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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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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站在屋顶上,莫名的位置,风拂过耳畔。姑娘盯着面前的男人,待反应过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为了不让她踩滑,某人体贴带过她的身板儿,让她坐到顶架之上。

从未像这般居于屋顶之上,妙予惊魂未定。脚踩瓦片,小心翼翼坐好。呼吸急促,不敢轻举妄动。

盯着对方眼眸,她悄然抽回手。气氛静,见那人不以为然,随意掀开袍摆坐到身侧。

带她上屋顶的人正是聂炎。

除了他也没人敢做这样的事。

鉴于近两日的流言,她低着头没吭声。半饷后氛围逐渐掩去,方才慢慢抬起脑袋。

四目相接,男人洞察秋毫,沉声。

“放心,这里不会有人看见。”

告知她此地很安全,的确,谁会没事往房顶上跑。

她想着,低头无言。

聂炎盯着她的反应,从那白皙的粉腮,到圆润的耳垂。长睫并排如小扇子,乖巧可人。

左右一扫,没得到回应,挑眉再问。

“在想什么?”

男人话语直接,妙予不自在挪动。却被某人抬臂捞住,不让她乱蹭,否则失足摔下去。

她不知该如何做,环顾四下,唯有无奈。

“将军,这个时候…您原不该前来。”

犹豫出声,直言道明。

他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视线紧锁。

“来了又如何?”

缓和语调,再问。

“身体好些没?”

言下之意自然是关心她,闻听此话,姑娘不好再拒,垂首如实。

“好多了,那日幸得将军的照顾,妙予深怀感激,只是…”

“只是人言可畏。”

话未说完已被猜到。

男人正坐于顶上,月光映照脸侧,不见喜怒。

夜色下突地独处,难免有些猝不及防。

他把玩手中短刀,试图换了轻松的口吻。

“无妨,这趟前来只是想看看你。”

“可我…”

“你怕?”

知道那丫头的心思,自然而然出口。

他俩都是聪明人,有的事不需要说得很明白。

外面流言蜚语那么多,纵使旁人都已知晓,他如何能不耳闻。

妙予叹气,知道那人大概一切都已听说。抬眸望,定定柔声。

“原没那么一回事,倘若眼下这般,便是加深误解。”

的确,两人就这么待在房顶上,又是深夜。

若再被人瞧见一回,就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聂炎盯着她,幽深的目光,声音低哑。

“那事倒也并非误会。”

正沉浸思索,听这一句,姑娘不明。

“怎的了?”

男人眸色深沉,望向底下山道。

“传言所虚,不过说对一半。”

她下意识回首,想了想。

“您是指…过夜这一半么?”

猜想应该是指这个,谁料却很快被否定。

“不是。”

神秘的话语,更加引人侧目。

“那是…”

毫不避讳迎上她的目光。

“我看上你了。”

只一句,五个字,让跟前的姑娘霎时愣住。反应过来只觉心跳加快,眼神闪烁,再不敢拿眼去瞧。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屏息沉默。可是无言的情形,她该如何应对。

远没想到对方出口这么直接,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些。虽然在外流落一年,但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她只能静静转移视线,内心反复,不自在喃喃。

“将军,人言已然这般。你若再开玩笑,就不太…”

“我很像开玩笑?”

聂炎没料到这丫头会这样噎他,阖眼咬牙。

难得跟一位姑娘说起这个,怎不料马失前蹄,引得如此回复。

但想到她眼下的处境,男人胸襟,不得不深怀体恤。

看着她,目光灼灼。

“为了你的清誉,我会避讳。”

思量接下来的行程,再道。

“待西行归来,你再告诉我。”

想给她一些时间思考,毕竟他可不是开玩笑。

像她这样在深闺中长大的小姑娘,大概会为此大事琢磨一阵。

妙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向她吐露过这样直白的话。而且…这般突然。

思绪万千,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世家出生,如何不会拿捏情势。她清楚明白有的事情并非一句话那么简单,便遵循礼数,正经。

“将军,你我身份悬殊,属实不算良配。”

侧首,模样肃然。她说的是实话,要论身份,她眼下只是一个卖馒头的小姑娘。但对方已然是淮岭北地的头儿,倘若这般,岂不如传言所说,当真高攀。

对于这样的回答,聂炎哼笑,不以为意。

“要论出生我可不及你。”

话音落,见人眼睫颤,正色。

“你出自洛城世家,至于我…你知道。”

他早就介绍过自己的底细,想必对方也有耳闻。

说得实在,哪知那小姑娘未曾松口,仍旧迟疑。

“但是…”

“你嫌弃?”

以为对方在避讳一些东西,听得小丫头怔住,吞吞吐吐。

“嗯?不,我不是…”

“那就行。”

她有些愣,想再解释已然无用。只要不是别的顾虑,有的事情他无法改变,比如土匪出生这件事。

只不过妙予压根没想那么多,只觉自从上房顶开始,她脑子就乱哄哄一片空白。再者听他说起那几个字,更是羞怯难耐。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还在这样的情形下讨论终身大事。

无言的气氛,逐渐让人凌乱了思绪。可惜那家伙却不好对付,无论战场上还是房顶对谈,他总能出其不意。

沉静良久,男人剑眉微挑,短刀入靴。

“别忘了,头一回见面,孟姑娘可见了不少。”

听这一声,姑娘一僵,差点没坐稳。

“什…什么?”

动手捞住她,以防真的失足掉下去,一本正经。

“我一丝不落,你怎么说?”

想起初识的经历,妙予张了张口,倏地哑然。纠结地看了看他,虽然察觉哪里不对,还是出言实诚。

“那日事出突然,并非是我有意想唐突将军。”

他无所谓扬眉,淡定。

“哦,是吗?”

收手不再乱动,低头。

“你们洛城不讲究负责这一套?”

哪能料到这样的大男人竟能说出女儿家的话,房顶起风,妙予小心紧了紧领口。缓过心神,狐疑犹豫。

“将军一个男子…如何能随那姑娘家,讲究这样的礼套。”

“若我看中?”

“将军莫非没被姑娘…”

“没有。”

说到这,她再兜不住。步步紧逼,哪肯给她挣扎的机会。反应过来不觉得是讲理,反而像逗弄。

可即便如此,想起那天的画面,她迟疑着解释。

“那我…我…”

“你都见光了。”

“总之我不是…”

扭头,因为紧张有些口拙。倘若此刻不是坐在房顶,她早已慌忙逃离。

眼观她的神情,聂炎眼中不可察觉浮起笑意。上头风大,意识到她风寒初愈。顺势解开外衫,趁其不备帮忙披上。

感受突如其来的体贴,妙予怔愣,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

许是她这样的举止实在有些可爱,他看出了神,故作无事。

“我腰腹有道旧疤,是先前边陲战役中所得…”

波澜不惊的对话,引得姑娘本能深思。

“可你腰腹平坦,并没有…”

“哦?孟姑娘看得这么清楚?”

凑近,再不掩饰眼底的笑。妙予侧身观望,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不由得。

“你…”

原来是在套她的话,说白了就是有心逗她。意识到此,哪里还肯继续搭理。负气偏头,再不愿多瞧。

知道惹急了下不来台,聂炎懂得分寸。收敛神色,看了看头顶月夜。

风寒刚好,哪忍心让她再吹风。伸手将人一把揽过,轻而易举跃下房顶。

感受腰上铁臂的力量,小姑娘还闷闷的僵了身板儿。待平稳落地,抬步退开些许。想起身上还披着对方的外衫,眼波微动。默默伸手拉下,随即礼貌交还。

跟前男人始终盯着她,没肯移开视线。顺手接过,毫不在意搭到肩头。

这样不羁的作派只有在她跟前才会有。再者这人似乎真的不惧寒,夜风徐徐,就穿了一身单衣。本就是秋天,早晚温差大,可对方杵在院中,却一点也不在乎。

心里琢磨些有的没的,发现自己竟无形中关心起那人的衣着,姑娘面色悄然一红。

随即跟前一晃,某人递来一件东西。是块盾构金牌,定睛看,上头刻了“炎”字。

神色如常,耐心交代。

“这是我的东西,带在身上。以后有麻烦,知会驻军营。”

不等她接,拉过她的手塞入掌中。

望了望手里的物件,看上去并非一般。她的手悬在半空,抬头,斟酌之后小声道。

“此物贵重,恕妙予不能收下。”

知晓对方是淮岭北地的头,也猜到他给出的物件有怎样的作用。

聂炎拉过她的手握好放低,解释性告诫。

“这是私物,拿好。”

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推门。

妙予僵住,小步迎上。

“可是…”

既是私物,她怎好无故收下。

察觉那认真的小模样,他突地停步。弄得身后的小姑娘一个不慎,脚下踟躇,又差点将他抱住。

回身,她刚好抬头。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交织到一块儿。妙予惊得凌乱,来不及再看,忙向后退开。

他始终没动,目视她每个举止。

眼看她不自在退离,笑了笑。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利落出门。

他当然不想再给她惹麻烦,尤其眼下夜深人静。

径直消失在家门外。

想起邻居女眷多,姑娘也怕隔墙有耳再添传闻,便不敢再出声,愣愣的望着手中牌子。

忆起对方的叮嘱,抚过篆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当真对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暗自发出疑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想得明白男女之间那些事。只是一味乱了心思,比先前还要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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