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着树上找到的洛神花，白学柔闲聊等待了一会，把花塞回丁暴雨掌心示意丁暴雨收好，往伤兵区走。

起初白学柔心里是有一丁点自己没发现窃听器的不悦的，很快就顾不上了。

这还是丁暴雨第一次亲眼见白学柔使用异能，而且急需治疗的异能者大约有几十个。感染者不论。大多数是重度透支伤，少数误伤皮外伤，当代人类们已经发现异能者透支处理得不及时，也是可能虚弱衰竭而死的。

不过这一次丧尸潮的伤兵已经比白学柔预估中减少一些，可能是年复一年大家作战能力锻炼得越来越强了。往次会更多。

普通医生将透支情况较好的伤兵分配走，实际上白学柔要面对要救治的人也不必完全治愈，只需治愈到恢复成能够用普通医疗方式、或者机体自我缓慢休养再解决的程度就行。

丁暴雨眼神有些沉冷，白学柔安抚了他一句：“放心，没有大事。”

尽管白学柔这么说，丁暴雨面孔上不显现，心底依然难免如临大敌，怕他为了不让别人透支出身体问题，自己反而透支。过去白学柔也是个讲义气的人。

白学柔开始释放异能。

同时耳朵听到远处处置感染者的枪声。枪响不规律而较密集，四周人人闻声都叹了口气。

照明灯光下，丁暴雨看到白学柔释放异能用的手势是剪刀手。很多电影里、很多异能者都是五指张开式释放异能，他不一样。丁暴雨看出旁边有其他人见状微微笑了，大约也承认白学柔可爱。只是虽然丁暴雨也深刻认为白学柔可爱，V字手，在一些国家是和平手势。

杀死感染者，严格来说，牺牲感染的牺牲者、战士、英雄，这是个相当沉重的差事，两基地都是领头人主动揽起这个差事——除非感染者本人有指定亲人友人爱人杀死自己的需求。

为此，过了一阵子苏恒心才走过来细看这一头的伤兵。白学柔暂停有条不紊的异能治疗，耳语苏恒心一番，苏恒心脸色微变，什么也没说。

白学柔也脸色平淡，恢复治疗。

·

对丁暴雨来说治疗一事上是有惊无险。

到后来，白学柔面容肉眼可见地比刚开始苍白了不少，深秋天，额头沁出来一片冷汗。好在没有透支到晕过去。一结束，丁暴雨马上靠近拿热毛巾帮他擦了擦冷汗和脸，白学柔：“？战场上你哪里来的热水？”

丁暴雨：“？就一个水系一个火系的事，我佣兵团里就有。”

随后在返回星空基地的车上，丁暴雨才觉得不对。

没晕归没晕，靠在车椅上白学柔很没精神，累了，不爱说话。一辆车里不止白学柔丁暴雨两个人，另外有好几名佣兵，佣兵体力好，精神活跃，现在还能说说笑笑，那么多笑话白学柔一个也没插话参与，笑都没笑几次，几乎就是全程沉默。

又不是要睡一睡。

就算是丁暴雨开车，丁暴雨也注意到了不对，开口让谈笑的佣兵们降低了音量，低声询问白学柔：“洛神，洛神？你要不要紧？”

白学柔意识很清晰，能回答他：“不要紧。”

但是丁暴雨判断不像不要紧。

下车的时候白学柔努力了一下，没成功坐起来，不得不对丁暴雨说：“这回真的需要你抱了。”实话说，连白学柔自己也原以为这次没有当场晕倒，就等于扛得住呢，明明伤兵数量比前几年的丧尸潮要少了，看来他体质实在在悄悄削弱。

丁暴雨二话没说推开车门绕到右侧把他给抱下来了，一路抱回家。

白学柔心说，丢脸的事情又增加了，他不知不觉不小心在丁暴雨臂弯中睡着了。暂时已经顾不上害怕，知觉一模糊，他感觉不出来丁暴雨其实是鬼不是人，感觉不出来究竟是丁暴雨的怀抱体温冰冷还是秋风空气冰冷，热又究竟是他自己额头、浑身泛热起来还是丁暴雨的体温很热，身在摇摇晃晃的行路中昏睡得很快。

还做了一个丁暴雨其实还是大活人的美梦。

梦里依依稀稀听见丁暴雨的嗓音轻锐在说：“你意思是，从前这种事他也总是昏倒或最好卧床几个小时，是吗小见？我重新好好考虑要不要拉着你嫂子私奔算了。”

分辨不清是真实是梦幻。

除了五年前遇见第一面，丁远见脱口而出喊了次嫂子——下一句就改口叫了“骆哥”，再随着他改假名而改叫“白哥”——丁家两兄弟现实之中是不这样称呼他的，遂白学柔本能差点相信这句话属于梦，下一秒梦里的丁暴雨却兀自讲起了别的话，问他想不想再吃一顿葱爆羊肉。

咦？

不对，等一下，难道他们背地里一直这样叫吗？

·

慢慢苏醒过来，白学柔发觉天不止早已亮了，都近中午了，窗外还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小雪，笼罩在晶亮灿烂的漫天阳光底下，出太阳了，罕见的奇迹般的太阳雪。

他的身体回到了星空基地内，他家的床上，临窗最适合看雪。才瞥上两眼，白学柔转头一找丁暴雨鬼在哪里，便见丁暴雨坐在床边端着一保温杯的热可可打量着他。

“说好的热巧克力，”丁暴雨声音温柔地问，“想现在喝待会喝？”

白学柔直接满面写着索要地双手接过杯子，幸福地喝了一大口，这些年也没少生病、体质一弱再弱，一醒过来就如此幸福的待遇可好久没有了。边喝白学柔边反以丁暴雨慰问：“没吓到吧？”

“吓到了。”丁暴雨很不给面子很认真地答。

白学柔懒洋洋亲了他一下，方又说：“太阳都挪到这个方向了，你吃早午饭没有？”

丁暴雨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装可怜神情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就透露出一种“小狗十分担心你”、“小狗还十分可怜”的模样来。丁暴雨这号男人应该不算故意为之，把白学柔看得失笑了。

白学柔说：“我们吃饭吧，先别生我的气，我饿了。”

丁暴雨纠正：“才没生你的气，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你想想看。不过我怕你醒来肚子饿，已经预切好了一份葱爆羊肉的料，羊肉冷天去寒，今天还想吃这个吗？”

结果白学柔微微一讶，霎时又笑了。

说真的，有时候白学柔真疑心丁暴雨长了双翅膀，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否则怎么会这么神奇，他一向没有说梦话的小毛病，可梦里梦到想吃的东西，丁暴雨也能够恰好准确选中的。

有时候，白学柔想，和丁暴雨相依在一起，真的好像生活在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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