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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寻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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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之森。

这座诡奇黑暗的森林是不少探险家心中畏惧的神秘之地,阿诺斯却如入无人之境,步伐轻松闲适。

荧烁菇林里,巨大的菌盖垂下千丝万缕的荧光菌丝,让人仿佛走进一个幽邃奇幻的梦境。阿诺斯随意拽了拽菌丝,这比他上次来的时候繁茂了不少,地上也堆满了各色缤纷蘑菇,他笑着摇摇头,几乎能想到他的族人骂骂咧咧补种蘑菇的场景。

有多久没回来了呢?

大概好几年了吧。

他这次带了好几瓶酒,希望看在酒的面子上,族人能少骂自己两句。

一想到族长会一边翻白眼一边接过酒,阿诺斯就忍不住揉揉眉心。真是的,自酿的莓酒喝不过瘾,还总喜欢让他从外边带烈酒回来,这群黑暗精灵是对自己的酒量没数吗?喝醉之后还要讲一箩筐光明精灵的坏话。

阿诺斯展开薄翅,向生命树飞去。生命树的光辉永远沉静地笼罩着静寂之森,阿诺斯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巨树倾颓之景。

大概是幻觉吧。

……

熠光帝国境内,水晶镇。

旅馆的老板脸色甚是差劲地赶走了前来投宿的客人。

一个阴郁的黑魔法师,一只会飞的宠物老鼠?

他的店里不允许这种客人留宿。

吃了闭门羹的奥古拉沮丧地扇了扇翅膀,落在兰苏肩上,有点委屈:“他为什么不让我们住啊,我们有钱的。”

兰苏垂眸,语气淡淡:“这里是信奉光明神的地方,自然不欢迎黑魔法师。”

奥古拉不服气地哼哼:“可明明你也是……”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它及时把话咽下去。

兰苏闭了闭眼,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这话,而是因为一直困扰他的头疼。自从来到熠光帝国境内,空气中过浓的光明元素就让他感到身体不适,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所到之处众人仇视的眼神、齐齐指向自己的圣骑剑刃、东躲西藏逃避追捕……

太奇怪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些画面何意,既不像预知,也不是过去。它们就像水波一样在脑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些浅淡的涟漪。兰苏只能把这些归结于自己被光明元素影响出幻觉了。

被拒绝投宿这种事不重要,反正他以前也住惯了树上和地洞。

兰苏安抚性地摸摸奥古拉的脑袋,递给它一块骑士面包。

这种据说是圣骑在远征路上烘烤出来的硬面包口感发苦,小仓鼠吃惯了松软的蛋糕和酥脆的饼干,不喜欢啃这种费劲吧啦的硬东西。

但它懂事的没有表现出来,小爪子接过面包,咔擦咔擦啃起来,很快就吃完了。

然后,它钻进兜帽,从棉花小窝里拖出一块东西,用爪子擦了擦。

这是卡斯德伊家族的徽章,兰苏不太愿意拿着它,小仓鼠便代为保管。徽章纹着赤金玫瑰,在漆黑一片的兜帽里格外圣洁而耀眼。

奥古拉盯着徽章发起了呆。

它感觉到,兰苏面上如常,但内心已经低落得好像在下一场连绵不断的阴雨。

小仓鼠不喜欢下雨。

……

千里之外,帝国主城西尔维亚。

光明教堂,后殿。

黑暗神明的遗物被困在白金圣笼中,几位长老为它刻下了层层牢不可摧的禁锢,绝不给它任何逃窜的机会。

凯希帕每隔三天都会返回一次,向大主教述职。

大主教听完凯希帕的报告,沉吟了许久。

“你做得很好。”他缓缓道,“至于你提出的请求,我会和陛下商量,继续加派人手,前往静寂之森进行搜捕。”

上一任圣骑士长因公殉职,但接任者还未选出,所以骑士团的诸多事宜暂时交由王室和教堂掌管。然而国王病重已久,所以大权几乎全落入教堂手中。

凯希帕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是骑士,骑士的天职便是忠诚和服从。况且,无论王室、教堂或永昼圣骑,都是光明神追随者,他们的虔诚不容置疑。

大主教将代表永昼圣骑最高权柄的徽章交给凯希帕,苍老的眼眸深深地打量着这位年轻人。

他给出的徽章只有四分之一枚,在下一任圣骑士长选出前,半枚尘封在骑士营,剩下半枚再度一分为二,由国王和教堂保管。大主教给出的这四分之一枚,足以让持有者暂代圣骑士长一职。

凯希帕接过徽章,行了一个骑士礼,沉声道:“以光明神起誓,必不辱命。”

即使手中握住的是最高权柄的徽章,他的态度也是始终如一的冷静从容,不骄不躁。

大主教颔首:“去吧。”

离开教堂后,凯希帕并没有急着赶回地宫,先回了一趟家里。

他的身份极有辨识度,一路上不断有认出这位著名骑士队长的公民对他行礼,他也一一回礼。

尽管现在只是永昼圣骑分队的队长,但任谁都知道,凯希帕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骑士长只是时间问题。

他如此年轻,但他还如此年轻。

需等到锋芒敛去,永昼圣骑的荣光才能为他加冕。

如此荣光加持,但凯希帕却从不在意这些虚名和权利。如家族的祖训所说,他将为光明神奉上自己的一切,只为世间的公理与正义而战。

作为卡斯德伊家族的骄傲,凯希帕数十年如一日地接受严苛的教育,父亲卡斯德伊公爵几乎从未对他露过笑脸,只有在母亲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亲人的温情。

每每回家,照例会被父亲训斥一番。凯希帕垂着头,袖口下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心中一派平静。

再度听了一遍祖训后,凯希帕终于得以离开。

他走进三楼最寂静幽暗的房间。

房间并未拉开窗帘,浸泡在一片如夜的黑暗中。凯希帕很熟悉这个房间,不用开灯也能径直走到床头。他往床头柜的琉璃花瓶中插入几朵新摘的玫瑰,晶莹剔透的露珠滚落,馨香弥漫。

凯希帕在床边坐下。

“母亲,我回来了。”

许久没回来探望母亲,他有很多话想说。

“……我已把情况都报告给大主教,不日便要再度赶往静寂之森。”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我……我先前在地宫遇见了一个少年,他的眼睛……像极了您。”

凯希帕自言自语了很久,直到日光西斜,将温热的余晖撒到房间里,他才起身。

“我下次再来看您。”

玫瑰花瓶的后面,摆着一位女子的半身像,长卷的金发被一抹夕阳染得格外柔和,发着朦胧的光泽。她嘴角噙笑,红眸却不知因为什么而满是哀伤。

……

在与菲菲的闲聊中,伊谣又补全不少对大陆的了解,兼带着吃到了不少王室八卦。意识海中的魔女小姐也听得起劲,就差没拿一把瓜子磕了。

短短一晚,伊谣就与菲菲结成了牢固的友谊。

第二天早上,伊谣做了加蛋加肠加牛肉加芝士的豪华版吐司,菲菲赞不绝口。

“好好吃!我为了省钱,一直吃的硬麦干粮,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饭了。”她觉得,昨晚的番茄牛腩和今天的吐司她能记一辈子,死了都要刻在墓碑上。

伊谣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待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带点儿干粮。”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菲菲也就不多留,她拥抱了伊谣,拿起自己的剑:“我走啦。”

伊谣站在门口送她。

莉莉安小姐比她还失落:“菲菲还没把子爵妹妹嫁给了仇人之子后面的故事讲完,怎么就走了?”

伊谣无奈,人菲菲讲的又不是电视剧,她都从王宫偷跑出来了,上哪里找后续。

她安慰道:“没事,回头我给你讲个更有意思的,一个女主角嫁给皇帝后来又与皇帝他弟私定终身的故事。”

菲菲已经走了很远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似乎知道伊谣在目送她一样,她高举手臂,潇洒地挥了挥。背景消失在地平线。

送走了菲菲,伊谣回屋收拾东西好继续赶路。

拿起床头的鸢尾华光时,她突然发现枕头下面好像压着什么东西,细碎光芒一闪而过。

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小巧的胸针,还有菲菲留下的短笺。

字体龙飞凤舞。

【这枚胸针我很喜欢,所以一直带着,现在把它送给你!

我会继续游历大陆,磨炼屠龙的勇气和力量,然后再赶往龙之峡。对了,我听说大陆曾经有过龙骑士,说不定当个龙骑士也不错呢。】

【期待下次见面——菲·玛格丽特·莉娜·卡米拉·JQ·玫瑰·灵·安吉拉·维多利亚】

伊谣握住胸针,忍不住笑了。

她似乎看见红发少女骑着羽翼遮天蔽日的巨龙盘旋在王国上空,护卫她的国家。灿红发丝飞扬,英姿飒爽,就像跃动的烈焰。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闲下来,伊谣就给魔女小姐讲她说的那个女主和皇帝、皇帝他弟的故事。

谛月最初嗤之以鼻:“这种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然后悄悄支起耳朵:“咳,真不是我要听,你都讲了,我又不能捂住耳朵不听。”

最后真香催更:“快快快,女主回去之后怎么样了?”

唯有弗兰克对此不感兴趣,他最近在忙着写东西,伊谣瞅了一眼,发现他写的是元素魔法论文,不禁肃然起敬。

不愧是克里斯顿的老师。

……

离雀都越来越近了,伊谣看看远方的银雀城,在地图上打了个勾。

她放下地图,顺手往沸腾的坩埚里撒了把辛香草,这是雀都领土的特色香料,辛辣开胃。

今天煮的是玉米排骨汤,再配上早饭没吃完的白面包,就是一顿相当不错的午餐。

辛香草被滚烫的浓汤激发出了香味,原本醇厚的骨汤配上辣香,更是诱人。

伊谣拿起勺子盛汤,全然不知道这香味吸引到了不远处的一伙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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