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被注视着的目光。虽然还有一肚子问题，但陈书婷深知，现在不是最好的谈话时机。

摆上微笑，看向注视着这边动静的女警，“给你切点水果吧？”

待对方道谢，陈书婷迈开了步子，独留高启盛一人在原地。

转身回了书房，高启盛熟门熟路地开启了他补课的生涯。给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补点数学，自然不是难事。很快，对方就一口一个小高老师叫着不停，很是喜欢这位妙语连珠，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见陈书婷又找着机会进来，高启盛自然地掏出磁带，“接下来呢，就是我们英文的部分。我们要做一次英文单词的听写，看看晓晨你能默写出多少单词。”

将耳机挂上白晓晨的耳朵上，“来，准备开始。”

见儿子乖乖地专心学习，陈书婷继续了之前没有完结的话题，“你们是谁啊？”

高启盛回答道，“我和我哥。”

“你哥？” 陈书婷反问道。

自己的哥哥自然是最好的，但高启盛没有多说，“你放心，我哥比我还有本事。”

听到这个回答，陈书婷笑了，倒是真想见见这位更有本事的哥哥，“你们两个人，就想除掉徐江啊。” 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为什么？” 陈书婷有些好奇。

高启盛看向对方，“他已经威胁到我的家人了，不能原谅。”

互相对视了一会儿，陈书婷深刻感受到了对方的执着。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异想天开的妄言…万一呢。

陈书婷继续问道，“你们想怎么办？”

“他那么怕你跟警察合作，你的手里，到底攥着他什么？” 虽然是问句，但陈书婷总觉得，对方沉着的，仿佛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已知的答案。

“我们家以前的司机，能证明徐江杀了人。我知道他在哪。”

看着对方平静的反应，陈书婷觉得自己猜对了。这高启盛，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高启盛问道，“能告诉我吗？”

走过来的女警自然是打断了二人的密谋，陈书婷接过话，“小高老师教的不错。那下周我们继续吧。”

—

明谋很快被识破。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师父，”李响拿着记录走进来，“陈书婷的监护记录。”

曹闯抬头看乐眼爱徒，“派出所汇报有什么异常吗？”

李响答道，“派出所汇报没什么异常，但，你看名单吧。”

高启盛三字赫然在列。

“哟，高启盛。” 读着对方的名字，想起了对方上次的城府，曹闯竟丝毫不意外。

—

快下班的强盛小灵通迎来了贵客，是看起来意外发现他们的安警官。

安欣故作惊讶道，“高启盛。”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抬眼看了眼来人，“哎哟，安警官。” 连忙堆起了笑，起身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啊？” 还没等高启盛回话，高启强就护犊子般地赶紧插话，“安警官，你怎么过来啦？”

“哟！这，我过去办……不是，你，两个兄弟赚钱没够，一个鱼档，还不够你们赚的，又跑这来打一份工。” 安欣笑着说

高启强接过话，“没有，鱼档那里，我暂时顶出去给人家了。” 这倒是实话，在高强度的两头跑一段时间后，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了。架不住高启盛的软磨硬泡，他也转手了鱼摊，现在就跟弟弟两个人全职经营着小灵通店。

那鱼摊也是市场最好的位置，他便宜出给徐婶的儿子了。徐婶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再也不用上那伤身的夜班了，徐婶恨不得以后免费给高家兄弟送饭。

鱼摊挣钱也灵活，只要勤劳肯干，怎么着都饿不死。母子二人现在可以一起进货、准备、出摊。儿子卖鱼，自己的熟食品种也增加了鱼类，恨不得给高启强摆个香台。

高启强继续道，“我们兄弟两人新开的这是。”

“是，我们开的。” 高启盛紧跟了句。

安欣的目光又望向了高启盛，“哎哟，壮实了不少嘛。” 一边调侃，一边又抓住了关键，“你们的？” 装模作样地去看牌匾。

高启强赶紧追问，“开业那天，你没请安警官吗？”

“我疏忽了。” 高启盛赶紧认错。

三个人互飚演技，维持着虚假又短暂的和平。

“哟，强盛小灵通，你的产业。” 安欣夸着。

高启强连忙招呼弟弟给安警官倒茶，自己将安欣拉去看了看小灵通的套餐，“来，你看，了解一下。每个月才三十块钱，是不是比我们的手机便宜了一半？”

“真的是便宜哦。” 安欣附和着。

“搞一个！” 高启强鼓吹着。

安欣接道，“你生意做我到头上了？”

高启强连忙表示，“不是，你要用的话，月租费什么的，我给你免了。”

安欣又哪是真为了小灵通来的，“我考虑考虑。哎，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都饿呢。”

“我也是啊，我每次见你也是饿。” 高启强附和着，心道，来了。

对方问道，“有吃的吗？”

高启强答，“有，那边有一个面馆，很好的味道。”

二人一边争论是谁请客，一边向门外走去。到了前台，安欣说道，“弟弟一起。” 高启盛应了。反正不一起去，李响也要找来，没差。还不如顺便吃饱肚子。

在安欣看不到的死角里，高启强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却得到了一个摊手的回应。

走进了徐记面馆，安欣表示，“其实过去常来的。最近就，实在忙得没时间了。” 看了眼擦着桌子的高启强和一言不发、乖乖坐着的高启盛，安欣有千般问题萦绕在心头。

高启强探道，“忙什么呀，还是忙那个黄翠翠的案子？”

“不光呀，好多好多事情的。”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就说话。” 一旁的高启盛也附和着。

既然如此，安欣也借坡下驴，一边拿着筷子一边道，“真巧，还真有一个事情。有一个人，掌握了一点我们想要的证据吧。但是，这个人呢就，死活都不配合。”

“叫什么呀？” 高启强自然的问道。

“是个女的，叫陈书婷。” 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高家兄弟的反应。

高启盛平静无波，高启强也像是从来没听到过这名字似的，“这名字，好像没听过。”

安欣看向高启盛，“其实，就是小盛当家教的那家。”

“哦，陈姐啊。” 高启盛自然的接话，“害，原来她叫陈书婷啊。”

看着对方的好演技，安欣都想为他鼓鼓掌了。高启盛居然只是在旧厂街这开个小灵通店，实在是大材小用。

安欣继续步步紧逼，“你们这个小灵通店刚开业，应该是蛮忙的，你还有时间做兼职呢？”

高启盛回答道，“刚开嘛，也没什么利润。陈姐给的家教费很多，是平时的好几倍呢，这不是帮补一下家里。”

“还会做多久呢？” 安欣追问。

“可能是一周，可能是一个月，谁知道呢。” 高启盛露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微笑。在餐桌下，高启强慌忙扭了一下高启盛的腰，这话火药味太足了，小盛怎么敢这么飘。

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高启盛没让在座的二人看到自己差点没收住的笑意。

“来了，您的面。” 食物的到来缓和了一些剑拔弩张。

一碗牛腩面放在了安欣面前，两晚猪脚面落在对面二人的桌上。

高启强舀了一勺辣椒酱，问道，“要辣椒吗？”

顺着对方的目光，安欣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好。”

高启强将勺里的辣椒酱给对方加上，又给自己的面加了一勺。

“小盛不吃辣吗？” 安欣好奇道。

还没待高启盛回应，高启强抢先道，“他胃不好，吃不得这些刺激的。”

点了点头，安欣拿起了醋，“那小盛也吃不得醋了。你要吗？” 被高启强拒绝，给自己浇了一些。

三人默默地吃了几口面，还是安欣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唐小虎回来了吗？”

“没呢。” 高启强边嗦面，边答道。

安欣不经意得问着，“他到底去哪了？”

“那我不知道。” 咀嚼着嘴里的面，高启强含糊着。看着对面吃着正香的兄弟俩，安欣突然没了胃口。

“唐小虎失踪了那么久，唐小龙怎么不报案呀？” 沉默了一瞬，又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高启强回答着，“害，我也劝过他，但他说不报，我又有什么办法。”

安欣便又扯出了之前师傅与李响上门的事情，“这个唐小龙啊，前两天有点事情，被牵扯进去了，我们单位两个同事就过去找他问话。一去他家，哎，巧了，你们俩也在那儿。”

“没错，他们来找唐小龙那天，刚好我就在他家。就是劝他哥去报警嘛，结果他不愿意去。小盛正好给我送饭，也碰上了。”

放下吃了一半的面，“是呀安警官，我呢，在李警官和曹警官走后，也一直劝小龙哥。我和他说，咱们得相信人民警察。” 现在，什么话从高启盛嘴里冒出来，在安欣的耳朵里，都像是阴阳怪气。

相信人民警察？笑话！

安欣气得放下筷子，转而将炮火对向高启盛，“小盛，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高启盛答道，“安警官，我是省理工大的。”

安欣继续追问，“什么专业啊？”

“金融贸易。” 高启盛平静地回答着。

“哎呀，高材生！开个小灵通店实在是委屈你了，我看旧厂街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