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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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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祁未有多么想催眠自己相信花知北依然还活着,活在世界的某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偏僻角落,总会有某个时刻真正意识到他的爱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是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里流尽了所有的泪,如今他已经能平静面对残酷的事实了。

失去花知北的悲愤会转化为愤怒,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是报复!

他要让那些伤害过花知北的人血债血偿!!

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他还得活着,好好活着!

报复敌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将花知北困在猎场里,让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祁未也要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们陷入无尽的绝望!

塞缪尔无条件给祁未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帮助,包括金钱、人力,甚至场地。

祁未会用相当粗暴甚至说得上是残忍的方式抓到曾经参与到游戏中的猎人,或是他们背后的组织成员,又或是那些曾在暗网上下注间接害死花知北的普通人,投入他所制造的猎场,改变原有的游戏规则,用计分制逼着所有被迫参与其中的玩家自相残杀。

他制造了一个“MVP”可以获得巨额赏金的美梦,又在游戏结束只有一人胜出时残忍处决赢家,破碎了这些人的希望。

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谁让他们当初也是这样对待花知北的?

所有人都该尝尝绝望的滋味,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伤害过花知北的人!

起初看着那些人在恐惧中死去还会让他获得一些报复的快感,但渐渐的,他开始觉得空虚和无趣。

这些灵魂肮脏的人在他看来一文不值,他不满足于将他们的恶行交给阎王或是上帝来审判,他想要更公正严明,更大快人心的处决方式。

无意中他向塞缪尔透露了这个想法,后者闻言先是愣怔,然后感慨道:“你跟他越来越像了。”

祁未没敢追问他口中的“他”是在指谁,他害怕听到花知北的名字会让他瞬间崩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吗?为了他所坚持的正义,不惜深入漩涡,染一身污色,也有了自己的善恶观,但他始终坚持自己是个屠夫,没有审判权的立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在循着他的脚步向前吗。”

祁未有所动容。

或许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效仿花知北,试图向那人靠近。

他艰涩地说:“但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有信仰,不相信旁人,我觉得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凌驾于我之上作出判决。”

“你只是不相信有生命和情感的东西,反过来想,你需要的这种绝对公平公正、不徇私情、不破坏规则、拥有绝对执行力的东西只有机器。”

祁未沉默不语,塞缪尔说的没错,或许对方真的跟他足够相像,才会看的这样清晰。

塞缪尔可能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谬了,他又道:“祁,你听说过飞鸟症吗?”

“这是什么病?”

“一种出于艺术家的想象,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病症。我曾看过一本短篇小说,患有飞鸟症的人死后可以化作飞鸟回到爱人身边,只要爱人能够认出他,他就可以死而复生。”

“不要给我这样的希望。”祁未悲哀道,“我会信以为真的。”

他看着满目萧瑟的冬景,心中的落寞无以言表。

“我看天上那些匆匆飞过的寒鸦本就会想到他,如果强行联系,我会很难过的。”

“我总能看到你发愣,是在等哪只与他相似的鸦雀驻足在你肩头吗?”

“它们都不肯亲近我。”祁未苦笑,“我也很清楚,它们都不是他。”

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他们都不愿再继续下去。

祁未问塞缪尔:“你方才提到的机器,愿意细说吗?”

塞缪尔摇头,“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设想,即使这样你也想听吗?”

“听听不会有损失的,但如果因为不听而错过了什么可就是大损失了。”

“好吧。”

塞缪尔起身从酒架上挑了一瓶年份久的威士忌,在杯中放了冰块,给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

“这是我前些日子从MIT的讲堂上听来的,有个年轻教授脑洞大开,展开畅想公开了他的设计理念,他正在独立进行一项‘Game’的开发,尝试构建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与自由引擎,创造出一款全息游戏。”

对于当年的祁未来说,“全息”这个词还很陌生。

“简单来说,就是把你的身体和意识接入一个大型的机器,你会在机器对大脑的干扰下身临其境地进入机器为你制造的幻觉中,你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极具真实性,会让你深深相信眼前的一切,可以纵情地在其中游玩。”

“很神奇,但我没什么兴趣。”

塞缪尔打趣:“你只想让死者复生,对这种游戏确实不该有什么兴趣,但我真正想说的是……”

他借喝酒的动作斟酌了一下还没说出口的话,“从生理上你是无法让他复生了,但在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层次,另一个世界,可能还有机会?”

祁未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仰头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酒,杯子见底后又迅速满上了一整杯。

他抿唇品味着辛辣的滋味,带着微醺的醉意追问:“说的再清楚些。”

“按照这个人的说法,只要提供的数据足够丰富,他就可以在游戏中创造出一个跟本人一模一样的模型,最好的情况莫过于能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复制出一个花知北。”

祁未被酒麻醉的嘴唇都在轻颤,难以压抑此刻的悸动,“他的研究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目前还在构设蓝图,他会开这堂公开课也是希望募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跟他一起开发这个游戏。最开始我会去向他了解这个有趣的想法只是因为你的猎杀游戏刚好也属于‘游戏’的范畴,不得不说,他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惊喜和意外,但是很可惜,这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

塞缪尔取出一张名片,压在自己的酒杯下方,临走还不忘点了点,“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找这个人了解一下,我想他会很乐意向你介绍他正在进行的研究。”

名片白纸黑字写着一个名字——林钦。

这是个中国人。

联想到花知北至死无缘回到的故土,和自己体内流淌的一半中国血统,祁未放下手里的琐事,前往了神州大地。

中国是缉毒力度数一数二的国家,在此之前他从未踏足过这片土地,而现在,他背负着故人的遗愿来到了这里。

林钦是个工作狂,能让他打起精神的只有十二分对工作的热情,一听说祁未是为了他正在研发的项目而来,他立刻盛情邀请祁未来参观他的工作室。

祁未直截了当地问:“你可以让死者复生吗?”

林钦怔了怔,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仔细打量着祁未,观察着他的反应,“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你给了其他的人怎样的回答?”

“不能。”林钦的答案也很干脆,“从第一位法老把自己制作成木乃伊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人类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永生与复生,但从没有人成功过,这种医学和生物学上都不能突破的难题就别指望我一个敲代码的能给出不同的答案了,去找神棍和女巫更合适一点。”

祁未起身便走,在他转身前,林钦又用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说法挽留了他:“但我不打算用敷衍他们的借口来搪塞你。”

祁未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想给我一个截然相反的说法吗?”

“也不全是,因为死而复生这种事确实是逆天而行的,我不可能做到,也不相信世上真有人能做到。”

林钦邀请他坐下,用纸杯帮他泡了咖啡,继续道:“执着于让死者复生的人们无非是因着一己私念,想与天人永隔的亲朋好友共存于世,但‘存在’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每个人给它的定义都不同,有些人觉得必须有血有肉,有呼吸有心跳才算活着,又有些人接受相对抽象一点的现实,认为只要死者还有留存在世上的痕迹,还被人们铭记着就算活着,恰好我是后者。”

“之前来向你求助的人都是前者吗?”

“是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

“直觉。”林钦笃定道,“我觉得你……嗯,心态介于两者之间,你的想法游移不定,看不到光亮,也看不清自己。”

祁未滞在胸中那口闷气终于叹了出来,“……你是对的。”

“我可以冒昧问问你在意的那位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爱人。”

曾经不敢将他与花知北真实关系公之于众的祁未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是他的爱人,独一无二的爱人。

“接受死亡是件痛苦的事,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良药和捷径,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还有情感,都只能靠时间去慢慢淡化伤痕。”

林钦对祁未表示理解,随后也透露了自己的情况:“我能为你做的事不多,就目前的进度来看,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取得进展,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就提一个请求,只要你没有意见就可以开始走合作的流程了。”

“请讲。”

“不要催促我,我是个精神衰弱,容易焦虑的人,一旦陷进低谷可能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会很耽误进度,中国人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如果你愿意给我耐心和时间,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这对祁未来说不算什么,曾经被扎贡逼着不得不在短期内给出“寒鸦”研究成果的他能对林钦感同身受,当即拿出支票打算投资他的开发。

林钦却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太急,“真的想好了吗?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难度,实际上却是很难熬的,说时间就是金钱这话一点都没错,那些资本家们为了尽快得到收益,总会逼手下的人拼死赶工,曾经也做过社畜的我还有些PTSD。”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是资本家。”

祁未在支票上写下一个数字,签下名后递给了林钦,“我只是个流氓混混。”

林钦差异地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惊得瞪大了眼睛,“世上竟有这么有钱的混混?老天爷真不讲理,你是认真的吗?我只是独立创作者,你给我投资这一笔巨款就不怕我跑了吗?”

祁未笑着对他说:“你要是真能从我眼皮子底下跑掉,也算是你的本事。”

“你要想清楚,可能在我给到你成品模型前,你就淡化了复生他的执念,从心底接受了他的离开,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吗?”

祁未长出一口气,“没关系的。”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没关系……

两人的合作就此开始。

虽然早就预料到林钦的开发过程不会太顺利,但对方摆在祁未眼前的难题却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想要创造一个属于他的模型,就必须给我提供足够的数据支持。”

林钦竭尽所能地把复杂的技术问题解释成祁未能听懂的白话:“所谓的模型是个比较笼统的概念,我用足量的数据训练基础模型,可以得到一个抽象的反馈,就比如现在这个。”

林钦为他展示了自己早期开发的模型,在指令弹窗内输入了一段问候语:【娜,早上好,今天心情怎么样?】

随即电脑作出了反馈:【我一点都不好,昨晚被窗外的蟋蟀吵了一宿,今天没什么精神,我想再睡一会儿。】

写完这行回复,弹窗就自动关闭了。

林钦解释道:“这是我死去的初恋,我让她的模型停留在她20岁那年的夏天,如果没有这道命令,她可以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成长,按照我为她规划的人生轨迹,在庞大的系统中走完她的一生。”

“像只电子宠物。”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的基础模型来自互联网,被网友提供的数据训练出的模型千奇百怪,信息足够丰富,但他们都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如果想得到一个完完全全跟本人相似的模型,就必须提供大量的数据。”

林钦向祁未摊开手掌,索要着虚拟的东西。

“可以把他完整的一生说给我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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