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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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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他齿间吐出两个字,喘息仍有些急促。

不行。谁不行?是不想还是不行?文此乐满不在乎,一双带着春意的眼睛,直勾勾盯他水光潋滟的唇部,低头落吻时,被错位避开,吻到了他的下颌。

文此乐也不生气,她食指够正他的下巴,低声嘟囔好残忍,好疼,抱怨他刚才一点都不呵护她,又小声说:“为什么?你……我都感受到了,就在我的入口处,你不想么?小谢,你明明离入口这么近,就一点都不想么?”

她越说,心里愈发没底,谢京衔的眼神随着她逐字变得没了温度,愈来愈凛冽,那些在他网膜里不断扩散迂回的欲望,渐渐消失地一干二净,恢复眼下的清明。

谢京衔避开了她的吻,一把将她掼到懒人沙发上,躲闪似的,将那本推理书盖在她的胸上。

屋里传来门板关上的声响。

文此乐呼吸紊乱地,保持着方才被掀翻的姿态,半躺在懒人沙发上,黑发凌乱地铺散其上。

楼层太低,这个角度看不到天上的月光,仍能感觉到月亮慢慢躲在厚厚云层后,大地一片灰暗。

不知过了多久,那颗又重又慢的心脏终于与呼吸一同平复下来,文此乐缓缓坐起,书本随之滑落,摔落在地上,磕破书脊。

她踏进屋里打开自己的包,给今天上班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五点钟,文此乐关上这扇不堪一击的门。

五点半,杨世临的酒吧还有很多人,灯红酒绿的光在他们脸上斑驳着,文此乐穿过稀疏的人群和卡座上到三层。

三层除去喝了一晚上的发小们,还有三五个杨世临的朋友,杨世临介绍说是合伙人,他预备在某个度假岛上开一间酒吧分店。

沈濡又睡了一觉醒来,揉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人。

“哟,还以为今天看不到你了,走的时候这么得瑟,”沈濡笑着揶揄她,说完就低头吃炒面。

几口下肚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他迟迟得不到回复,才侧头看向这位大他三岁的童年邻居姐姐,一起长大的至亲好朋友。

他一脸困惑:“你怎么啦?”

文此乐没说话,脸上没什么情绪,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不声不响就是她生气的前兆。

沈濡肩膀后仰着,不敢撞枪口,还是喝酒开心,喝酒快乐,他昏沉想着,回过头去端起酒杯时,文此乐突然推掉桌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碎渣声,引得周围几人的注意。

她却蓦然合上双眼,拧着眉平静呼吸几秒,重新睁开眼时。

“抱歉。”却浑然没有抱歉的意思。

杨世临做了个手势,让人打扫玻璃,“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啦?”

文此乐缓缓摇了摇头,忽然笑了下,眼眸却迅速结冰,冷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卸下夹板那天,夏天已经过去大半,转眼到了九月,地面零零散散散落着枯叶,仍有一些枯败的蝉叫嚣个不停。

晚上谢京衔把林子显几人叫出来喝酒,点了几份小炒,一箱啤的,一锅粥,晚风吹过,好不惬意。

近日裘泽羽参加的爆火综艺播出了一期,他微博粉丝量大涨,从五位数一下蹿到六位数,不过热度还没传播到乐队其他人身上,他们出街还算是相当自由,历翰学穿着无袖大裤衩就来了,背着一把羽毛球拍。

“你冷啊?”他远远看到谢京衔穿着连帽卫衣缩口运动裤,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季节。

“转季感冒,发烧。”谢京衔整个人蔫不唧的样子,像枯萎凋谢的花朵,无精打采地靠着塑料椅。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那你还叫我出来吃这个。”历翰学跟桌上几人打招呼,“刚打完球,来晚了。”

“没事儿,也没特地等你才吃。”林子显让服务员加位,又说,“喝酒吗?”

“喝。”历翰学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眼,开始打字,还没发出去,对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铃声持续不断,谢京衔离得近,看到来电显示‘符煣煊’三个字,这个名字挺熟悉,而历翰学没接。

“女生啊?”谢京衔揪着卫衣带子交叉遮着嘴巴,眼皮耷拉要抬不抬。

“嗯。”历翰学犹豫了一下,还是赶在挂点之前摁下了接通,走到一旁去通话。

谢京衔看着他移动,林子显一胳膊搭过来他的左肩膀,手里还拿着一把隔壁摊位买来的串串。

“怎么感觉现在搞贝斯的,好像更受女孩儿欢迎?我们这些搞吉他的都没市场了。”

谢京衔把他手摘下来,鼻音浓重,“和吉他贝斯有什么关系,和人才有关系。”

“还是有点儿关系的吧?都说有一把乐器傍身,被女生喜欢的概率大大增加,十几年前是吉他,怎么感觉现在贝斯更显著啊?”

谢京衔回头看他,想起一个笑话。

-你的吉他怎么是四根弦?

-这是贝斯。

-你好浪漫哦,还给它起名字。

他说完,俩人对视两秒,纷纷捂着肚子侧头吭哧吭哧笑。

历翰学打完电话回来,一身轻松动筷,吃到一半提起,“对了,城南那家不等闲听过吗?一间音乐餐吧,老裘接了,在商量时间,你也是时候复工了,估计这两天老裘就给你打电话。”

谢京衔“嗯”了声,没反应过来,咳咳两声,眼皮打架。

林子显倒是想起来了,“那不是文此乐上次说的那纸包鱼吗?”

历翰学夹了一个花甲,“你们认识文此乐?”

从头解释起来太麻烦。

林子显回答:“不太熟。”

历翰学狐疑道:“听你刚才那句,不像不熟的样子啊。”

林子显说:“那你问小谢,是不是不熟。”

谢京衔说:“嗯,不熟。”

又过了一周,谢京衔感冒有所好转,他收到裘泽羽的通知,时间敲定,只剩下半月时间给他复健。

这几天他把文身店积累的单子都整理了个七七八八,出了个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一对情侣来文身,要求文互相的名字,俩人都很激动,敲定了语言字体大小之后,男的先来。结果轮到女生时,女生说她不文了。

男生当场愣住。

两方僵持中,谢京衔摘掉手套的间隙,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就这么发展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后面还有客人在等着,于是希望他们赶紧解决或走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文情侣文身,原来不是啊?”

谁知女生却说:“是啊,本来是这样的,如果我没发现他背着我在外面偷腥!今天就当做是个教训!我要你永远铭记我的名字!渣男!”

众人傻眼,不仅是他们这个隔间,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摄,女生见事情就要闹大,马上跑了,留下男生在原地当场凌乱。

除却一些进度文到一半,还要余一两次继续的大单,大约一个月内能彻底结束文身店的工作,阿列克谢给他结了工资,让他有空再来,他会永远给他留个位置。

阿列克谢说这句话时,他刚送走一个客人没多久,在休息室里吃饭,吃累了,抻长手臂松动了下肩膀,“心领,算了吧。”

“你小子。”阿列克谢笑笑,“就没打算找一份持久稳定的工作?”

“有什么意思。”他使着筷子夹起油焖小龙虾里的黄瓜,语气不像是肯定,更像是在寻求答案,寻求见解。

阿列克谢无奈:“别人都找意义,就你找意思。”

“找意义更没意思。”

谢京衔从前倒是想过,那些因为找不到人生意义而放弃生命的人,为何为何那么执着于琢磨人生的意义?

有段时间他也被潜移默化,直到某天,他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研究生命,研究人生是有门槛的,意义这种东西,根本不是普通人该思考的,连哲学家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熟读研究大量资料理论,阅历饱满才能弄明白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想通了去?还是找意思更简单一点,比较适合他们这些普通人。

谢京衔低头喝一口绿豆沙,当聊天那样,随口对阿列克谢说:“我父母教给我第一个课题就是一加一等于几?那时候我三岁,只知道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些数字,然后根据巴甫洛夫定律,条件反射背几句古诗,三字经,从我父母手中获取一些表扬和零食。没有人告诉我一加一的答案是等于二,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等于二的吗?”

阿列克谢热衷于和他聊天,聊什么都可以,“怎么知道的?”

“是啊,没有人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简单的算数,你在上大学之前有去认真地了解过为什么一加一一定等于二吗?没有吧?因为在这之前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的人语气太肯定了,他们也一定是你信任的人,所以你根本不会去怀疑。”

至于为什么设限在大学之前,因为大学高代第一节课就有讲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

阿列克谢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蒙的。误打误撞,一后面是二,既然他们说了一,那我就说二。我父母当即夸我是神童。然后我就知道了。”

“你父母也是天才。”阿列克谢哈哈大笑。

“嗯。”谢京衔也极轻地笑了一下,“他们教给我第一个课题是一加一等于几,最后一个课题是关于生死的思考,都说我们和死神之间隔着父母,这不是必然,但必然的是,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向着坟墓前进,有人脚步快一点,有人脚步慢一点。”

“关于生死的思考,它还和第一个课题还得到了联动,形成闭环,后来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一加一一定是等于二,除去一后面跟着的是二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答案吧?毕竟这可是算数的基底,总不能这么草率吧?”

然后他知道了,比如符号解释,一种规则性的约定,比如自然数的构造,皮亚诺公理,比如……

“然后我就发现等于二,好像也是一种必然结果,至少我无法撼动,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微垂着眼睑,支着一根筷子有意无意清扫黄瓜上的花椒。

“所以一份持久稳定的工作还重要吗?工作是必然的,但持久稳定不是吧?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选择,如果工作等于死亡,是必然的,”当然是必要是,有钱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那选择就是生活,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现在是他认为最佳的生活状态,他付出时间技术,岗位获得人力劳动维持运转,反馈给他应得的工资。他不用死守在一个岗位,可以见识五花八门的工种,不同岗位的运作,也许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不稳定,但这种不稳定于他而言太容易被解决了,愁什么都好,他从来没愁过找不到工作。

阿列克谢说:“好吧,你说服我了。”

他把花椒扫干净,却没吃,拿起啤酒灌了一口,“我以前热衷于刷题,我妈看着很担忧,跟我说:‘不要让未来束缚你的现在,也不要让现在阻碍你的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当下一定是最重要的,因为未来还没来,虽然它一定会来,但说不定就不来了呢。不来,那我在这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来了,那我设定目标不来而虚度的光阴也显得很可笑……”

“你比我更像俄人。”阿列克谢感叹,诚然道,“忧郁,雄浑悲壮,坚毅苍凉。看着你越长越大,越觉得你像我的故乡,漫长的冬天,阳光的缺乏,每一天都是阴天,从早到晚,天空总是灰蒙蒙的。”

十几年前,眼前这个大男孩儿还是个可可爱爱的糯米团子,尤其粘人,脸像面粉团做的,他都不敢掐着玩,只敢用手指头戳一戳,他喟叹道:“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吗。谢京衔没什么反应。人在形成构造个体的这个过程,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变成这样了,不是父母离开的那一天,也不是跟辅导员办理休学的那一天,但每一次都是人生路上的转折,他开始跟这个世界合流,那些阳光大道从此再与他无关。

“给一个没什么耐心,三分钟热度的人一条出路。”谢京衔举起啤酒罐。

阿列克谢明白,言下之意是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阿列克谢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

今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到九月中,每日最高气温还是像七八月那样炎热。

晚上还好,白天的海市就像置身于桑拿房里,空气又闷又热,风扑到脸上带着炽热的温度。

文此乐上完课不欲在学校多待,没等符煣煊的三四节课便先走一步。

刚从罗马回来没多两天,她时差还没倒过来,回到公寓堪堪睡了一觉,下午与符煣煊在家中叹下午茶时,收到了杨世临的来电。

杨世临说:“你上次说的东西搞到了,怎么给你?”

“我去拿。”

“行。”

一堆粉末状的东西。文此乐拎着塑封袋,放在光下仔细忖量。

杨世临给两位大小姐榨了两杯果汁,顺便对她说:“混进酒水里,无色无味。”

“多久发作?”她放下手。

“看喝下去的量,三到五分钟起效,所以你把握住时机,可别大街上就让人喝了。”

“会让人肌无力吗?”符煣煊摸着下巴问。

“不会。”杨世临说,“就是个助兴的东西,这点量也不会致幻,对人体也没什么危害。”

杨世临好奇,“给谁用啊?”

文此乐将药粉揣进口袋,掀起眼皮,“你说呢?”

杨世临懂了,“你也有今天。”

临走前,杨世临嘱咐她:“对了,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东西是从我这里拿的,不然没人敢来我酒吧了。”

“放心。”文此乐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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