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二一说要去二楼看看，后脑勺就挨了夏净秋一巴掌，“第一层都没找。”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悻悻然道，“那咱们先搜搜第一层。”

趁着天还没暗，里边还有点亮光，我们休息几分钟后抓紧时间对第一层进行了搜查擦。

据刚刚萧一他们所说，可以把这里当成楼兰古城的双胞胎城市。而楼兰城内确实有一座塔，但我看过那座塔的照片，和眼前这座塔似乎有些差别。

里边第一层的地面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走起来都很难走。

夏净秋说入口是个洞口，洞口场景已经被我想象出来了，说不定是黑不拉几的一个窟洞。

我突然想到从山底老墓那边爬出来的那个洞口，它们两个洞，该不会是一样的吧？

然而我们找了许久也没会找到入口，倒是被这些沙子呛得不轻，还有一些塌陷下来堆在一起的土堆，好几次差点踩滑。

这一片区域周围都没有其他东西，偌大的第一层，就只有这么三座泥像。我来到那三座泥像前，感觉在它们面前，我就是一只蚂蚁。

三座泥像，每座高达五到六米，脸上的五官除了闭着的眼睛，其他的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周身呈现一种没有水的泥泞感。

这种渺小的感觉并不是由于他们的高度，毕竟五六米而已，相比我见过的其他雕塑，并没有多高大，仅仅是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

楼兰信佛，但我不清楚他们信得究竟是哪一路佛教。且像这三座泥像，给我的感觉并不像佛像，更像是邪神。

这时候我绕到三座泥像身后，看到了一片较为完整的壁画。

我欣喜若狂地凑上去看，发现上边描绘了一种三个脑袋的蟒蛇，也就是三头蟒，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获得生存繁衍。

三头蟒只有母蛇和子蛇，母蛇到了一定年龄以后，会回到一个窟洞里，在那里生出小蛇蛋，而后会孵化它。

小三头蛇被孵化出来后，长到一定年龄，就会将母蛇吃掉。

看壁画上母蛇的姿态，应该是自愿献祭，小蛇吃掉母蛇后，会在一到两年内长大，最后用年轻的身体继续守护这个地方。

我把他们几个叫来看这一处壁画，他们几个啧啧称奇，秦安思索片刻，问道，“照这样看，这种蛇孵蛋的地方，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洞口吧？”

夏净秋和萧家兄弟对视一眼，“我希望不是。”

我把视线重新移到壁画上，且看这壁画所表现的意思，这种蛇活到现在估计也不成问题，所以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呢，要是我们碰上了，估计又是一个大麻烦。

我说，“不过这些和这三座泥像，或许有关系。”

“塔里这泥像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夏净秋摇摇头，“我们的资料有限，并没有涉及这块，不过就我个人猜测，估计不是什么佛像，而是另一种宗教，你看他们雕塑的细节，与佛像还是差别很大的。”

我对宗教这一块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但有去了解过一些当时遗址挖出来的木简。

古楼兰早期曾有过极为原始的宗教信仰活动，后来被佛教替代了，在公元三或四世纪左右，佛教成为了当时古楼兰的主要宗教。

同时从另一规定也能看出来当时的政府对佛教活动很是重视，譬如在当时，如果僧人如果不参加佛教活动，是会被惩罚的。

佛教徒甚至有自己独立的僧界法规，对过去的宗教人士，比如女巫，又或者说是祭司，都采取排斥的态度，有的还会处死。

这些能从挖出来的《残集》的部分木简中都能看出来，比如第489号木简就是当时的佛教徒提出的僧界规章的一份重要材料。

难不成这三座泥像，就是这座古城遗址仅留的原始宗教场所。我觉得极有可能，而这原始的宗教，可能就是从这些壁画传说演化而来的。

有木简还记载了“诸民远离国境”，所以楼兰城后来也就销声匿迹了，问题是为什么要“远离国境”?也不知道和这些有没有关系。

观察完这仅有的一小片壁画以后，我们继续四处分散开来寻找，反正一眼看过去，并不怕彼此突然消失，毕竟这里实在空旷。

外边的天越来越黑了，阳光渐渐减少，月光笼罩了整座塔身。

“要不今天就先这儿了吧，今晚我们先休息。”夏净秋看向萧不二，“你别乱跑。”

萧不二无奈地点点头，“我重申一遍我和我哥一样大，不是小孩子，绝对听从大部队指挥。”

我们在休息的地方生好火，好了帐篷，我提前拿出睡袋，打算今晚早早休息睡个好觉。

天彻底黑了以后，塔内就只剩下我们这边有光，其他地方，除了被些许的月光照亮，大多都是黑糊糊一片。

进帐篷之前，我特意拿手电照了一圈，一不小心照到了泥像的脸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我看着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框里的泥眼珠已经烂掉了。

那些光打在泥像脸上，白冷白冷的光让黄色的泥在黑夜下显得他们在偷窥我们。

难不成这三尊是邪佛，我心里觉得奇怪，否则怎么会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邪气。

而且，似乎有一处地方变了，我们好像疏漏了什么。

“永宁，快过来。”夏净秋让我回去休息，我最后看了几眼，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秦安和夏净秋在催我，风吹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我麻溜地回去钻进了睡袋里，

在塔内暖和不少，比起只有个帐篷暖和多了。

当然，像之前一样留了人守夜，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后半夜。

就在半梦半醒间，三尊泥像的眼霎时浮现在我脑海里，是那三双眼睛！

我终于知道到底为什么奇怪了，我们刚见到泥像的时候，它们的眼是闭上的，睡觉前看到的，又睁开了。

我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了帐篷门，外边比睡袋里冷多了。

萧一正在守夜，看到我起来了和我招手，我在火堆旁坐下，他道，“刚和阿夏换班，你怎么起了？”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有没有什么异常之类？应该没事吧？”

萧一把手放在火堆上取暖，低低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阿夏也清楚，但问题是它们现在没有反应，就只是睁开了眼睛，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们决定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快去睡吧，等到了明天早上，我们再看看。有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暖色的火焰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表情严肃。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一道疤，很浅。萧不二的脸上并没有，靠着这一道疤也能很好地辨认他们两兄弟。

据说这道疤是萧一给夏净秋挡下来鬼童的爪子造成的，也难怪他们三个关系那么好。

萧一和夏净秋守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异常。我想知道它们为什么睁眼，又是怎么睁眼的？他的眼皮去哪了？里边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

它们明明在远处，周边也没有声音，但我却觉得塔内有语呢喃。

然而，比呢喃声音更大的是萧不二的鼾声。

在我们两个谈话的时候，我用手电去照佛像的方向，手电的强光一经射出，就被无尽黑暗尽数吞噬，离泥像越近的地方，环境黑得越浓郁，好像光线都被它们三个给吃掉了。

我让萧一把他的手电给我，拿着两个手电一起去照，手电光晃来晃去，从左边的泥像照到右边的泥像。

萧一也拿起另一个手电在看，三个手电一起照，总算是能看清楚额了一点。

我主要扫的地方是泥像的眼睛。

看了好几分钟，那三双眼睛也没眨一眨。

我正打算关掉手电，萧一突然紧张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把手电往泥像的肩膀上照一照。”

听到他的话和语气，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把手电的方向往下压，照向他手电照着的方向，黑洞洞的虚空里，突然出现一个轮廓。

一看到轮廓，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看得不太清楚，于是只好和萧一一样往前走。

那东西的细节被我看得越来越清楚，身体直直的，滑溜溜，没有手和脚，再往上边看，我头皮一麻，脊背发凉，这东西居然有三个脑袋。

我问道，“这好像就是我们今天在泥像背后看到的壁画上的东西么，那条三头蟒？”

“应该就是，没错了。”

我脑袋一昏，如果真是，那它们还真繁衍了这么久，都不绝后的么？

“我先去叫醒他们。”我对萧一道。

“没事，不用叫，你看，它已经走了。”萧一示意让我去看刚刚三头蟒停留的位置。

哪里已然空空如也。

“跑了？”

“我目测它的长度，估计是小蛇，只是不知道母蛇现在死没死，如果没死的话，也不知道在哪里。”

萧一叹了口气，“没事，它们这种东西，已经有神智了，不会轻易动手的，现在出去外边肯定不可行，且休息且看吧。”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看到他的拳头已经攥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祭祖了有点忙，忙完更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