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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千秋·宣郡‖醉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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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京有一处聚猫斋,风物雅致,狸奴群聚。我不养猫,因而不常来此处,却因某些缘由听过它的尊姓大名。绕开前厅宾客,入院庭中虽未有烟江波涛如流,也能见三两绿萍点星,诸多狸奴惬意卧花间。偶有小猫伸爪来勾我一身绿罗裙,以指点戳脑门令其翻倒,张牙舞爪,四仰八叉,实像油炸过后的蓬松团子。于是想起桃李斋里吃过的南塘细点,对酒不当歌,种种前因纠葛,我很久不讲南塘话了。北方落雪深重,不比江南一带连玉絮都轻,猫儿失了趣自我膝上跃起,逐六出花去了。目送它离去,心想,我不能说不喜欢猫。但在事实上,我的确不养猫。人活一世,蜉蝣一生,我尚未能定论能于风口浪尖存活,手里沾的血不少,尽然无谓再担负另一生命之重,可死生总是肃穆。京中常有大户人家弃狸奴衔蝉者,冬日苦寒,四处流浪,不抵琉璃瓦上霜。凝霜封玉,饥馁冻雪,一把瘦骨如柴困死凛冽夜风中,也算哪句诗文里别开生面的路有冻死骨。

有狸奴扑我掌中花,白毛,蓝瞳,矜雅容华,惯会讨巧,是只狮子猫。蹲身挠了挠它下巴,听见呼噜声,柔顺长毛从掌心蹭过,微不可查的笑音自头顶落下。抬首对上那双清明如剑的金眸,如鸣戈锵玉,烛照收光。他问我,师妹也来看猫?斟酌道,算是,但也不尽然,人心难测,算计筹谋,暗潮浪涌,一一数来,着实令人窒息。寒江水东流,明日春去来,不如做只猫,活得自在。师兄是个守礼性子,对我素日以君臣相待,都说典籍教人知学,可惜书院之外,万重天锁加身。叹息难收,从容换了话题,提起方才前院一场热闹,主人家聘狸奴抬轿入门。宣京人家少有以猫清鼠害者,多是领回后好生将养着,钝了爪也无谓,毕竟是摆在流泉烟岚间,供人逗趣的景。被锁在匣子里的玉,困在笼中的鸟,兵戈鸣刃,河山万卷,焉知高庙堂春风里空悬的,不是把锈了的剑?

然总有人说狸奴是养不熟的畜牲,无端想起初入明雍,山峦青雾里一匹飞霄练,剑敛流银乌鞘,血渍沾了满身。还知道带我来找人的小东西,哪像不护主的模样,说来怎有动辄伤人的道理。接过护花银铃摇晃,雪球扑咬愈奋,一爪下去血痕深深。师兄把它抱起来,道是约莫荆芥食多了,改日与我赔罪。我笑,无妨,贵者聘狸奴回家,可不就是接了个祖宗。师兄低声,不是我把雪球接回家的。我疑惑,侧目看他,再如何师兄也是英烈之后,景朝亲王,总不会有人因苛待不了他,转而去欺猫罢。但师兄说,那一日,是雪球越过紧闭高墙门锁,找到了他。我恍然,折了枯柳枝继续逗猫,嘴上却道,师兄,是不是那个桂香四溢的梦里,你要记住每个人的面目,才算甘心啊?已是十二年黄粱,我叹,南柯一梦也该醒了。玉碎的清白,瓦也未必完满,满庭桂花开了又谢,飞檐翘角,曲水流觞,不过素昧平生不相逢。

...不是。

宣师兄低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于是扭过头看他,冬日枯风冷水间,依稀是三军前挥旗的将领模样,与我散碎回忆中一袭青衣又不尽相同了。而他看着我,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美玉破锢,明月挣笼,不做旁人棋。我不是因为幼时相遇,才选择你的,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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