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顿住，本能张了张口，想问对方还好吗。
可是话到嘴边却停住。
因为她栽倒的位置有些暧昧，不用看也知道，整个身子都落到男人怀里。
而且那人正是聂炎无疑。
努力撑住对方的胸膛，姑娘试图爬起，由于紧张，娇小的身板儿挣了半天也挪不开。连呼吸都在颤抖，好半天过去捋顺气息，复又继续开始挣动。
这样的处境略显尴尬，且他周身坚实如铁。姑娘家身娇体柔，硌得不太舒适。
不过那人却很快抬臂将她按住。
妙予恍然惊觉，观察他身下似是拼接而成的三把长凳。条件简陋，不用想也知道睡上去定然辛苦。
是没有别的地方睡么，这家伙怎么这般傻。
想到这，她立刻支起身。
只是不知为何，她越动，对方力道越大。最后几乎成了挣扎般，却怎么也逃不开那铁臂紧压的怀抱。
折腾半饷，光洁的额头浮起一层薄汗。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亮，看着那人不动声色的态度，不由得抿唇停下。
事实上以他的警觉度，早就知道那丫头醒了，没急着动是因为他不愿动。
本打算看她欲意何为，谁知竟意外抱了个满怀。
某种程度上的心猿意马实则辛苦，对于这样的处境，他也有些憋闷。
因为他是男人。
深呼吸别开视线，大清早对一个正常男人投怀送抱无疑是种撩拨。再者他已对她上心，如今近在咫尺，略感煎熬。
好在他还有理智，甚至是顾虑。
不想太孟浪吓着她，只不过意识清醒，身体…却很诚实。
妙予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整个身子都变得很僵硬。宽大的男袍，即使改过也显得松范有余。四目相对，饱满的秀唇，含水的眸子。身形凹凸有致，深吸一口，领子处透出女儿家的淡香。
只要一想到她正用什么地方贴着他，聂炎就觉得脑子快炸了。再者这丫头还穿着他的衣服，有的意义理论上不及想。
他不敢再吸气，喉头滚动，僵出青筋。起伏之中，妙予好像觉得愈发不舒服…
她似懂非懂，只拧了秀眉，迷茫着开了口。
“先…让我起来吧。”
说罢屈膝跪在两侧，手肘撑住用力抬起身。随后得了那人的助力，一把托住小腰，顺利从他身上挪开。落地退开两步，小心翼翼一直退到边上。
想到刚才的触碰，隐隐觉得面色泛红，气息都有些打结。
见她退离，男人抵鼻轻咳，随即挺身坐起。
二人相视无言。
缓了缓，看那丫头手足无措的小模样，他也没有说话。
收拾一通，好在和衣而眠还算方便，不用穿任何外袍就可以起床。
妙予眼见这般，理清思绪，体贴出口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睡在这。”
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睡在自己屋中，而且还只是随意搭了几把长凳。
想来应该是体恤现下荒郊野外，她一个人独处会害怕吧。
只是那男女间的忌讳，经历此举，脑中乱作一团，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正当僵持，对面传来一声。
“无妨。”
他简单回了二字。
话说完，就见男人不太自在撇开眼。随意扯了块布巾，二话不说，转身欲出房门。
有些反常，她看了看，下意识。
“嗯？你去哪儿？”
离开的步伐停顿，聂炎侧身扫了扫她的方向，作势平静。
“冲澡，怎么了？”
此话一出，姑娘双颊微红，惊慌摆手。
“没，没事，你…去吧。”
诧异瞧着他离去的身影，想起初见时的场景，望着晨起的天色。一时惧，默默愣出了神。
这个时节已是深秋，清晨起床便觉一股凉意。且这山道之中哪里可以寻到沐浴的地方。想起昨日岳宗所说，要在这里洗澡只能去河边。
只是这个时候到河边洗澡，真的不冷吗。
妙予纳闷，一个小姑娘，纵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忆起先才的接触，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看来以后不得如此莽撞，一定小心便是。
如此思索，姑娘收起情绪，开始收拾屋中的物件。将散开的凳子重新搬回原位，再去收拾榻中被褥。
待一切清理完毕，某人已经搭上布巾回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
从头到脚氤氲的的热气，刀锋般的脸上挂着水珠。领口肆意敞开，依旧那身单衣，包裹的肌肉均匀贲发。动作快，三两下解决，行军打仗早已练就了不爱墨迹的性子。
入内，顺势将布巾搭回架子上。回头盯着跟前男装打扮的小姑娘，神色恢复平静，示意她出来吃东西。
大清早的，野外的条件不比淮岭，只有简单的干粮与水。不过妙予不太挑食，抬步跟上，什么都可以。
望着云雾缭绕的山林，姑娘走出屋子，和男人一起坐到树下。礼貌接过食物，静静啃着手中的干粮。望着前方忙碌收拾的一群人，早起的队伍已经传来整装的动静。
他们也起得很早，天不亮开始整理，准备重新打点好上路。
眼观那些人的举动，妙予斯文进食，并未多言，乖的像只小耗子。
聂炎咽下干粮，取出囊袋仰头往喉里灌了几口水，默不作声看向她。
“一会儿又要启程，你腰还行吗？”
以他的经验，猜想这丫头可能会受不住。
但小姑娘却没抱怨，停顿片刻，微摇头。
“没关系，想必再走些时间便能适应。”
她倒坚强，一点也不矫情。
曾经逃难那一年，她和子呈连街边都睡过，这样的环境对于她来讲并不困难。
点头，顺口安抚。
“嗯，有不舒服说一声。”
她明了状应下，知道这人关心她。而她实则也…
如此炙热妥帖的殷勤，她并不是不懂感恩的木头桩子。
看他宽松的衣袖不知打哪儿划了道口子，体恤他的处境，便低头去寻包里的针线，探入摸索。
见她一时无话，聂炎继续说道。
“行军打仗便是这般，等到了晋淮会好一些。”
出言慰藉，妙予听着，拿出针线，细细询问。
“嗯，将军，你袖子破了，要不要我帮你补补？”
清澈的小眼神，声儿笃定。
他一怔，默然扫了眼袖子，反应过来客气一句。
“有劳。”
小妮子目不转睛，闻罢轻柔支起身。女孩儿家做这些尤为熟练，扯出包里的物件，神色从容。穿针引线，只需几个来回，破开的口子便很快合拢。
许是倾身过来距离有些近，待一切完成再抬眸，见那人竟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放眼四下，升腾而来的气氛让人怔在原地。只一触，她不敢再有动作，移开视线抽手坐回去。
“好了。”
他就这么望了她半饷，沉默。
莫名的氛围，妙予小心观望。看了会儿，发觉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过殷勤。遂兀自闭口，不再多话。
气氛陷入无声的境界，除了远方渐行渐远的铁蹄声，什么也闻不见。
静下来无事，姑娘索性起身，撩开衣摆站定。仔细将用过的袋子尽数收好，放入旁边储物篓子中。
她挺会收拾，即使在荒野也不会将杂物乱丢。
聂炎没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因为凭他的耳力，已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姑娘抬眸，一阵沉默过后，就着他的目光顺势瞧去。意外的，望见前面向他们走来的男子。
那人是唐丰。
眼观对方走近，某人手捻杂草，眸色突地暗下来。那是属于男人间才读得懂的眼神。
他认得这小子，如果他没记错，这小子他见过，就在妙予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FUSHENG的地雷、小迷妹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