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如第一次经历抄家是在十一岁那年。

被抄的是凌府。

彼时尚且年少的他虽心有鸿鹄之志，却还未有几分日后官至首辅时冷厉威严的影子，天生异相的白发少年站在人群之外，那双紫眸冷漠地望着朱墙高门上的封条，倏忽听到一声叹息。

一点暖意覆上来，有人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仙人在他耳边落下一句叹息，“我知你早料到今日结局——但不必勉强自己做什么。”

十一岁的凌晏如确实先前便料到凌家会走到这般地步，他亦做好了面对崎岖前路的准备，哪怕仙人当真打算离去，他也会坚定的走下去。

他心知建议救不了愚昧世人，唯有强权和命令才能引领他们前行，能理解他的唯有幼时那位随长风朔雪而来的仙人，她教会自己实现志向的一切基础，谈起这些几乎否定所有规则的事物时，口吻轻飘飘似说起昨日宣京是否落雪。

后来他站在宣京巍峨高阁之上，看万人长阶前叩首为求名利汲汲营营，依旧有人随万里长风而来落在他身边，如昔年那般遮住他的眼睛。

他听到那人说：“我还在这里...你便无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