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捷启前，司机没忍又从车后镜望了一眼冰芸，眼底透出一丝担忧。
平常他接到人时，冰芸都会很热情的跟他打声招呼然后再很客气的跟他说声麻烦了，今日却不同往日，他在冰芸出来后朝她打了声招呼，冰芸只是简单应了声。
冰芸坐上车后也一声不吭，神色还非常凝重，这令司机不得不担忧几分，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很快，车子开到捷启楼下大门跟前的车位。
“张小姐，到了。”司机往车后镜看了眼，喊了一声正在出神的冰芸。
冰芸听到声音才回过神：“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要在车上等张总下来吗？”
冰芸犹豫了几秒：“我下车等吧。”
冰芸一下车刚要拿出手机，就见捷启一楼大门前站着几个人。
“嫂子，你来了！”云天看到来人立马喊道。
冰芸看到人脚步微动，然后朝门口走了过去。
只见除了云天，义薄、张净伊和林锐雪还有顾少都在楼下，还有其余两男一女......
林锐雪一见到冰芸就立马撇下张净伊了，笑着挽过她的手。
冰芸朝林锐雪笑了笑，然后视线望向那两男一女，面前的女人冰芸在B市见过一次，是齐欢语。
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冰芸并没见过。
齐欢语三人在她走过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双方都没先开口。
冰芸就站在林锐雪旁边，一言不发等待着浩誉下来。
没几秒，顾少看着冰芸，开始道：“你要不催催张浩誉？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他们都不知道给我们面子早点下来，张浩誉要知道你来了估计立马扔下工作下来了。”
冰芸看了他一眼，没有立马开口，但却真的拿出手机，说：“嗯，那我问问他。”
让那么多人在公司门口等着，确实是不太好。
顾少得到回应若有所思看着她挑了挑眉，然后又看了张净伊一眼，朝他使了个眼神。
张净伊接收到眼神，也看了冰芸一眼，似乎也是看出来她兴致不高。
冰芸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打着字，刚打到一半。
“果然是张浩誉对象，也跟他一样这么傲气，看到我们竟连招呼都不肯打一个。”
是个男声，话里间有些敌意。
冰芸打字的手停顿下来，往齐欢语后边的一个男人望去。
张净伊看着说话的男人，道：“你先稍微闭下嘴。”
“那不本来就是没礼......”
“那你跟我打招呼了？”冰芸盯着说话的男人打断他的声音。
对方神色一顿，然后看着她道：“斤斤计较做什么？好歹我们也是客。”
冰芸语气不明：“你算哪门子客？”
“你......”
“行了。”齐欢语突然出声制止，然后她看着冰芸，“抱歉啊，刚刚不打招呼也是怕你介意之前在B市的事，我现在正式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齐，叫齐欢语，上次你在的时候，我情绪不是特别好，所以.......”
“你继续不好就行了。”冰芸打断了她，她根本没耐心听对方讲下去。
“......”
义薄和云天面面相觑，感觉到了空气中浓浓的杀气。
齐欢语看着冰芸好几秒，突然朝林锐雪笑了笑，“锐雪，应该也就你能和她好好相处了，原来浩誉喜欢这样的，怪不得我没机会。”
林锐雪刚想开口。
“装不下去了对吧？”冰芸朝着齐欢语冷眼道。
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东西，从她一出现在这，齐欢语看她的眼神，充满的敌意与B市又有何异。
不过，齐欢语今日是撞冰芸的枪口上了。
林锐雪也是第一次看到语气会这么尖锐的冰芸，不免开始有些担忧她的情绪。
齐欢语身后的一个男人适时开口道：“你看着年纪就小，说话就这么冲，也不怕得罪人，不怕让你还在跟我们老板谈合作的对象脸上挂不住？”
示威来了。
“别听这几人瞎说了，虽然我是个草包，但上面跟张浩誉谈事的那个，你确定你们的合作难道不是张浩誉做拍板的？”顾少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还有，你他妈一个大男人，嘴巴那么碎？”
“顾总，您也这么冲做什么，护着自己兄弟的女人还怪让人害怕的。”对方不甘示弱。
听到这话，冰芸蹙额。
顾少神色也冷下来：“我草你.......”
“王征，你再敢讲一句，就带着你面前这位齐小姐立马滚。”张净伊看着刚才说话的男人开口道。
“.......”
张净伊又出声：“你们别忘记了，你们现在站在这里，浩誉可还不知道。”
被称为王征的男人不屑地切了一声。
“好，我们不说了便是，反正我这人在你们心里，早就没有位置了。”齐欢语看了眼冰芸继续道，“明明我跟你们一起长大，现在却一顿饭都不欢迎我，还是我舔着脸来的。”
她话里话外都充满着讽刺。
“.......”
等人同时沉默下来。
齐欢语又转变可怜的模样望向冰芸：“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抵触，对我敌意这么大。”
对于她的变脸，冰芸觉得自己简直像在看神经病。
“浩誉那么讨厌我，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以前冲动上了头脑，一次在他回住所前，偷偷爬上过他的床，我.......”
啪——
林锐雪被冰芸牵扯得身子一侧，她神色惊愕，只是瞬间的事，冰芸伸手朝齐欢语脸上直接扇了一巴掌。
齐欢语并没有设防，就这么直接被扇倒轻摔在地上。
冰芸眼底带着怒意看着齐欢语：“你给我记着，这一巴掌我可不是因为浩誉，同样身为女生我希望让你清醒一点，以后要发神经还是躲在没人的地方发！”
她动作太快，等人甚至丝毫未反应过来，神情异常的同步错愕。
齐欢语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会被冰芸打，她捂着脸带着怒气，“你打我？！”
王征见状也怒意微起，他朝着冰芸挪动一步：“你......”
距离冰芸最近的顾少瞬间挡在她跟前，“你要想跟着被打，可以动手。”
“你想打我吗？”冰芸冷眼看着王征，“那你可得想清楚，你敢碰我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这句充斥着满腔底气的话，让王征只是怒瞪着她，没上前一步。
“.......”
“我靠！你们这什么时候情况？”
听到声音，冰芸立马望向从大门出来的浩誉和背子两人。
背子问完眼神还停留在坐在地下捂着脸的齐欢语。
浩誉则整个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他抬脚很快就走到冰芸跟前。
“没受伤吧？”浩誉看着冰芸先问道。
冰芸抬头看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背子也很快走近，看了一眼齐欢语接着他又看着王征两人，询问：“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又干嘛了？”
王征：“我们.......”
“她打我！”齐欢语恶狠狠指向冰芸，“我们不过是没跟你打个招呼，你竟然动手打我！”
背子：“.......”
顾少闻言看向一旁的张净伊，无语了：“行，她的话，是在侧面证明了我们在这其实是死的。”
“.......”
浩誉一出现在这，云天愤愤道：“浩誉哥，你别听齐小姐一面之辞，刚刚王征还想向嫂子动手呢！”
义薄也跟上：“是齐小姐激怒嫂子先的。”
这两人学着齐欢语一言一语的替冰芸告状，浩誉握住冰芸的右手。
“以后别随便跟别人置气动手了。”浩誉对着冰芸淡道，“不嫌手疼？”
“......”
冰芸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说完，浩誉侧身冷眼看着背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在我跟前。”
背子闻言皱着眉头跟他对视。
王征气道：“什么叫不三不四，你以前不是总一幅正人君子的作风吗，今天可是你女人先打的欢语！”
听他开口说话，浩誉这才正眼望向他：“怎么？打你们还得看主人？”
“我草你大.......”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浩誉不屑再看他一眼，牵过冰芸的手直接就上车离开了。
——
司机直接被浩誉发话可以下班后，浩誉自己开着车载着冰芸行驶在A市大道上。
浩誉看了眼副驾驶的冰芸，轻声解释：“我不知道背子还带了这几个人，你看到这三人是不是不开心了？”
冰芸闻言立马看着他：“也没有，我看到他们我就猜你不知道的。”
她明白，浩誉知道的话只会提前跟她说，或者不会提出来让她一起出来吃这顿饭的。
经过一处红灯，浩誉缓缓停下车子。
他看着冰芸的神色，问：“她是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说你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她现在还得舔着脸才能过来和你们吃饭。”冰芸看着浩誉的眼睛，几秒后又轻声继续，“她还说她以前趁你回住所前，爬过你的......”
“.......”浩誉紧紧皱着眉头，待绿灯亮起启动车子后，他才慢慢开口，“她跟背子是我那个资助人领养的，我只听说是她经历过挺不好的事，所以精神有点问题，可我并不欠这些人，她每次只要朝我发神经我都极其厌恶。”
齐欢语的精神状态其实也能感觉出一些的冰芸沉默不语。
“她说的也是真的，不过那是我在B市以前发生的事了，过后那个房间我再也没住过，这世上命烂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所以我从不会同情她。”
“.......”听到这，冰芸指甲没忍掐着手心。
浩誉这是在觉得自己原来的命也是烂的吗？
对于齐欢语的事，她确实就没多放在心上过，反倒是.......
今晚再次听浩誉提起他的资助人，她犹豫了一会终于敢再次开口问他：“那你现在是没有跟你的资助人联系了吗？”
“他在我二十岁那年就死于车祸了，从那以后我就来A市发展了。”浩誉回答得很快，丝毫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
冰芸怔愣了下，久久没有说出来话。
冰芸想了好久，最终让浩誉靠边停一下。
车子停下后，冰芸侧过身子，朝着浩誉道，“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讲，我上个月在F市时......纪怡彤她去找过我。”
没想到冰芸要跟自己讲的会是这种事，浩誉愣了下，然后压着眼底的冷意：“她找你说什么了？”
冰芸用几秒在大脑内组织好语言：“她说你是她爸的......私生子，说什么她也很觉得很戏剧性，还说你是B市一位叫赖宏良带大的，她让我可以去查查赖宏良的这个人。”
“不过我没有去查，因为我觉得于情于理他都是资助到你长大的人，那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出现在我面前，就足够了.......”
“纪怡彤还跟我说纪家想让你回去，这个我倒是有去了解过B市的纪家.......纪家的产业生意近几年很差，所以我猜纪家只是觉得你能帮他们一把才希望你回去的。”
浩誉听到这问她：“那纪怡彤是不是还让你提防着我点了。”
“是，她说这都是她哥告诉她的，说什么是为了我好，纪家想让你回去，她哥却一直在教唆纪怡彤来跟我讲这个，不用想，我都知道她哥是什么心思。”
冰芸说完又再次看着浩誉的眼睛：“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给你添堵的，我只是突然觉得，其实有很多事，就是因为没有及时说出来，才会产生芥蒂的。”
“...我知道了。”浩誉收起某些情绪，看着冰芸：“你突然有这种觉悟我觉得挺好的，我也希望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讲，不要埋在心里，虽然你喜欢把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但我有时也会害怕判断失误看不懂你。”
冰芸看着他只是点点头。
浩誉想了想主动道：“赖宏良确实就是我的资助人，他于我有培养之恩，但他的确也犯过很多错事，之前跟你说我替他做事才算两清，其实也不全对，因为他在世时我经常忤逆他，我知道他是看在我生母是谁的份上，所以哪所每次气得不轻也没有逼迫我干不愿干的事。”
冰芸听得有些不忍，她道：“赖......他是喜欢你母亲吗？”
“可能是吧。”浩誉说得模棱两可。
“.......”冰芸没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没想过要回纪家？”
“从来没有。”
冰芸点头：“那就好。”
浩誉眼底带着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我擅自做主张了。”冰芸实话道，“我让纪怡彤去给他哥带句话，说你绝对不会回纪家的。”
浩誉看着她：“嗯，不过我的事，你从来都是可以替我做主的。”
“纪家是最近经常找你吗？”冰芸又问道。
“没搭理过他们。”浩誉似是想到了什么说得很不屑。
冰芸唇齿微动，最终什么都没选择再问。
.......
两人在顾少的电话轰炸下，来到其重新预订的餐厅用饭。
浩誉把车子稳当停在餐厅门口停车位，冰芸解开安全带刚要碰到开车门就被浩誉拦了一下。
冰芸一顿：“怎么了吗？”
浩誉侧着身子朝她凑近几分，问：“你去我公司前，是有发生其它事吗？”
“没有，你干嘛这么问啊？”冰芸下意识躲避他的眼神。
浩誉伸手轻扳回她的正脸，“刚才路上都说什么了？”
“......”她知道他指的是那句会产生芥蒂的话。
“不是我们的事。”冰芸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叹气轻声道，“可能......是因为我和清清吵架了吧，然后情绪就有些不好。”
“为什么吵架？”
“可能是我咄咄逼人吧。”冰芸微微垂下脑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
看着她这副不开心的模样，浩誉很大胆的开始猜测：“不会是她跟你们那个吴家的哥哥在一起了？”
冰芸微垂着的脑袋猛得抬起，极其震惊地看着他。
浩誉见她这表情，反倒有些讶异：“随便猜的，还真是？”
“你.......你为什么知道啊？”冰芸觉得很匪夷所思，傅清清喜欢吴盛承这事她就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起，包括浩誉也没有。
“这不是挺明显的？”浩誉说得很不以为然。
“.......”那为什么吴盛承以前不知道啊？
浩誉看着冰芸说话还是很直接：“你朋友脚踏两条船了？”
“.......”冰芸对此很沉默。
“你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干这种事？”不用她开口浩誉直接开猜。
“你是觉得我该接受吗？”冰芸闻言盯着他瞧，“她说是今天下午答应盛承哥的，她今晚就会很她谈的男朋友说清楚......”
“缺德事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为什么要接受？”浩誉回答很得认真，“你可以跟她说这样是不好的，至于怎么选择是她的事，后果自然也是她自己在承担，我们接受不了就先和朋友断联一阵再决定这段友谊是否真的可以继续，没什么大不了的。”
冰芸听完耷拉着脑袋：“嗯。”
“我知道你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但是冰芸，你要知道，有时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我们怎么做就是影响不了别人。”浩誉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冰芸抬眼怔怔地看着他。
车内沉默了好一会。
浩誉突然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眼睫毛，冰芸没忍眨了下眼。
浩誉轻笑一声。
冰芸：“你干嘛呀。”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们两人确实算挺有缘的？”
“什么意思啊？”冰芸疑惑。
“上次跟陈天泽打架的时候，他说我和你是因为感情太顺利了，所以不懂他，但我真的无法去认同他干的事，反正到现在我们都没联系。”
“.......”
能不要这种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