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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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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在有人接近营地时就醒了,弓箭手在模糊的黑暗和月光里以扯断一根头发的声响拉开了入睡前放在手边的十字弓。加西亚跟着抓起匕首而不是银剑,因为他能分辨帐篷外面的声响是人的鞋底踩着地面而不是某些带爪子的家伙。

弩箭在一只手在拉开帐篷时发出,撞击空气并诡异地折弯掉落,加西亚在狭小的空间里前扑、伸腿扫过对方,意识到他们面对着一个施法者,他试图割裂这个访客的手腕,最好是封住施法者的喉咙——然后他看见一根在顶端发光的木杖照亮了帐篷里的一切。

为了躲避佣兵的匕首让施法者往后退了几步,加西亚扫到一半的腿没来得及收回来,来者倒是没被他绊倒,他被帐篷外的人给拉住了,可惯性和好心的伸手帮助在这个时候起了反作用。

加西亚走出帐篷时,施法者正和另一个人滚成一团。

贾伊罗撞在了篝火的灰烬上,他在倒下的途中把背后的人拽到了身前,两人的额头碰到了一起,看着挺疼。

加西亚和菲尔丁没在三天前选择干涉雇主的奴隶交易,但还是在离开前看见了有人来带走这个南方人,领头的女人拿着烟斗,而使他们注意到这件事的是和她同行来的男人。

穿着毫不遮掩的法师长袍,在手指上带着防护戒指,腰带上显眼奢侈地挂着一串魔法卷轴。

佣兵揉了把脸,等着地上的两个人爬起来,前不久才为他揽下了一笔债务的嘴更是没能管住:“我该请教这位布尔维尔的教名?鉴于我们的老好人从一个法师那里弄来了他。”

“那是个学徒。”菲尔丁纠正他。

灰烬中闪烁亮色的鲜红火星,夜行动物穿过周边树林,黑暗弥漫,冷风吹过后颈的感受让加西亚的手指搭在插着匕首的皮套上,眉毛几乎为他所听的事而挑上了头顶。

总结一下,贾伊罗的解释就是他把一个法师学徒钉在了地板上,从对方手里救了——他称呼成朋友的前奴隶——怎么听都像吟游诗人的俗套故事。

“想的一样?”菲尔丁在收起十字弓时问他,盯着那个披着深绿斗篷的瘦弱男人。

布莱恩·布尔维尔,菲尔丁在稍后的一小段时间为加西亚普及了自由地的家族构成,弓箭手的消息有点滞后和不准确,因为根据坊间传言,这位布尔维尔家的长子应该在某个权势云集的小城邦里享受生活,而不是表情胆怯地站在他们面前,在德鲁伊整理他的衣着和头发时乖得像只兔子。

加西亚不得不把他的眼睛放到了贾伊罗身上,他没法想象他们的老好人是怎么和一个恶毒的(出自菲尔丁)商人搅和到一块,但这很好的解释了丛林之子偶尔流露出的贵气从何而来,还有那见鬼的优雅的舞蹈礼仪,他忘不了这个。

“没法回城拿剩下的佣金?”

“我是说你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冲进某间小房子里拯救美人。”

“我也是会去救你的。”

佣兵笑着哼了一声,换来弓箭手踩在他靴子上的一个鞋印。

那个学徒绝对会或多或少的找上一点贾伊罗的麻烦,短时间的,发布几条悬赏,自诩尊贵的法师学徒不会为丢了一个奴隶就向他的供养者征求通缉,更主要的是被像块抹布那样甩来甩去的扔着拖墙,也不好和他的导师大肆宣扬。

贾伊罗是来告知这个消息的,一个在路上游荡的施法者不算少见,但德鲁伊的灰头发以及他的血统得别具一谈。胖商人在酒馆里找到他们时,贾伊罗还在那儿坐着。有人要找一个灰头发的施法者,他们是最容易入手的方向。

当然了,让麻烦直接砸到同伴头上,用错误信息去换取逃跑时间会是一般人惯常的做法,加西亚和菲尔丁最多会在这么做前传递消息,但止步于此,他们不会特地浪费时间去面对面的找到对方。

……贾伊罗,不能被归类成惯常的行事,加西亚曾和菲尔丁谈论过,要不是他的力量强悍,这施法者早该被两打以上的狂妄歹徒送进冥河。

“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加西亚问贾伊罗。

菲尔丁猛地拍住佣兵后腰往上的部位,身高限制了弓箭手顺手挥出的高度,他对这个突然的发问感到奇怪:“我们不需要知道,这是规矩,不过问有麻烦的人,你忘了吗?”

加西亚摇头否定菲尔丁的问句:“雇佣我们,多两个帮手不是坏事。”

匕首滑回刀鞘,菲尔丁下手很重,加西亚疼得咧了下嘴,他刚刚有点神游——可能是最近饿得太厉害,他想念干面包和水之外的东西——他想到一个主意,偿清债务的机会,毕竟贾伊罗借给他的钱最多。

“菲尔丁的佣金另算,我用债务抵清,怎么样?”

***

贾伊罗把一块宝石递给了布莱恩,和他们同行的两个佣兵审视着面前的施法者,他们当然发现那是一颗灵魂宝石,某种施法者的货币和炼狱生物的食物,加西亚凑到德鲁伊跟前开始问问题,而菲尔丁把他对布莱恩的不快写在了脸上。

以塞陀河对两年前审判的内容做了处理保密,除了亲临当场的,很少有人知道实情。

因为居住着一个灵魂的缘故,晶体的质地十分纯粹,依布莱恩的视力和对于秘法了解的知之甚少,他并不能看出这块宝石里正翻滚着数道咒语才能凝固起来的灵魂碎片,也同样不能知晓保存这块灵魂宝石的施法者付出了多少,并打算为此持续多久,直到归还灵魂至女孩的身体。

布莱恩只能分辨它整体上是淡粉色的,有时会有类似丝絮的烟雾出现。

“这是因为她怕冷吗?”布莱恩在初次发现这点时问,他捧着宝石,像回到了刚把女孩从摇篮里抱出来的时候,她显得那样小,“以塞陀河的冬天不会结冰,但她还是会说冷。”

贾伊罗摇了下头,用戏法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一朵银白玫瑰,他过去常常在布莱恩的庭院里为女孩们做这个,宝石里的丝絮变得更多了,几乎能看见一个纤细的、蜷缩的人形。

“她察觉了你。”贾伊罗说,“这是回应。”

他们路线计划是向南折返。除了布莱恩之外的人轮流进城采购食物,没有危险发生,一半归功于其它三人的隐匿能力,一半可能的运气。他们曾在刚刚离开猎户营地不久后撞上过一伙人,在菲尔丁用一支箭隔着密集的树林撞飞了盗贼投掷的小刀之后,这群影子就迅速地撤离了。

加西亚大着胆子去打探过法师学徒的出价,对于想要杀掉一个施法者的人来说,那是个低到吝啬的价格。

布莱恩会在每个清晨和黄昏轻念阿米莉亚的名字,他没能听到任何学者们的消息,但他知道没有消息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会和你去以塞陀河。”贾伊罗在经过一片湖泊时说,口吻是一个陈述的语气,语调温和却压根不能允许拒绝,仿佛根本没有一张南方诸国的驱逐令横亘在他的身上。

他们这时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间石室,但布莱恩还是会在黑夜里睁大眼睛,迟迟不能入睡,噩梦的内容逐渐从他的朋友替换成了莉尔和父亲扭曲的脸,以及一些炼狱的景象。

他连葬礼都错失了。

六岁时,布莱恩按他父亲的教导开始学习算术、文字历史跟随商队出入海洋陆地。首航路上他买下了一只猫咪,从东方传来的品种,毛色灰白斑杂,它的皮毛是他在世界上触摸到第一件柔软蓬松的、活着的事物,他很着迷它毛茸茸的耳朵和软软的肉垫,而当船只驶入以塞陀河的河道,执政官在他的袖子里发现了它,勒令随从把猫咪扔进了海里。

老布尔维尔说他本可以养着那只小东西,只要他能隐藏好他自己的喜爱之情,而不是那么的流于言表,作为布尔维尔家的未来家主和继承人,他对他姐妹们的爱护已经是个不可磨灭的弱点,他不能再有更多。

布莱恩把这件事记了近乎两打的年月,以为自己能做到冷漠,但就在他即将成为家主的那年,他发现一个可以被称为朋友的人。

两年和那场审判前后的经历磨砺掉了布莱恩面对施法者和秘法时的从容,现在很多时候他都显得笨拙而傻气,但这些无法吞没他自幼培养出的能力,他惯常于将真实的喜爱藏起来,他常常做到,他能做到,他已经让愧疚将他自己吞噬了两年,籍此伪装更长的时间也非难事。

“三主神。”加西亚的声音在帐篷外随随便便的响起,接着是菲尔丁的“赞美斯格兰”。

秋日的干燥打着滚掀过草地和水流,钻进每一处空气,布莱恩在一段平稳呼吸中清醒,伴随着噩梦首次离他远去的舒心。

一些熟悉的感受掠过鼻尖,布莱恩迟钝地发现自己正睡在某个臂弯里,头顶抵着另一个人的下巴,手指抓着对方胸前的布料。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弱势,你可以有,但决不能在以塞陀河的土地上显露。

老布尔维尔的话在布莱恩的心里轰然炸响,他在睁开眼睛时咬上舌尖,思维像是浸没在冬日的壁炉前和被毛绒绒的小动物用爪子揪扯手指。

贾伊罗轻微地闭着眼睛,仅用呼吸就能要了布莱恩的命,普通人和施法者靠的这样近却没叫对方身上的防护法术打飞,只能说明这个施法者信任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胸腔里涌出惊人的温暖。

随后布莱恩想起妮索的警告,还有他们的关系,他像是被烧着了似的松手,跳起来冲出帐篷。

他听见翻身坐起的声音,他肯定是踢到贾伊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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