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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气血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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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过后,岑皎看方休的眼神少不了带着几分试探,总想着单单凭一个人的表情,看穿他的内心。

因为完全无法忽视她的目光,方休索性放下手里的石舂,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岑皎坐在凉亭里,手边是一盏热气腾腾的炒绿茶和几碟板栗糕、桂花糕,虽然模样不精致,但胜在用料新鲜足量,是以恢复味觉后她总喜欢往嘴里塞上一两块。据怀星说,她来庄上这几日,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

方休却不这么觉得。他扫了一眼桌上,见茶不是她爱喝的敬亭绿雪,糕点也不是她惯吃的一类,皱眉:“是我考虑不周,没带足东西。我这就回去...”“你昨日才拉了一车东西过来,还算宽敞的院子都被堆满了,等你带足东西,庄稼都没处种了。”岑皎笑话他。他仔细回想一番,发现确实没少带东西,疑惑:“那你为何要委屈自己吃这些?”

即使是上辈子她独自面对侯府的时候,吃的恐怕也没这么寒酸。

岑皎一愣,待想通了他为何说自己委屈,哭笑不得:“我尝着挺好吃的呀,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委屈我了?栗子糕才委屈呢。”

见他仍是将信将疑的模样,岑皎干脆喂怀星似的顺手喂了他一块。只是手指才捻着板栗糕到他面前,稍长的指甲触到他紧绷的下颌,两人俱是一怔。

指尖微微瑟缩,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回。若收回,岂不是失了时机?若不收回,她当真要喂他吃吗?这会否太亲密...

方休的想法倒比她简单。既然东西已经经了她手,那么他就要占有。只是如何不动声色地把一块板栗糕揣回去,属实是个难题。

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终于,方休发觉她举板栗糕的手臂有些撑不住,便装作“好心”地帮她卸下,并附赠一句:“多谢。”

岑皎:怎么会有人连道谢都让人恼怒呢。

方休:获得一份传家宝。

今日是方薇来拜访的日子,方休却没有和妹妹一道过来,而是早早到了庄子上,和下人一起打糍粑。

糍粑是隔壁农户送来的。农户是豫章人,家乡有冬日打糍粑的习惯,十分热心地送了一大块给他们。

糍粑以糯米制成,送来时已经蒸熟但还未成型。刚巧院子里有石臼和石舂,岑皎便指了一个年轻力壮的下人打糍粑。

期间怀星还跃跃欲试地上去舞了两下,果不其然连举都举不起来,怀夕便打发她去准备糍粑的蘸料。

方休来时,岑皎离石臼正近呢,恰好下人高高举起石舂向下砸,远远看去竟似杀人现场。

方休一拳把人打趴下,于是无人打糍粑,他只能自己上场。

瞧着堂堂羽林军长史、冉冉升起的将门新秀埋头为她打糍粑,岑皎一面笑一面羞。听见她毫不掩饰的笑声,方休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闷声挥舞石舂。一张向来没有表情的冷峻的脸,居然也有郁闷的神色?

岑皎觉得她一定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这是很新奇的事。因为从前面对方衡,她只有两种感情。一种是怨恨,一种是怀念,从来没有这样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喜悦的时候。

或许再往前数,少不更事的孩提时光里有这种喜悦存在,但那太渺远了。

这很新奇,但岑皎不排斥。她认为这是一个健康的人应该拥有的感情,热烈鲜活,明朗舒怀。从前她没有,是因为她从身到心都是病着的。但现在既然她身体痊愈了,心或许也能,肆意一回?

她比她自己想象的,更渴望一段健康的感情。

只可惜那夜之后,方休好像又回到之前的模式,对她仍然有求必应。可无论她怎么试探,他都像只护犊的蚌一样,不漏半点口风。

岑皎不免挫败,但如今方薇来了,或许能从她这里打探到什么。

方薇一进来就被岑皎邀了去坐,只来得及看见他哥哥在给人做牛做马,心里登时翻了个白眼:光做不说有什么用?还得她出手!

是以不待岑皎斟酌好词句询问,她先开了口:“我还纳闷我哥哥这个清闲官怎么一天天地往外跑,担心他被谁家小娘子骗了去,原来是阿皎呀,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因为信任她所以放心方休被她骗,还是觉着方休不会被她骗?若是从前的岑皎,心中无人,自然会想到后一种。可她如今怀了几分暧昧的心思,不免往前一种上想去。

她仍然维持着挑不出错的笑颜,为方薇添茶:“是我的错,一直没和你说我在这,也没和你说大公子这些天一直为我忙里忙外,让阿薇担心了。请你吃茶,莫要生我的气。”

方薇笑道:“平安无事就好。我知道阿皎聪慧,无论去何地都能保全自身,所以并不忧心。只是你走后侯府里怪冷清的,我和旁人又说不上话,成日里看书都要看烦了。”

岑皎感动,牵着她的手:“想同我说话有何难?你若是不嫌弃,时时可以来这里。我必炊金爨玉,扫塌以待。”

莫名的,她说完这句话后,方薇身上便出现了一道灼灼目光。方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对他颐指气使:“怎么没声了?哥哥,你是不是手下没力气了?”

面对她的质疑,方休不置可否,只是石舂捶打的动静一下比一下打,惊飞树上鸟雀。

锤了会,或许是觉得热,他把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胸膛。衣袖也全部揽上去,暴起的青筋牵动肌肉,如永不枯竭的泉眼。

岑皎不觉联想起冬至夜她手下的触感,两颊忽地生热。

这点变化自然没有逃过红娘心切的方薇。她的目光在方休和岑皎之间来回打转,终于发现自己哥哥的卖点:健硕。

至少比方衡健硕许多,岑皎之前没尝过这口的,当然会被吸引。

她眼眸一亮,提起裙摆凑到石臼旁问岑皎:“阿皎,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岑皎答:“邻居送来的糍粑,要捶打一番才能揉团。”

方薇:“没尝过也没见过,我能试试吗?”

见岑皎面露疑色,她接着道:“没关系,我学东西很快的,哥哥再示范几遍我就会了。”

虽说雾里看花花更艳,但方休又不是朦胧派,他的那几分姿色还是要岑皎仔细看清楚才好。于是岑皎便被她半拽着,看完了方休打糍粑。

到底是行伍出身,方休身上的功夫不做假,每一处饱满都由日光和汗珠凝结而成。起先岑皎还羞涩地不敢抬头,可见方薇和方休都专注地盯着糍粑,无人在意她的眼光,胆子一点点大起来。

往下锤时,身子微倾,衣襟便散开,展露麦色肌肤;向上蓄力时,衣衫合拢掩住颜色,让人抓耳挠腮。

毫无疑问,这是一副健美的身躯。

岑皎自诩正人淑女,不经意瞥到便罢了,再看可就是“非礼勿视”了。可她又告诉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只是欣赏大公子,绝无冒犯的意思。

...如果他们是更亲密的关系,就能光明正大地看了吧?

岑皎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惊到。偏偏这时候方休出声问:“好了吗?”

她蓦地一抬头,只觉天旋地转,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被、被他发现自己偷看了吗?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我、我不是...”岑皎张口欲解释什么,忽然唇中尝到一点血腥味,接着便是方休慌张的表情在自己面前放大、放大,直至漆黑一片。

岑皎晕过去了。鼻腔还带着血。

等她再度转醒,日头已经从正中落到梢头。

怀夕一见她醒来便大喊:“姑娘醒了!”接着忙制止她起身的动作,把一碗银耳雪梨羹放在案边,道:“您先别急着起来,鼻血还流着呢,要躺着才行。”

岑皎一惊:“鼻血?我、我晕过去是因为,气血太旺?”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虚弱的身体也有气血太旺以致昏迷的一天,一时不知是改喜还是该忧。旋即想到自己气血旺的原因,顿时觉得面目尽失!逃避地躲回被衾里,掩耳盗铃。

怀夕唯恐她把自己憋坏了,扒拉被子边缘:“姑娘、姑娘,您别把自己憋坏了呀。”

岑皎不听,良久才小声问:“我是因为气血太旺晕倒的事...大公子知道吗?”

千万不要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会怎么想她?表里不一的女流氓?

然而答案总是不尽如人意:“大夫就是大公子请来的...”

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她只觉人生灰暗,颜面尽失。正兀自憔悴时,没有留心怀夕又说了什么,屋里进来了一个人。

方休在距离床榻三尺的地方站住,不敢上前,又实在担心她的状况。听怀夕说她醒来后一直把自己捂着不肯见人,更加担心,还是走到塌边低声问:“好些了吗?”

不行,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能想起...岑皎在被衾下摇头,又怕他掀起自己最后一层遮羞布,闷闷道:“好些了...”

方休道:“天干物燥,还是起来喝些降火的羹汤。”见她仍无动作,迟疑道:“继续闷着好不了。”

本来听他说“降火”,岑皎已经羞愤欲死,听完后半句,又犹犹豫豫把头探了出来。

不探不要紧,一探,便拱到方休怀里。

脑袋下意识蹭了蹭,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下是真的羞愤欲死了。

方休缓缓低头,想,是不是此地风水不对。

不然她怎么总是气血太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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