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铜门一大段路途几乎都是大片浓到有如实质的黑暗，云忘川几乎是埋头走路，用神识代替视觉，以减少这种黑暗从视觉上对自己产生影响。

不过神识的视角里，四周就是一片虚空，神识的探查速度有如光的传播，瞬时探到了一个石头边边。

神识绕着石头边转了一圈，想来就是那个巨大祭台。

神识就像一个能够跑出去的的眼睛，看到方石层层垒造成一个圆形祭台，上面的莲花纹重重叠叠，隐约露出下刻的有些眼熟的巨大的盘旋状蛇纹，散布的多个蛇尾凸起，排列位置特殊，而中心则是巨大的蛇头雕塑，天道就利用了这个祭台的包含着献祭、绝杀、生机、转换等设置的阵法想拿走云忘川的登仙那一刻的仙格。

张瑞桐用一枚印玺带他进来的时候，给他讲过整个祭台的布置，倒是他忽视了一些……

等等，他和天道的斗争张瑞桐以及张家扮演的角色有些模糊，既能把他送进去来实现天道的阴谋，又能在他反击的时候隐身，所以，张家到底在做什么？

云忘川原本计划的将张家原原本本交给小官，也因为这横来一笔而夭折。

不过嘛，人生总是有这么多意外，这也很正常。

第一次来没有看个真切，这一次，云忘川站在祭台边角，仰看穹顶。

没有阴兵的青铜门空旷得过分，石顶高得看不清，幽幽的荧光上下连成一片，而四周都是虚无。这巨大的莲花蛇纹祭台历史久远，要在不清楚具体多久的古代建成故宫规模的祭台，实在是一个千年之前的巨大奇迹。

云顶天宫外曾经感受到的吸引力就是在这脚下了。

天道借青铜门把他送到过去，又因为他的反击让云忘川回到正确的时间线，原本应该被掏的祭台底下，应该还是微草书。

就像想把他云忘川吞吃入腹，结果被他反从胃部捅到了心脏。

如今不过再掏一遍，送这不怀好意的天道反复去世而已。

打定主意，云忘川回头看向一道的张起灵。

“你进来干嘛？”

没有他干预的历史中，张起灵在做什么呢？

张起灵抬眼，黑而沉的眸子里像是远望的长白山山头的雪，冷而淡。

视线定在云忘川身上时，又像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严格说来，还是云忘川一剑惊人，直接强行跟他进了青铜门。他注意到云忘川被应该拿着或背着的老婆剑不见了，张起灵肯定他不会丢掉老婆剑，估计又是像袖里乾坤一样的东西。

因为之前两人秘密交换秘密，张起灵还欠一个，所以他做了一个正面回答：“我要镇守这里。”

云忘川挑眉，并不觉得他的回答很有用。

“那你知道这里的机关吗？”

张起灵摇摇头，前任族长死得太过突然，后面继任的他没有得到来自前任的传承，加上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对于青铜门里的东西他不算清楚了。

在他的认知里，他要守护这里。

云忘川对这里的熟悉是不加掩饰的。

一般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先注意四周而不是存在感很低的上面，但云忘川他第一眼看向的不是祭台，而是头顶。而在张起灵的猜测中，这上面有东西。

此外，张起灵注意到云忘川脚下所踩的位置恰好是祭台不会被触发的位置，可以佐证云忘川来过这里。

因为知道小官就是面前的张起灵，即便云忘川断了前面的亲缘因果，也会对着面前的张起灵多出几分不同。

更何况断了那个时间线的因果，这个时间线的因果干系也还是存在的。

只是这一思索，云忘川想说的话一时没说出来。

四周空旷，安静，张起灵看着云忘川，他黑衣黑发，偶尔有些走神，站在那看上去很近，又看上去很远。

他不由得问：“怎么了？”

云忘川确实走神了，跳跃的思维让他突然想到算日子，春节快到了：“哦，我想起春节没多久了，这青铜门里有吃的吗？”

小官吃饺子爱蘸醋，他爱蘸辣子，小官喜欢吃白切鸡，云忘川就更喜欢炖鸡汤，又滋补又养生，所以每次春节大多数时候都有一碟白切鸡，一碗老母鸡汤，一道北方的白菜炖粉条，一大盘饺子，几个蘸料碟子。

不过，眼前的张起灵应该过春节吧？

回应他的是张起灵静静地注视，这让云忘川笑起来，看似多情的一双眼睛漾起波澜。

好吧，他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这里面没有吃的，但是应该可以出去买一些过来。”

虽然在青铜门里人体的基本生理行为都受到抑制，但是云忘川觉得过年没有一盘饺子，总是遗憾的。

云忘川这样想着，将目光落到祭台中央：“要速战速决呢。”

————

除夕夜。

白雪将长白山脉深深覆盖，山体之下有人蹲在一桶包装红艳喜庆的烟花旁边，回头冲一旁发呆的同伴招手。

“闷小哥，快来，我们来玩烟花。”

祭台已经面目全非，碎石裂隙随处可见，被云忘川暴力拆除过的痕迹就算是过后他做了修饰也无法掩饰。

云忘川认真看烟花的使用说明，又抬头上看，够高的穹顶让云忘川觉得没有崩塌的风险。

他等着张起灵，发现他不动弹，起身走到人面前，把他拉过来。

张起灵虽然叫不动，但是云忘川来拉他，他也没反抗，近旁来看云忘川胡闹。

张起灵看着一身红衣的云忘川和那烟花桶蹲一块，颜色是一样的亮。

他低头看自己，红色的衣角和红色的裤子还有一双红棉鞋子，张起灵还想到里面的平角裤云忘川也给他带了红的。

张起灵不是第一次进青铜门了，他模糊地想，上次是什么情形呢？

好像就待着，有时候看着祭台发呆。

而现在祭台都被云忘川给毁了。

张起灵阻拦的时候云忘川说那不是终极，终极应该是一个死物。

于是张起灵看着他捣开祭台中间的蛇头，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撕碎。

就在那本书撕碎的瞬间，他感到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

他好像，莫名地轻了一些，然后就是感觉到一片迷茫，如果终极被毁掉了，他应该干什么呢？

向他借鬼玺的云忘川好像看出了他的无措，兴致勃勃地提议说在青铜门里野炊，弄烧烤，他还说要过年了，我们在青铜门里跨年吧。

张起灵想着想着，突然一声嗤响，只见云忘川把火苗靠近引线，然后转头就跑。

他看着云忘川跑到他旁边，回身来仰头等着。

他也跟着等着，很快，咻的一声，一个黄色的火球在上空炸开，劈里啪啦的散成一片红红绿绿的光点，同时下一个火球又飞了上来，接着炸开成一朵花。

整个青铜门里都一片热闹，放烟花的声音还带回响，特别大，淡淡的硝烟味飘在空中。

在快要放完的时候，张起灵侧头看到云忘川还在抬头看烟花，他看着亮色的烟火在云忘川的眼睛里映成各种光点，很好看。

云忘川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抬头就看见张起灵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他怀疑地打量张起灵一眼，但是时间就快到了，他问：“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小官？”

张起灵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云忘川，点点头。

只见云忘川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到自己手里，张起灵听见他郑重地开口。

“小官，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在青铜门里过端午节的，但是云顶天宫的故事发生在2003年冬，额就很难弄，所以是私设是春节。

宝贝们，端午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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