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是很认真的,他没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对。
但当对上同伴脸上略带惊恐的表情后,丹恒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多解释几句,“我们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从艾丝妲站长发来的消息看,虫巢火漆构造的世界并不致命,与其说是攻击行为,倒不如说是带有好奇性的恶作剧。”
他继续道:“黑塔给出的评价是,虫巢火漆背后的生命体就像刚获得力量新生儿,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祂并不能完全掌握这股属于祂的力量。”
“所以丹恒你的意思是,那个【祂】并不是故意的?”三月七喃喃道,“但我总感觉祂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到她和星在房间里第一次见到【祂】时的场景,再联系黑塔和艾丝妲给出的评价,三月七只觉得那家伙并不像一个刚诞生什么都不知道的幼胎,反倒像一个正处在猫嫌狗憎时期的孩童。
要么是他们对【祂】的认知存在疏漏,要么就是黑塔和艾丝妲给了错误的信息。
“但我们目前对虫巢火漆的了解也只来源于空间站,未必能全信,只是用来当做参考而已。”
丹恒看出了三月七的犹疑,“所以我才会根据现状,提出自杀的办法。”
好嘛,绕了一圈还是要自杀。
“你们先听我说完。”
丹恒在三月七和星准备开嚎前制止了她们,“我和三月七的情况一眼,无论是属于丹恒的力量,还是属于饮月君的力量,在这方世界中都无法使用。简而言之,我就像被锁在【书中饮月君】的躯壳之中,除了一些能证明饮月君身份的特征外,再无他物。”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猜想。”
“只有我们的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躯体,大概就是由【祂】捏造出来的容器。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无法使用属于我们的力量,甚至连武器都召不出来。”
“但我还可以。”星举手发言。
如果丹恒不相信,她不介意现场表演一个炎枪冲锋。
“唔……这大概是你体内有一颗星核?”三月七猜测道。
丹恒颔首:“星神造物本就不该用常理推测,为了印证我之前的猜想,自杀反而是最简单快捷的一条路。而且,由我自杀,代价也是最小的。”
自杀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是否可以通过自杀让意识回到现实,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化卵重生。
——代价可能的确有点大,但和【让刃怀孕】比起来,丹恒倒是宁愿先死上一波。
他的神情肃穆,显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不行不行!”三月七一下子看懂了丹恒的未言之意,“这样绝对不行,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附加的危险,而且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刃压根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为了防止丹恒趁两人不注意直接把自己一头创死,三月七扯住他的左臂,“还没到最后时候啊丹恒老师!完全没必要用最危险的办法!!”
“就是啊!!”
星也一把拽住丹恒的右臂,和三月七一左一右开始嚎啕,“不行啊丹恒!丹恒!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三月七:“丹恒老师!你要是变成蛋了,列车上谁来给我们换灯泡!谁来帮我们消耗掉姬子的咖啡啊!!”
星:“丹恒老师三思啊,我们还没摸过大青龙的龙角和尾巴呢!”
丹恒:……
谢邀,更想死了。
他现在左右手臂各挂着一个人,感觉自己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秋千架子,早在得知任务时他的心态就已经麻了,现在更是完全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
“你们……小声一点,”丹恒艰难地开口,“外面的人会听见的……”
这种时候是否会暴露已经无关紧要了,当务之急是先打消丹恒自杀的念头——三月七和星都了解丹恒的性格,一旦他坚持着想做什么,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挡他向前的路。
“所以说,丹恒。”三月七吸吸鼻子,“你要抛弃我们吗?”
星也忍不住哽咽:“好铁石心肠的冷面大青龙……”
丹恒:“不……等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自杀还能帮三月七和星探一探前路,如果这种方法真的可行,那他们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拥有了一张底牌,起码不至于在和【祂】的对峙中完全落入下风。
“但万一自杀后会付出很严峻的代价呢?”星问,她和三月七维持着现在这个姿势,大有丹恒不松口就绝不放手的意思。
她注视着丹恒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你真的很排斥【祂】给的任务,我们也可以一起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总之,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落入尴尬或者危险的境地。”
“不管怎么样,三月七和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嗯嗯!”
三月七疯狂点头。
在面对这种来自外界的恶趣味困境时,他们应该一致对外才是,怎么能让自己人孤零零地先行出局呢?
丹恒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默认了星和三月七提出的建议,“好吧。”他抽了抽胳膊,“你们能先松开吗?”
星和三月七讪笑着松开丹恒的手臂,还未等她们说些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洞口迎光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就是云骑军的高声呼喝。
“将军大人果真谋无遗虑!此乃刺客藏身之所,云骑军听令!”
“捉拿刺客!交与将军裁决!”
“!!!”
三月七和星浑身一激灵,开始在洞穴内摸索有没有能逃走的小路。
“别找了,洞穴内部是单向的。”
云骑军已经打到门口了,丹恒的表现却很淡然,“我刚来此地时,云骑军就开始四处搜查刺客,搜查方式堪称掘地三尺,所以能找到这里也不奇怪。”
甚至还要说他们找了这么久才找到此地,效率真的有够慢。
“那……那可怎么办?”三月七问。
“待会由我负责交涉,”丹恒语速很快,“你们两人先躲在我身后,我需要验证一些问题,星,如果我对你使眼色,你就立刻动手带三月七离开。”
按照计划,他们原本没想到要这么早接触这个世界的生灵,不过一切线索都在表明,这里的【景元】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并已经开始行动了。
丹恒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不过暂时还不能肯定。
——【景元】很可能就是景元。
不过这样也正是个契机,他们迟早要用【祂】给的身份卡行事,不可能一直这样躲躲藏藏下去。
星蹙眉:“那你呢?”
这是在质疑她的臂力吗?她完全可以左手拎着三月七,肩上扛着丹恒,右手再握一把存护炎枪。
“无妨。”丹恒答:“我自有办法。”
******
云骑军这辈子大概都没见过这么魔幻的大场面。
——奉将军之命捉拿刺客,结果从旮旯缝里拉出来一位持明龙尊饮月君。
而这位饮月君在被抓包后也亳不避退,反而微微抬起下巴,眉眼间淡漠睥睨之色尽显。
“放肆。”丹恒开口。
三月七和星则躲在他身后,虽然眼下是个极重要严肃又紧张的场景,但她们俩已经快要笑死了。
——丹恒虽然面色冷峻,但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抖个不停,其羞耻程度估计已经能让他在地上扣出一座芭比梦幻款星穹列车。
云骑军们陷入沉思。
云骑军们尝试理解。
云骑军们停止思考。
将军虽然下达了抓捕刺客的命令,但却从未说过如果抓到的刺客是饮月君该如何处理。
而且饮月君和景元将军乃是数年挚友,甚至可以出入神策府而不通报,云骑军握着偃月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脑壳被烧坏了。
只是……如果是来做客的话,那为什么要藏在假山石洞中呢?
再加上躲在饮月君身后藏头露尾的两位少女,在场的其他人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怎么?看来几位有话要说?”
丹恒冷冷道。
这些云骑军从行为举止上看,完全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看来他们还需要重新估算【祂】的力量。
“恕我等无礼。”
为首的云骑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在纠结饮月君出现在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已经放弃了思考,准备按照将人带去将军面前,“将军有令,请饮月君莫要与我等为难。”
“而这两位……也请一起走一趟吧!”
丹恒蹙眉:“这是景元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实话相告,我尚能原谅你们的冒犯。”
“的确是景元将军的意思。”云骑答道。
“景元的意思是……认定了我为刺客?”丹恒声音渐寒。
“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云骑的回答一板一眼,“将军的原话是——无论在神策府内搜查到何人,一律按刺客论处,并将其交给将军裁断。”
看来这场架是不得不打了。
星慢慢弓腰,作为在场三人中唯一一个还能使用能力的人,只要丹恒做出手势,她就会立刻带着大伙杀出重围。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云骑的话后,丹恒整个人却好像松弛了下来,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有了一丝松动,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般,“行,我已知晓。”
他侧过脸,给了星和三月七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往前迈了一步。
“你们,带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云骑军:属下要告发饮月君私通!秽乱神策府,罪不容诛!
三月七/星/丹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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