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学生散了个七七八八，大多都回了各自的去处，光也效仿他们，一束一束地熄灭。
只剩一盏昏黄的灯仍亮，打在斯德礼半眯的碧蓝瞳孔里，勾成闪烁着的细碎的星光。
老大是泛困了，但做小弟的可不敢跟着睡。
“那小子指不定躲回她的贫民窟去了，要不少爷，咱还是别等了吧。”
“就是，何必为这么个玩意儿浪费时间。”
“……”
斯德礼揉揉眼，扫视一圈，叽喳着的小弟们就都安静了。
“我早派人去守了，”斯德礼点开智能，看一眼，“她既没出校也没回家。”
“躲我呢这小子。”
被迫吹了一下午冷风，还落了他斯德礼的面子，他怎么可能放任何枭银逃掉。
正想着等会怎么折磨这家伙，便听见干脆的敲门声——
“咚咚。”
带笑的少年叩门板，将在场的视线都吸过去，才一脸无辜地开口：“斯德礼少爷，你找我？”
明知故问的东西。
斯德礼看着她就气从心来，异术卡牌驱动，正要来个下马威，却被筱悔一句话定在原地：“是因为绮拉么？”
她怎么知道？
筱悔就靠着门扉，并不上前，脸上的笑此时落在斯德礼眼里，实在令人讨厌。
“斯德礼少爷，是想和我‘合作’么？”
“合作？”斯德礼从桌上跳下来，跟班一拥而上，黑压的十几人，墙一般筑在筱悔面前。
他走近，身量相仿，但眼神总是居高临下：“你也配？”
筱悔毫不避让，斯德礼得以看清这双平时对他避之不及的眼睛，黑沉沉的，揣测不了它主人的情绪。
“斯德礼少爷急什么？”筱悔回道，“只要笼络的东西到位，我什么都做得出。”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的表现么。”
嘲意像陷进棉花里，不痛不痒。斯德礼皱眉，第一次发现，如果一个人烂得很坦白，你照样拿他没办法。
何枭银就是，她不在乎你的态度，你所谓的羞辱，只要能达成目的，她不介意自己的下限，比如……
背叛一直扶持她的同伴。
——
回到住处很晚了。
筱悔洗漱完，便往床上一躺，先具现了“意识·人设咒偶”这张卡牌。
一个炸毛卷发，纽扣眼的瘦娃娃出现在手中。
手指在娃娃微鼓的小腹戳了戳。看来它今晚吸收到不少来自斯德礼那伙人的恶意呢。
不过再讨厌她，还是得给她不少好处啊：智能账户收到了三十万联邦币的转账，还有一张面交的异术卡牌。
【异术·形骸·巨人】
（尽管小小的也很可爱，但还是高高大大看上去更有威慑力吧）
功能：燃烧血液获得五分钟的巨人血脉降临（巨力高防加成）
副作用：虚弱甚至昏迷
冷却时间：十天（D级）
诚意是有的，血脉类卡牌在市面上算稀罕物，更何况是高攻高防的巨人血脉。
但D级的使用条件，加上很实在的副作用，对何枭银这个E级基能的家伙来说，现阶段是比较鸡肋的。
筱悔动了售卖的想法。但是具体如何处置，还得看仇恨值积累后，系统有怎样的诚意了。
于是筱悔唤出系统面板。
【魂体：筱悔】
【受寄宿者：何枭银】
口业：12+11（E级）
意业：5+4（F级）
身业：1
基能评定等级：E
异术：时空·留存回忆的钱夹、意识·打肿脸充胖子、意识·人设咒偶、元素·夺吸、形骸·速力、形骸·隐身、形骸·巨人
天赋：孽魂（恶人系统赋予）
仇恨值：68+183
“何枭银”人设完整度：13%
恶人进度：8.27%
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251的仇恨值可以兑换什么奖励呢？”筱悔轻轻问，态度很“和善”。
“很多啊宿主！”系统高兴起来，倒豆子一般，“可以兑换‘恶人小光环’、‘恶人面具’、‘恶人专属小异术’、还有‘小恶丸’呢！”
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筱悔的眼神更“和善”了。
系统立马解释：“恶人小光环，就是会获得一个坏蛋光环，可以让恶人值，也就是恶人进度低于宿主的，可能不自觉害怕与听命与你，具体效果要看宿主的精神力强度。需要250仇恨值呢！”
“恶人面具，就是戴上这个面具，可以改变容貌，随机捏五官，而且结果，往往会往凶神恶煞这个方向靠拢哦。只需要150仇恨值！”
“恶人小异术是一个F级卡牌，只有宿主你确认兑换，才能知道卡牌的具体作用。这个也要250仇恨值。”
“小恶丸就更简单啦！服用的人会恶欲大爆发，简单来说就会让人邪念无限放大。作用如何得看宿主怎样使用咯，100仇恨值就可以兑换到了！”
奸商，赤裸裸的奸商。
筱悔毫不怀疑，要是她此时有一千仇恨值，上述所有价格也会跟着翻倍。
系统跟宿主一样贪啊。
首先排除恶人光环，看精神力强度的东西，现阶段对她就是摆设。
恶人面具到是有点意思，但一个就顶全部仇恨值。
异术卡牌，F级，尽管有些好奇，但卡牌内容的不确定性，无异于在赌博。
小恶丸？到是个收拢仇恨值和各种恶意的好东西。
“没有优惠价么？”筱悔捏着人设咒偶的扁脑袋，“我们可是相依为命啊……”
虚伪的套交情，系统觉得恶寒：“不行哦宿主！优惠价有一就有二，很容易造成你消极怠工的！”
“宿主以为这些奖励很容易嘛！它们可都是本系统辛辛苦苦耗费能量制造的，你怎么连打工人的血汗钱都贪啊！”
“因为我是恶人啊。”筱悔轻描淡写，“第一次兑换，还是要给顾客我一个满意的体验的吧？”
“要不然哪来的下次交易呢？”
沉默了半刻，系统出声：“好吧，给你打八折，就一次哦。”
“五折。”
“七点五折！”
“三折。”
“你怎么越谈越低啊喂！五折，就五折！”
“好。”对半砍成功的筱悔，摩挲着咒偶粗糙的布料，并未感到多么开心。
即使打五折，恶人系统还是答应了，说明它照旧赚得不少，那么更证明原先的价格究竟是有多坑人。
狮子大开口地昧下这么多仇恨值，用以积攒自身能量，然后呢？
指尖戳进咒偶脖子的缝线里。
筱悔开口，向系统兑换了“恶人专属小异术”、“恶人面具”和“小恶丸”x1。
恶人专属小异术——【异术·形骸·巫瞳】
（远古强大的邪巫，给弱小的凡人们一点眼色瞧瞧吧???）
功能：窥探能量（目标的气运走向、部分无形异术的具现、自然演变轨迹的一隅……）
持续时间：一秒
冷却时间：三天（F级/可升级）
心脏咚咚地跳着，速度加快，传递着主人不可抑制的兴奋。
什么恶人小异术？明明是超级杀手锏。
不过……据这几天了解到的知识来看，潜能越大的异术卡牌，升级所需要的同类型卡牌越多，希望这个“小异术”不要是个填不饱的无底洞。
心满意足的筱悔果断把“形骸·巨人”的异术卡牌挂上集市。结果刚上市，就被人以二十五万的价格迅速拍下。
携着五十五万多的巨款，筱悔登上暗市，斥尽家财，买下了上次“一见倾心”，欲用于弥补短板的意识类异术。
尽管她浑身上下，全是短板。
【异术·意识·言之虚实】
（真或假，假又真？真假勿妄断，虚实亦难分）
功能：出口诳言，使目标信以为真，则虚成实（一次性相信的目标越多，实象越逼真，维持时间越久，反之，戳破谎言则严重反噬）
冷却时间：三天（D级/可升级）
异术卡牌直接于暗市界面成形，传送，完好地放置在智能上。
瞬时传送物件，直接沟通空间……即使见过一次的筱悔还是会为网站设计者的底蕴感到咋舌。
但现阶段，更叹然的是，筱悔瞥了眼智能账户余额——
778.5联邦币。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
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还得考虑到囊中空空的饱腹隐患。于是，秉持着生活、生存两不误的念头，筱悔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学校里。
学费便宜课程充实、食堂饭菜物美价廉、训练室全天候开放、受伤了还可以去医务室享受学生医疗减免。
筱悔就这样四点一线地忙碌着。
谁想找她搭话都不理人，兀自孑然，行色匆匆，好像和以前一样，活在自己的小世界。
但又不一样。
绮拉感受最明显，她偷偷观察着自小的邻居——
长高了，也挺拔了，软肉成了薄肌，彻底成长在少年与青年的界限上。黑发永远蓬松，却又乱成一团，盖住阴沉沉的眉眼，嘴角也平平，更难看见她笑了，或者说，同以往一般笑。
何枭银……好像离这个世界更远了。
绮拉想着，抓了抓自己褐红的卷发，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课业上。
管他呢，离考核只有三天了，何枭银要是不行，她可得努努力给可怜的邻居兜个底。
但是……右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斯德礼：什么人比我还烂？
筱悔（举手）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