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好天气，不像昨日的绵绵细雨，太阳当空照起，四月天的太阳不晒人，一路上又吹着风，在马车上坐了许些日子，难得许令仪也想出去走走。

看着车外骑马而行的霍韫知，她心里泛起一阵羡慕，目光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翼。

虽然心里是也想像霍韫知一样能在外面骑着马，感受最自然的风和太阳，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坐在马车中，敢受从那狭小的窗户中通透进来的阳光和只吹的进来一半的风。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她也没提出这个想法，因为这次出来没有带会马术的女侍，其他的也不合适，没办法，许令仪渐渐歇了想出去透气的心思，想着等到下一个休息点再出去。

她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瞥见了放在小桌上的花瓶，花瓶里是今早霍韫知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一簇野花，粉的、蓝的都有，想起今早霍韫知把花递给她的时候，难得的别扭，说是感觉马车里都看不到什么风景，好多好看的都看不了，于是就顺手摘了点鲜艳的花朵，装饰一下。

他不说她也知道，这分明就是他特意去采的。

一早侍女就来给她说，说是今日一大早清郡王就跑出了客栈，问了老板娘路线之后，骑着乌啼就走了，还留了句话，说是让他们先走，他随后就跟上来。

昨夜回客栈的时候，听到老板娘说了句离这不远处有片野花丛，那儿的花之后在雨后开出来才是最好看的，许令仪听到之后也没哟放在心上，说是不远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他们已经出来够久的了，虽然是慢慢走，但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分给旁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赶路。

却不想今日那雨后得见的景色就出现了她的马车内，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跟着马车摇曳的花朵，指尖和花瓣相触碰，晨露顺着力道落在手指上，她好像透过这滴露水看到了霍韫知踏着晨雾去为她采花的场景。

明明赶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但看向她的眼神却还是那么亮，就像昨晚二人一起看的星星一样，纯粹的叫人心动。

许令仪另一只手碰了碰一直放在身边的木盒，里面是她给霍韫知做的剑穗，快要做完了，但做工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到时候霍韫知……

马车外的霍韫知看到许令仪看外面的眼神，最后哟垂下头看今早自己给她摘的话，想了想，开口对许令仪说：“令仪。”

“嗯？”许令仪不明所以的望过去。

霍韫知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说：“你一直在马车中坐着，难免会有些无趣，你想不想出来走走？”

“走走？”

“不，不是…我的意思，你想骑马吗？外面的风景更好一些，马车里难免很多都看不到，你想出来感受一下吗？”霍韫知解释。

许令仪很惊讶霍韫知注意到了自己之前的情绪，毫无疑问，她当然是想的，但想起这趟出来没带会骑马的侍女，自己也不会骑，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还望着她的霍韫知，仿佛她答应之后，下一面霍韫知就会在马车外伸手等她出去。

许令仪还是摇摇头，说：“算了吧，不方便。”

霍韫知愣了一下，向后面的队伍看了看，又看了看许令仪，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想许令仪一直被困在哪个小小的马车里，看着低头有些失落的许令仪，再次开口：“只要你想，就能行。”

许令仪惊讶的抬起头，她不明白霍韫知为何如此笃定就一定能行，但是她信她，于是她冲着霍韫知点了点头。

霍韫知手向后面一挥，顿时队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用手拍了拍乌啼，乌啼很给面子的蹭了蹭他的手，然后走都马车边，伸出手，“来。”

许令仪不再犹豫，伸出手搭在霍韫知手上，就下了马车。

霍韫知还是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带着她走到乌啼面前，示意许令仪审丑摸摸它，他用眼神告诉她别怕，许令仪慢慢伸出手，还没等碰到乌啼，乌啼就先一步低着头在她手上蹭了蹭，感觉到手上的触感，许令仪欣喜的转头看向霍韫知。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霍韫知有些左顾右盼的，但还是从嘴里小声地对许令仪说了句；“乌啼就是这样，随主人。”

听出了霍韫知话里的意思，许令仪夜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转移话题：“那我应该……”

霍韫知：“我扶你上去，你别怕，我就在下面为你牵马，保护你。”

许令仪答应了，霍韫知将她扶上乌啼之后，再次对她说：“你别怕，有我在。”

“好。”

坐在马背上和马车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很新奇，乌啼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可能是有霍韫知牵着的缘故，显得格外温顺，她身体微微前倾，再次伸手摸了摸乌啼，乌啼没有任何的排斥感。

看到许令仪坐好之后，霍韫知安排再次出发，只不过这一次明显要比之前都的慢一些。

许令仪坐在马背上，看着走在前面为她牵马的霍韫知，明明只比自己大个一两岁，都是是个少年郎的模样，但在此刻，在她面前，这背影显得却是很沉稳，他的手稳稳当当的牵在缰绳上，很有力道，这一切都给了她一种最特殊的安全感。

耳畔吹过的风、头顶拂过的云、路边花草的清香、随风摇动作响的枝桠以及走在她前面的人，许令仪看着、感受眼前的一切，她想起昨晚答应过霍韫知的他们的以后，她在此刻什么旁的事情都不去想，就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喊了霍韫知一声：“霍韫知。”

“嗯？你说。”转头后眉眼间全是温柔和煦的少年此刻背着阳光看向她，此刻，他的眼底只有她。

“就想叫叫你。”许令仪的语气带着些俏皮。

霍韫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他和许令仪相处这么久以来，很难得能看到许令仪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但他很愿意许令仪在他面前展现这一切，关于她的他都很喜欢。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第一次在阳光微风下的初见、又或许是在那晚日暮落下时，她被霞光衬的有些泛红的脸庞在看向他时，更深了几分、又或许是在望春湖湖畔风吹起的发丝扰动了他心间、再或许是是在这一路之上的点滴相处。

具体是什么时候，哪个时间点开始的，已无处可寻，只知道当他回过头来看时，她早就成了他眼底、心中的存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所以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霍韫知不知道许令仪对自己是否像他一样，但是没关系，她答应了他和他有以后，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婚约，他们会有以后的。

霍韫知不再去想，而是笑着对许令仪说：“好，我在的。”

—

许令仪在马上待了一会儿，便下来了，现在这么走，很耽误时间，更何况，霍韫知看着霍韫知一路都这么走着，她虽然不说，但她还是会有些心疼。

霍韫知尊重她的意见，她想下来是就将她扶下来，再送回马车上，只是在此启程之后，霍韫知的话却变得多了起来，他驭乌啼和许令仪的马车并排而走，看到前方有农人在劳作他会给许令仪描述、荷塘中跳出水面追逐莲叶的鱼、树荫底下乘凉的野猫、开在一片青草中独树一帜的鲜花……

霍韫知为她描述着，许令仪在在马车内听着，能看到她就看，看不到的，听着霍韫知的描述也能想出几分。

一行人就这么走着，眼瞧着里洛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

“许兄，这下是真的要说恭喜了。”刚下朝，霍明瑞和许礼道一起走出去，他边走边对许礼道说。

“霍兄这是哪里的话，这还是要感谢霍兄，若不是你的那一席话，只恐怕现在……“剩下的话许礼道没有说完，现在还在外面，很多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近日，我也得了些好茶，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府上送些过去，就当是为你升官道贺了。”霍明瑞说。

许礼道：“那好，到时候我让人备几道好菜。”

霍明瑞听到这里笑了：“还是许兄懂我，上次你府上的那道江北域名菜，我可还是馋着呢，就这么说好了。”

“那是自然，只要你来，什么时候都有。”

“……”

二人一路走着一路谈论，全是和朝堂无瓜的事情，多不过是些琐事而已，这日头当照的，二人的身影从远处看越靠越近，像是没什么距离，但又好像隔着很远。

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人站在二人身后远远地看着他们，不一会发出一声嗤笑，意味不明，听到这声嗤笑后，站在身侧的微微弯腰的侍从越发低了下去，紫色官服的人不在看他们，而是上轿离开了。

巍峨宏伟的皇宫静静地屹立在所有人身后，这座百年宫殿一如既往地注视着所有的前世古今。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明代汤显祖，《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