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了行不行?”周灿使劲皱了下脸,拆了东墙补西墙,洗脑道:“你想想,人生一共这么几万天,工作以后还能继续,但是咱们再不出去玩以后天气可就冷了,玩着就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对,你说的没错。”苏烈叹气,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真疯了。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能撇下那一堆破事,不管不顾地跟她一起出走到这里。
她早已不是二十多岁冲动的年纪,性格中也没有激进的一面,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后,事情靠等永远得不到解决的道理也铭记在心,但奇怪的是,她的确放下那些随着时日日益增多的利滚利滚利,当真只活在了当下。
很奇怪不是吗?
苏烈也说不上来,但周灿身上那股叛逆和向上的韧劲的确让人动容,其能量之大足以撼动深扎腐烂中的沉疴。
“那你觉得,你的团队,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不知道,随便她们吧。不过我觉得大概率是对外宣称我生病了之类的,毕竟我归期未定,只有这个最稳妥。”周灿捏着餐巾纸撕纸条玩,满不在意道:“当然,如果她们能抓得到我……那我认栽。”
苏烈听完,双眼微眯,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你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呢。”周灿故弄玄虚道,她继续撕着纸条,问:“咱们既然明早走,那是不是明早也得吃饺子?”
“嗯。我跟老板娘聊过了,她说今晚可以给我们留下一部分明早煮。”
“那太好了。”周灿歪头盘算着,“明早走……”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但这次严格限制了可见范围,而且内容只发了一个数字1。
苏烈看着她,“你的幺蛾子放飞了?”
“嗯哼。”周灿嘴角带起点坏笑,摇摇手机道:“考验张姐能力的时候到了。”
她这么卖关子,苏烈自知从她嘴里也问不出,站起身道:“走,我们去镇上买点东西,顺便去给你买两件衣服。”
“我穿你的就行。”周灿说道。
苏烈收拾了桌上的空碗,说:“不适合你。”
周灿嘴巴动了动,苏烈不想跟她打嘴仗,只好道:“我的衣服太成熟,不适合你这种年轻的小姑娘。再者说,我衣服也没带很多,两个人穿调换不开的。”
周灿听了,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遵从苏烈的想法去做了。
俩人去镇上这一趟回来得很快,因为天色在她们去时便已经暗了下来,本泛白的天空变得愈来愈红,像火红的烙铁从头顶烧到天边。
待到返程,更是阴云密布,闷雷翻滚,四周一波接一波酝酿起潮湿而萧瑟的风,把近乎压抑的闷热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尽。
一场巨大的暴雨即将来临。
据后来气象局报道,该日的这一场由台风带来的雨水,是近十五年来降水量的巅峰。
“据气象局预测,未来两小时内,全市将有大到暴雨,部分地区甚至出现特大暴雨,在此特地提醒广大司机朋友们注意道路安全……”
“要下雨了。”周灿把从衣服上揪下来的线头投出窗缝,“台风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嗯,如果下得很大,有可能会封路。”苏烈正说着,骤雨忽然带着整齐的践踏声从车灯处袭来,迅速而均匀地把噪音布满整个车顶,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得,瞧这架势,明天估计走不了了。”周灿抵着椅背伸懒腰,此时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弹射回正忙不迭去抓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坏了坏了坏了,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了?”
“完蛋了!”周灿无能摔手机,“你还记得我那只‘放飞的幺蛾子’吗?”
苏烈不太明白,“记得,但那,又怎么了呢?”
“我在那条朋友圈上附了个定位!”周灿懊恼地用后脑勺撞椅背,“那条朋友圈我只开放权限给我妈妈看,我经纪人找不到我人肯定会给我妈打电话,到时候两边一对消息,我妈肯定告诉她我在澜港。”
“这就是你的幺蛾子?”苏烈不甚理解,年轻人一天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你就别取笑我了。”周灿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咱们没走成,再跟张姐她们对个正着,那场面可真是好看了。”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苏烈几乎趴在方向盘上看路,问周灿:“澜港这么大,市南到市北开车都好几个小时,哪那么巧的事?对了,你没发准确的定位吧?”
周灿沉默了一下,连忙去摸手机,“我看看。”
“还好还好,定位是澜港。”
“你预计她们大概什么时候会给你妈妈打电话?”
“在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差不多。”
说到母亲,周灿跟她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既不会粘着贴着,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吵架,硬要说的话,唯一能形容的词语是拧巴,非常拧巴。
有时候周灿没戏,娘俩待在家里看电视,并排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像医院药房等待拿药的两个陌生人,各自又各自的闲愁,各自又有各自的思绪,像面对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唯一的交集便是在同一个家里等待关系愈合的良药。
母亲大抵是爱她的,但这份爱掺杂着太多弥补的情绪,在她最需要母亲的孩提时代,在她想要抱着母亲入睡的时候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推开她,骂她恋.母,骂她变太。
然而几年后,当周灿完全适应了一个人进组一个人远赴外地工作的时候,母亲却又无微不至地试图从各个方面撬开她的生活,关心她、体贴她,湿漉漉的亲情贴在身上,只会让周灿浑身发冷。
她应该不喜欢她的,但仔细再一想想,自己当真讨厌那时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吗?
那为何自己又会如此喜欢苏烈呢?
当苏烈从面前走动时,她会盯着她纤细的腰肢和小腿发呆;当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又会在突然间感到猛烈的恍惚;而当苏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快化了。
周灿转过头,正看到苏烈略显紧绷的侧脸,但不论她如何认真,她的眉宇始终慈悲,呈现一种伟岸的包容,周灿又露出那样茫然的表情,喃喃道:“你真像妈妈。”
“什么?”外面的雨声太大,苏烈没听清她的话,“你刚说什么?”
周灿掐了下手指,道:“我说,让你好好看路……”
苏烈转头看她一眼。
周灿揉揉眼,扭过身子道:“你知道吗?你好像特别像一个人,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非常熟悉。”
“我们认识一年了,你觉得熟悉也正常。”苏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有点不对劲,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应付过去。
“也是。玻璃上起雾了,我打开空调吧。”周灿打开前挡风空调,刻意又不刻意地搭了下苏烈的手,“你不冷吧?”
“还好。”皮肉触碰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苏烈感觉有道小小的闪电顺着脊柱爬到了头皮。
两个人回到民宿,刚停下车就听到车厢内想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搀在淋漓的雨声中显得混乱又嘈杂。
周灿翻过手机看了眼,把屏幕亮给苏烈,“我妈。”
“你经纪人的效率还是挺高的。”苏烈随口说道。
周灿收回手机看了会儿,感觉当初在酒店套房里的无力又一次蔓延上来,她扁扁嘴,然后把手机塞进衣袋,打开车门冲进了雨幕。
这场雨来势汹汹,雨链锤进积水中炸起近一拃高的水花,路边种的花草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左右不过一小时,台阶上的雨水便同瀑布般直泻而下,混着不远处山上留下的泥汤一起滚滚入海。
周灿看着外面的雨幕发愁,“这雨怎么这么大?看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了。”
“早着呢。”老板娘坐在门廊地下剥蒜,用镊子一划一挑就能让蒜瓣白胖胖地跳进小筐,“电视上说这雨得下好几天呢,台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倒也不用等着雨停,稍微小点我们就走了。”苏烈择着韭菜,说。
“嘿,你们还怪着急嘞。”老板娘抖掉手上沾的蒜皮,“我婆婆包的饺子这么好吃,不打算多吃几顿再走?”
“不麻烦老人家了,她们老人做一顿饭挺累的。”苏烈放下韭菜,伸手揪了把周灿的衣摆,“你往里来点,不然给你淋湿了。”
“我挽着裤脚呢。”周灿给她展示自己的腿,复又把脚伸出去淋雨,“我难得下雨天不是在酒店,我找找童年怎么了。”
老板娘觉得好奇,“咋,你经常住酒店呢妮子?老是出差呐?”
周灿一顿,悄没声抬手拽了拽外套连的帽子,道:“啊是,我来是不在家。”
“哦,怪辛苦的。现在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跑得远。”老板娘说,“尤其你们明星,坐着飞机到处飞,哎呦可不得了,都是飞人呐。”
周灿和苏烈皆是一愣。
周灿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您……认出我来了?”
“那可不。本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有点面熟,那会儿正好看见电视上演你的剧,我一看,哎呦!这可不就是周灿嘛!”老板娘呵呵笑着,“也不知道我这小店哪来这么大福气,能让明星来住。”
周灿脸都僵硬了,笑得不如哭的难看,“这说的,您这民宿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老板娘听了,笑得嘴角直咧到后脑勺,苏烈总觉得大事不妙,装作不经意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追星族呢啊?这不得拍下来在微信群里炸个锅?”
“我还真拍了。”老板娘笑得狡猾又不好意思,看了看周灿,“你不介意吧?你们明星,我看着老是被人拍。”
苏烈一挑眉,“你还真有追星群呐?”
“不是,咱哪有那营生。”老板娘道:“我就是发了个朋友圈,最近有台风生意不景气,我这不也是为了引流量嘛。”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收藏啊快来啊!
收藏评论关注作者,惊喜多多优惠多多,高质量大分量,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真正的低投入高回报,快来入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