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利亚吃饱后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好心提醒道：“如果没有船，我们无法进入泽罗尔峡谷，别忘了，离阿尔塞·格雷西举办的活动及比赛只剩一周左右的时间。”

凯撒像是想到什么，坐直身提议道：“我们可不可以乘坐赫卡忒号进入泽罗尔峡谷。”

所有人这才想起他们所乘坐的商船尾部还拉着一艘被诅咒的船——赫卡忒号。

那的确看上去很有海盗的风格。

“想都不要想，”兰斯双手抱胸，语气不容拒绝，“我绝不允许有人乘坐赫卡忒号，这里没有人能经得起任何意外和事故。”

凯撒肉眼可见的低落。

亨利抬手示意维尔利亚和凯撒稍安勿躁。

除了目的地之外，还得在抵达泽罗尔峡谷之前将罗斯福先生送到曼托马岛，他们所剩余的时间并不多。他能想到兰斯先前一口否决换艘船的理由。①

一是他们家名下的船除了赫尔墨斯号都有着显眼的，相同的标志——船底外层的铜覆皮②以上的部分刷满金色的染料，旗帜和船帆都以金色为底色，点缀着一簇簇紫罗兰，除掉或者覆盖住整艘船象征费德·索尔的标志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二是一般情况下重新购买一艘新船要走很多的程序，等落地后至少过去半个月，也不同于赫卡忒号这艘急需转给其他买家的特殊情况。

亨利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拍兰斯的肩部：“先别急着否认，我们可以换艘‘海盗的船’进入泽罗尔峡谷，我们这一路应该会碰到不少海盗的船队。”

维尔利亚觉得亨利的这个提议可行性不高，嘲弄道：“那些海盗并不轻易让人上船，尤其你们的一举一动没有海盗的作风，甚至‘正义’过头了，所有人都知道阿尔塞·格雷西不喜欢海军，没有海盗会在这个节骨眼带你们进去。”

她将指头对准金：“就像这个大叔说的那样，没有人想激怒阿尔塞·格雷西。”

亨利听完这番话后，嘴角不断上扬，语气轻松道：“维尔利亚小姐，你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更不用说海盗这群见钱眼开的家伙。”

维尔利亚抬眼看向眼睛眯得如同弯月般的亨利，对方像是酝酿了不少坏主意，看着狡猾极了。

早在塞苏河第一晚的时候，她就见识到对方如同游鱼般混迹于人多的地方，更是将几位姑娘哄得逐渐迷失于甜言蜜语中。③

这个问题确实不需要他们考虑。

兰斯深思熟虑后，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当下采纳了这个提议。

他转头询问从刚才起不再说话的金·罗斯福：“我们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我上一次去泽罗尔峡谷是在十年前，关于你们说的那位侏儒海盗和更多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金想起费德交代给他的事情，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我累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抵达曼托马岛时告诉我一声。”④

亨利看出罗斯福先生的心情相当糟糕，嘱咐船上的人为对方腾出一间安静的房间，并将跟着罗斯福先生的两个孩子安排到医务室休养。

他随后回到舱室，等着桌子上的食物收走后，摊开纸质地图，敲了敲桌面：“我们应该看看在哪里能换乘海盗的船。”

兰斯没有看地图，直接给出答案：“既然金在曼托马岛下船，我们索性就在那里乘上海盗的船，曼托马岛离泽罗尔峡谷不远。”

亨利眯着眼在地图上寻找曼托马岛的位置，发现这个地方到泽罗尔峡谷只需要三天的航程。

他顿时觉得手上的地图非常烫手。

兰斯一眼猜透亨利在想什么，刻薄道：“我以为你出海前至少会看一下地图。”

“亨利。”

眼看着兰斯要开展长篇大论的批评，亨利识相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努力转移这个话题：“那么换乘海盗的船这件事交给我，我们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维尔利亚翘起二郎腿，不假思索道：“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必须要多练习船上的一切技能，最好是能在之后的比赛中脱颖而出。”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克莱尔——对方正摊在椅子上，看起来虚弱极了。

克莱尔总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维尔利亚。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身体素质能跟上大家伙。

另一边的亨利偷偷观察兰斯，见对方不在他出海前不看地图这件事上计较，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用手捋了捋头发，转头看到蠢蠢欲动的凯撒又不由得好笑，整个人松懈下来。

这间舱室出现短暂的沉默，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阿尔塞·格雷西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有人看向提问的人——是奥琳娜，这才想起对方一直在对外封锁的主岛上生活，不大清楚现下各个海域的情报。

凯撒尽管听了无数次关于阿尔塞·格雷西的事迹，到现在仍是对这名海盗有着浓厚的兴趣，雀跃道：“让我来说。”

“可以说，所有海盗都想超越阿尔塞·格雷西，他是第一个完成巴-葡航线的人，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在他的带领下只有十三人死亡。”

其余几个知情人下意识看向维尔利亚——对方的父亲洛克·琼斯前段时间也完成了巴-葡航线的整个航程，但战绩远远比不上阿尔塞·格雷西。④

尤其克莱尔提心吊胆地看着正滔滔不绝的凯撒和一言不发的维尔利亚。

维尔利亚感到几人的视线，不在意地耸耸肩。

她的父亲确实远不如阿尔塞·格雷西，这是不争的事实。

凯撒并未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继续说道：“阿尔塞·格雷西还是一名成功的掠夺者，至今他掠夺了共二十六艘大型船舰，三百七十二艘中小型船只。最出名的一次掠夺是比德尔港口那次，仅用一艘小型单桅帆船掠夺了三艘中型双桅帆船，三艘双桅帆船甚至有一艘纵横帆双桅船。”

克莱尔听到这里再次倒吸一口气。

凯撒将听了无数遍的话一口气说出来：“这些掠夺来的船舰远远比不上阿尔塞·格雷西的心头好——厄里斯号，一艘纵横帆三桅船，装有四十门远程炮火，整个船身以幽蓝色为主，像是与深海融为一体。”

兰斯抬眼看向凯撒，对方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和对船舰精准的描述让他很是意外。

他一手撑着脸颊，再联想到自家奴仆对赫卡忒号的态度，能猜到凯撒是个忠实的船舰爱好者。

亨利附和了两句：“和这些战绩相比，阿尔塞·格雷西本人的感情生活也很出名，海盗里少有的对爱人痴情和忠诚的人，他们甚至猜测阿尔塞和黑袍子的交易和爱人有关。”

维尔利亚开始回忆自己当时在对方船上待的那段日子：“是有这个说法，阿尔塞·格雷西和黑袍子交易之后变成那个模样，之后没再踏出过泽罗尔峡谷一步。”

凯撒不置可否，回应道：“阿尔塞·格雷西就算变成那个模样，也无法撼动他在海盗中的地位。”

奥琳娜听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始终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在煎熬中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其余几人听到这句问话时，抬头看向一脸纠结的奥琳娜后面面相觑——对方在大多情况下是个面瘫，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也不怎么参与他们的对话，看起来死气沉沉。

现在总算看起来有点活人的模样。

维尔利亚搂上坐在身侧的女人的肩膀，打趣道：“亲爱的奥琳娜，到时候你会亲眼看到阿尔塞·格雷西变成了什么模样，你绝对想不到。”

亨利试图调动对方的积极性：“对，奥琳娜，你不妨猜猜。”

奥琳娜面无表情道：“我猜不到。”

原本整个舱室还算和谐的氛围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极其古怪，甚至有着一丝丝压抑，亨利上扬的嘴角开始感到僵硬，正想着如何挽回这个局面时被凯撒打断话。

“不用猜，奥琳娜，你绝对猜不到的。”凯撒扬起下巴，双眼透着诡异的光，兴奋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到时候的反应了。”

亨利一愣，看着瞬间恢复的氛围，下一秒捧腹大笑，不断大力拍打凯撒的背部，爽朗道：“哦，凯撒，你果真有趣极了。”

“什么？”凯撒未料到亨利此时是这样的反应，直愣愣道，“我觉得没有人听到阿尔塞·格雷西变成那副模样不惊讶的，你也是吧，亨利？”

“是的。”亨利笑得快流出眼泪。

他在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注意到长桌另一边的兰斯脸上的情绪变化——对方转头正看向舷窗外，尽管情绪变化不明显，但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对方被凯撒逗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详情见第68章，金·罗斯福说要在这里研究草药。

②铜覆皮：包覆在船底外层的薄铜板，用来保护船底并增加船速。

③详情见第49章，在塞苏河的第一晚，亨利和维尔利亚去“放松”。

④详情见第1章和第7章，洛克·琼斯完成巴-葡航线用时两年，损失近五分之四的船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