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搞得跟丈夫出外遇妻子在家生闷气的场景一样啊！莫宁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两只脚一前一后，进退两难。

她尴尬地笑了笑，打开客厅的大灯，走进屋，反手关上房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怎么坐在这？这么晚了不进卧室去睡觉吗？”

格兰特本就生的白，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了无生气。她凄黯地扯起嘴角，自嘲道：“你很聪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那双漂亮的水蓝色眼眸簇满泪水，脸上的神情既悲伤又恼怒：“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海德！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为什么要骗我呢！”

餐桌上的菜肴存在感很强，莫宁刚才偷偷瞄了一眼，不是之前的营养片冲出来的糊状物体，而是新鲜蔬菜做出来的，看起来卖相还不错，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莫宁长长地叹口气，不忍心欺骗格兰特，语重心长道：“你很了解海德不是吗？那你应该早就知道我跟海德不太一样。”

她说得委婉，尽量把意思都带到了。格兰特眨巴着大眼睛，从伤感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神色有些迟疑：“的确如此……但是他们说这是正常的……”

“他们？”莫宁敏锐地注意到关键点。

“是的，他们说只要我——”格兰特意识到不对，止住话头。她还没有明白莫宁的意思，毕竟穿越实在太离奇了。

她只是以为莫宁是在闹脾气，于是紧张地搓着手指，立刻辩解道：“海德，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一定不同意，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别无它法，要么……要么你就会死在我父亲的手里……”

呼——莫宁长舒口气，拖了把椅子坐在格兰特的对面，轻柔地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想了又想，反复斟酌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不是海德。格兰特，海德早就死在了研究院里。我——我是谁呢？我不过是另一个实验品，顶着海德的面皮，但我终究不是她。”

格兰特并不蠢，相反，她异常聪慧，早在莫宁说出‘你们’两个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莫宁后面会说些什么。她超乎寻常地平静，直视莫宁的眼睛，安静地听她说完了这段话，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莫宁哭笑不得，问：“这是什么意思？”

“刚遇见你的时候我发现你不认识我，没有第一时间问你就是想要观察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格兰特破涕为笑，狡黠地吐舌头，“我当然并不全信他们说的话。观察之后我发现你变了，虽然他们说因为实验的原因你可能会发生改变，但是我相信灵魂的爱意是永存的。你的灵魂……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莫宁听此，忍不住在心里惊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废柴大小姐居然如此通透，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海德会喜欢上这个娇柔的女孩了。

“不过，没见到证据，我也不会完全放弃。”格兰特揉揉鼻头，目光坚定：“如果海德真的已经——死了。”她顿了顿，有些哽咽，“你作为她的另一部分，我也会如守护她一般守护你。但是，如果海德仍然存活。莫宁，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可是你必须得把属于她的身体还回来。”

莫宁苦笑，这是在敲打她现在的生活统统都是偷来的吗？其实比起原先的世界她还是更喜欢待在这里多一些。这个问题，莫宁没有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查？我对怎么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格兰特眼珠一转，从沙发上坐起来，打了个响指，“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便倒退着走到卧室门口，对莫宁调皮地笑了笑，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莫宁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渐渐琢磨出味道来，难不成今天这一出全是格兰特做的局，目的是为了试探她吗？

果然乱世谋生，所有人都不简单啊！莫宁摇着头感叹，将餐桌上凉掉的菜包好放进冰箱中。现在粮食紧缺，还是不要浪费的好，莫宁想。

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虚伪和欺骗。第二天，莫宁在出门前碰到了也准备出门的格兰特，两人没事人似地朝对方笑笑，礼貌且疏离地前后脚走出房门。格兰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不一样，莫宁绞劲脑汁，找了个形容词：昂贵的。

一连五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莫宁仍在发愁如何提高名次的时候，商月林仿佛有心电感应般地找上门来，解决了莫宁的燃眉之急。

那是沐修日，莫宁正在食堂中吃早午餐，商月林端着餐盘坐在她的对面。莫宁撩起眼皮，商月林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一张脸清清白白，很是秀丽。

“我猜你肯定是没有看评分大厅里可爱的机器人们发的传单。”商月林短促地微笑，眯起两只狐狸眼，“我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主动去领取任务。”

传单……莫宁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样东西。不过那天晚上只顾着应付格兰特完全忘记了传单的存在，虽如此，她面上不显：“嗯？”

商月林不吃葱，她耐心地将水蒸蛋上撒着的葱花一个个挑出来，和风细雨地说：“整个大队的任务有限，一般来说想要快速提高名次，必须要自己私下组队去接任务。”她挑完葱花，挖了勺水蒸蛋，送到口中：“小鬼，你运气不错，小组这几天非常清闲，我们接了个低星任务，距离组队要求还差一个人。”

任凭傻子也能听出来商月林的意思，这个所谓的低星任务是她们特意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加分。

为什么？莫宁下意识地问道，她习惯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她们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换句话说，她身上有什么吸引到她们的地方吗？

莫宁嘴角下撇，干巴巴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她迅速扒完餐盘里的饭菜，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我吃完就先走了。至于你们那个任务，我在二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他们都会很高兴加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

“你听得懂。”商月林双眼亮的惊人，脸颊上飞出两抹红晕。她抬起手腕，用自己的ID腕带碰了下莫宁的，不由分说地给她发送了组队申请。

“莫宁，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是陈待解决的问题，你不想知道吗？在队长下面当条忠诚的狗可接触不到这些。”

无所谓她怎么讲，莫宁已经起身了。

“时间、地点以及其他信息都发给你了。”商月林目光灼灼地盯着莫宁脖颈的刺青末端，声音仿佛从喉咙中弹出来：“如果你来了，完成这项任务之后，我们会告诉你秘密的一部分。人呐……都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

“我还挺想的。”莫宁朝商月林笑笑，语气辨不出是发自内心还是开玩笑。

回到宿舍，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格兰特最近早出晚归，莫宁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没力气去管。她把自己甩到柔软的沙发上，随手按开电视，伴随着电视吵杂的嚷声发呆。过了一会，她还是点开了商月林发来的讯息。

任务等级：两星。

任务要求：一位信息处理员，一位狙击手，一位近战。

任务报酬：奖金2万，积分68。

任务时间：2160年5月18号。

任务地点：弗里登马德里大道。

任务状态：正在执行中。

组队人员：暗杀小组-商月林-信息处理员；暗杀小组-皮特-近战；突击二队-奥罗拉·莫宁·海德格尔-狙击手。

任务内容：暗影组织受地皮商人金喜善的委托，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对地皮商人杰克·布鲁芬的击杀行动。领取任务的成员需在2160年5月16号前往评分大厅报到并领取武器装备、通讯装置。任务失败请自行领罚。

莫宁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任务一看就是特定为她接的，完全不符合小组的水平。莫宁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再度走神。她知道面对危险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应该马上远离。可她不是正常人，装的再像也没有用。莫宁心里清楚，她会去的，16号一早，她会准时站在评分大厅中。

***

天气很好，虽然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莫宁能感受到，今天一定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皮特站在不远处，一头鲜亮的绿毛被洗的褪色，像即将枯黄的稻草杆。她看见莫宁，脸上浮现笑意，朝莫宁的位置挥挥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皮特用肩膀碰了下莫宁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商月林回来之后总说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但是你他妈知道吗？上次在潘多拉我们差点死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他妈也是个‘报废品’。别这么看我，‘报废品’是外面的人这么称呼我们的，可不是我自个想出来的。”

莫宁冷漠地避开皮特的触碰，短短几天的训练让她脱胎换骨。她的基础条件太好了，强壮、聪明、几乎没有情绪波动，对杀人充满了天赋。她背着一把最新型号的军用狙击枪，肌肉线条漂亮的像是最伟大的艺术家雕刻出来的神迹。

皮特被她注视着，莫名地感到害怕。要知道在数天前，这样的人在她的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进步太快了，简直不像个人类。皮特退到一边，反复调试着手臂数据，每当她感到焦虑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幸好另一个‘非人类’很快打破了僵局，商月林录入好信息，捏着三只通讯设备走来。她同样注意到莫宁的变化，也只是一挑眉，把通讯设备扔到两人的手中。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反而背上了一台微型‘超级电脑’。

“走吧。”商月林聪明地没有触碰莫宁的身体，“时间不等人。”她拍拍皮特的脑袋，似乎在安抚她，“有什么事，我们路上再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