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觉起来,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手机一个电话也没有,没有人打电话催他去上班,好像他已经被默认开除了。
第二天又被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那些人又来了。
他哭丧着脸问他们过来做什么,那些人回答他,要让他学会一些紧急知识。
他不知道是什么知识,于是问那些人,可那些人不回答,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他要学习的知识是如何开枪,如何藏尸,如何快速记录,感觉起来违法又犯罪的知识。
他希望自己之后也用不上这些,但知识这种东西越多越好,他也没有太抗拒。
在学习的时候,他试图问出一些信息来。
“你们知道三当家长什么样子吗?”
“知道。”
“有照片或者画像给我看看吗?”
“没有。”
“那我之后要怎么才能认出谁是三当家?”
“你到了地方一看就认得了。”
“不给我一点其他提示吗?”
“没有。”
“那我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啊?弄砸了事情你们负责吗?”
“不会找不到的。”
边上的人回答。
他还想再问,但是被制止了。
“如果你学这些东西学得不够好,你就算认得出人也一点用也没有。”
教他东西的人说。
他只好不说话了。
在紧急培训两天之后,聚会开始了。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都在,还有一些其他人。
大家其乐融融,仿佛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聚会,虽然椰子心里并不相信这里只是单纯的聚会,但大家都这么表现,他也只能这么信了。
房间很大,灯光昏暗,他左右走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个大别墅,外面是个大花园,花园有水池,有喷泉,还有小树林子。
椰子从小到大没来过这么豪华的地方。
他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走路同手同脚,在外面晃了一圈,风吹过衣服,他都觉得衣服不合身,仿佛一只老鼠窜到了一群猫的聚会上。
外面太空旷了,天大地大,他很不适应这种环境,重新走回室内,室内没有那么大的风,还有一股酒气,他却觉得这种环境很适合自己。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这个人他不认识,他以为对方是找错人了,刚挂上笑脸想说什么,对方冷着脸提醒他,不要忘了答应的事。
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就像是突然冻住的牛油锅底。
那个人说完话就走了,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好像找他的意义就在那一句话里面,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脸,再次走到了室外。
吹了一小会儿风,他又走回室内开始寻找三当家,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有些颓废,低头发现桌上有很多酒。
往周围看,周围的人都在喝酒,他也喝了一些。
可是刚喝了没一会儿,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眼熟的人影。
他觉得奇怪,踉踉跄跄要扑过去,却被人群挡住了,只能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墙边。
他后背靠着墙,觉得有些无奈,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三当家,还不如让我去找那个我看着眼熟的人,也许是什么熟人可以帮忙。
虽然他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人,但熟人总比陌生人,更让他放松一些。
周围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他听见有人喊三当家,愣了一下,扶着墙垫着脚想看,但是,还是被人群挡住。
他只能听着一群人此起彼伏喊。
“三当家真是好意气风发。”
“三当家比我们都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三当家前阵子又办成了一件大事,真是了不起呀,要是换了我们也许半路就出事了。”
“哈哈哈,今天我们都是来庆祝的。这个聚会还要多谢三当家,要是没有三当家,还不知道怎么开呢。”
他光听见声音没有看见人,想要往前去,又挤不进去,十分郁闷,转过身从人群的缝隙里溜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溜走了。
他一直溜到花园里面,这里没有许多人,才松了一口气,找了花园里的长椅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那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他发现这个人的背影很眼熟,想这个人也许就是他之前要找的那一个,他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周围还没什么人。
天色昏暗,蚊子在草丛里嗡嗡乱响,鲜花挂在枝头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醉醺醺的气味,就像这里什么都可以发生。
他走到那人面前才发现这人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面前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而是他多年未见,即将久别重逢的朋友。
他一时不敢再上前去搭讪。
但对方察觉身后有人,转了过来。
“是谁?”
布莱克问。
连声音也这样像!
椰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可是他仔仔细细看那张脸又不觉得像了。
记忆中的格林的脸和面前这张脸最多有八分相似,但这八分还有三分是他强加上去的。
要是这人换了衣裳,也许连剩下五分也要去掉两分。
最多有三分相似,但这三分相似还总在细微处有所不同。
格林和眼前这个人实在不能说是一个人,可不论是背影声音还是眨眼,以及手里拿着酒杯的姿态,都让他觉得熟悉。
他的眼睛无法欺骗他的大脑,但他的大脑却要欺骗他的心。
理智告诉他,格林和眼前这人完全是两个人,但感情告诉他,他感觉到了,这分明是一个,他心心念念想要见的朋友就在眼前。
“我是,我是椰子。”
刘草莓低声回答。
“你好像认得我。”
布莱克似笑非笑说。
“您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有些像,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差点儿认错了,所以不敢胡说八道。”
刘草莓使劲低着头说。
布莱克点了点头。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刚才好像站在我身后好一阵子了。”
布莱克笑着问。
“没有,没有,我刚来。没什么事儿。”
刘草莓嗫嚅着,连忙否认自己偷窥对方好一阵子才敢上前的事实。
他不想在对方留下自己是个胆小鬼的印象,就算对方可能不是他的朋友。
“你说我和你曾经见过的人有些像,你见过的那个人是谁?”
布莱克凑近了问。
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刘草莓浑身汗毛倒竖,就像是一只被猛兽靠近了嗅闻的兔子,如果他现在是一只猫,一定浑身上下都炸了毛。
布莱克看他这个样子,笑了一声,远离了他,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不用紧张,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说不出来就算了。”
布莱克看着他笑,转头喝了一口酒。
那酒是甜滋滋的红葡萄酒,旁边的花是红艳艳的玫瑰花,红花绿叶在座椅的背后,人在前面,仿佛一幅时日久远而面目模糊的旧画。
花香和酒气混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时分不出主次,居然变成了一种旧世纪上海滩歌舞场中,白腻腻的雪花膏的气味。
椰子就站在这种气息之中,猛觉得头晕,平地趔趄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他怕自己一时间站不稳,会摔倒在地上,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了旁边椅子的后背,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和对面的人非常近。
咫尺之间。
他几乎把对面这个人抱在怀里似的,拦住了去路。
他连忙直起身来说对不起,可是眼前发黑,他很快又弯下了腰。
布莱克再次笑了一声。
椰子听见这笑声,脸上涨得通红,感觉自己今天晚上不是在出错就是在出错的路上,真应该在刚才多喝一些酒。
这样,醉得很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反而好过些。
“你要是站不住就坐下吧,我也不是一定要你站着。”
布莱克笑着说。
“不好不好,我,我怎么能和你争座位呢?”
椰子连忙摆着手拒绝。
“你都这样头晕目眩,还在乎那些虚礼做什么?仿佛我会因为这个罚你。从前有人这样对你吗?”
布莱克笑着问。
“什么?”
刘草莓一时不知道布莱克在说什么。
“从前有人因为你站不稳叫你坐下,反而罚了你吗?”
布莱克也不生气,耐着性子问他。
“没有没有。”
刘草莓红了脸回答。
“那你就坐下吧。”
布莱克起身带着空酒杯子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
刘草莓一把抓住了布莱克。
这个时候他突然胆大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担心自己惹恼布莱克会怎么样。
仿佛他全然忘了自己是在参加白龙帮的聚会,而不是在自己家。
“我要回去换一杯酒,你跟我一起吗?”
布莱克问。
“不了,我不想喝酒,我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了。”
刘草梅缓缓松开手,但又有些依依不舍,还勾着布莱克的衣袖。
“你之后还会出来找我吗?”
刘草莓像是这个时候才酒精上头,红着眼睛望着布莱克问。
“希望我再来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