳停在空中，他眼底的狠厉之色暴露，咬着后槽牙拉出锋利轮廓，一字一句对女人吐出，“我不准你侮辱我妈。”
此刻陆野的状态已经是所有人都无法靠近的程度，他像一只寒夜孤狼，闪着狠戾眸光。
其余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拳头，几乎快要用尽全身力气落到女人身上。
李一一知道他这样做只能是一个下场，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她喊出他的名字。
“陆野。”
少女的干净温柔的声音穿透所有嘈杂，落在耳际。
只在最后一秒，与女人脸颊还有几厘米的位置，陆野停下手。
缓慢地转过头，在散开的人群后，一张五官清纯秀丽的脸撞入眼眸。
那双眼睛澄澈明亮，可偏偏在此刻，叫他格外恐惧。
手脚忽然传来一阵寒意，席卷了身躯，陆野脱力松开自己的手，怔怔站在原地，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陆野，不可以。”李一一摇摇头，再小心往前挪动脚步。
然而此举似乎激到了已经陷入受惊状态的陆野，他是一只已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可面对眼前人却无法做出进攻姿态。
哪怕在悬崖边，他也只能选择毫无犹豫的转身跳入。
陆野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现场。
李一一想去追，被女人拦住。
对方采用极其傲慢的姿态将她凝视，“你就是那个财大高材生李一一？陆野女朋友？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知道陆野的情况吧，这种人你敢和他交往？是不怕他强/奸你，还是你就喜欢这种快感？”
李一一松开捏着衣摆的手，毫不畏惧地对上女人的面容，一张姣好的脸，被浓妆覆盖，显得虚伪。
面对女人一连串的话，她平静看着对方眼底的乖张，忽而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挺享受的。”
没料到对方会这般回答，甚至是被她轻蔑的笑意给激怒，女人抬手想要将怒火发泄。
然不想，对方看似娇小的身躯，却稳稳借住了她的手腕。
李一一收紧手指，指甲几乎快要掐进对方肌肤，看女人脸上表情化作难看，眉心也因吃痛拧起，她浅浅笑了笑。
在她十二岁那年，罗怡便告诉过她一个道理，雄狮不会与狗吠，若是对方要得寸进尺，那么最好的选择便是。
找到对方的致命点，一击便要让它再无还手之力。
“开放我，陆野是个疯子你也是。”
女人拼命挣脱，奈何李一一握得紧，越挣手腕就更加疼痛。
李一一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用力将她往前一拉，逼近她。
从前乖巧灵动的双眸在顷刻间浮出阴鸷凶狠般地眸光。
她启口也是极其阴冷的语气，“比起我们，我倒觉得你刚刚的行为更像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