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六，王念念不用上学，阿桂忙完事情就坐她旁边陪着她画画。
是老师留的作业，让她们自己画心目中的秋天。
“爸爸，秋天应该是丰收的季节，那就要画好多稻米，秋天还是好多花谢了的季节，得画好多落花，还有好多树叶红了黄了的，要画许多红色和黄色的树。”
阿桂帮她整理着水彩笔：“那么多东西你怎么画到一起？”
“很简单啊，前面，画抱着很多稻米的人，中间，画一些凋谢的花，”王念念用铅笔打着草稿，“我看过电视里面，花朵飘下来满屏都是花瓣，那我就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画上。”
“那许多树呢？”阿桂指着画纸只剩最后的空白，“画在最后？”
“肯定的啊，远处有山，山上有树，树变得五彩，代表了秋天。”
王念念一边勾草稿一边形容，话被下楼来的何景明听见，不由得赞叹：“念念还会作诗呢？”
“何叔叔好。”王念念打了招呼。
“念念好，”何景明走了过来，观其她勾勒的草稿，“画得不错啊，画面感很好。”
王念念听他夸赞自己，笑得更自信了，加快了手上的进度，还要上颜色呢。
何景明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诗，不过他只记得下半句，自顾自念了出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与二月花。前面两句记不得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阿桂在听到他念，记起是念念课本上的诗，也就跟着就念了。
“呵呵，你记性比我好。”
“没有，是念念课本第四课学的，我也跟着背了背。”
阿桂谦虚带着点腼腆，王念念听见后，也跟着念，最后大家在笑声中，齐齐整整地念完一整首《山行》。
阿桂和王念念挨着坐，何景明站他们身后弯腰看。
阿桂隐约听见了心跳声，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何景明的，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喜欢的那种心跳。
杨大姐自己家收的荞麦子，打了面来，跟刘凯商量可以做荞麦粑粑。
刘凯却打算做荞麦面吃，喊来阿桂帮忙和面，何景明也在一旁帮忙切配菜，他负责熬煮高汤和做哨子。
谭易进厨房来见到这一幕，感叹何景明的变化，笑他以前可没那么贤惠，难不成真的是有了孩子转了性，当爹又当娘？
何景明说他嘴碎还夸张，不过就是切个菜。
其实他不过是喜欢这种氛围罢了。
荞麦面端上来，大伙儿觉得自己口福真真儿的好，汤鲜，面滑，哨子香。
下午下了一阵细雨，秋意更浓了些，吃上一碗热乎的荞麦面最合适不过。
谭易想起熟人送他的几张温泉免费体验卷，快到期了，问要不要去泡温泉。
自然是要去了，免费温泉，不泡白不泡。
拜托陈楚楚王越看客栈，等王念念睡了觉，几个人才出发。
温泉在北边，温泉大道往下，最末那家，叫“云归来”。
分了男女区域，所以池子都不大。
几个人洗了澡出来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池子开始享受。
氤氲的热气，比身体更热些的水温，周围秋日的环境，都让人放松得忘乎所以。
杨子齐在水里捏了捏谭易，意味不明地冲他笑个不停。
谭易不知其意，就看他开始在水里表演，见他食指举起，示意他猜的滑稽面貌。
“额…海豚？”
食指摇了摇，不是。
“火车？”
又摇了摇，也不是。
“潜水艇。”谭易恍然大悟。
“对了！”
杨子齐起身恭喜他，随后向他挤了挤眼，慢慢往下浅，只将一双眼睛露在了外面。
“玩儿憋气？”
谭易秒懂，吸了口气，也跟着他往下潜，露出眼睛跟他对视，看谁先憋不住。
刘凯何景明阿桂在一旁看他们玩耍。
谭易那边开始冒出些泡泡，脸越来越红，泡泡越冒越多，最后唰一下从水里起身，还呛了几口水，咳了两咳，惹得一阵集体笑声。
何景明笑过之后，又回到眼神不知该往哪儿放的状况。
他双臂倚着温泉旁的鹅暖石，任由出水口往他身上淋，借此压制自己要往阿桂身上瞅的冲动。
但是那想法不是他此时能控制得住的，不像是突然打过来的棒球还能挥棒打回去，而是由内向外滋生的一种想法。
毕竟是第一次靠这么近，还没有穿衣服，虽然帕子遮了下半身，可光凭想象，就够他喷一壶鼻血了。
鼻血？
何景明想起这种反应似乎不属于他才对。
他以前可觉着这种形容其实是种懦弱的表现，直接上是最撇脱的，毕竟以前想得到这些可是很容易的事，根本不需要靠什么想象。
可是现在……
阿桂安静地坐在池子里，何景明就在他身旁。
他没来由的想起阿梅说的：你听，心跳是不是很快。
所以他尽量安静下来，想仔细听他的心跳。
“哈哈，你输了！”
杨子齐憋气憋到现在才起，起来后就对着谭易狂笑，然后拿起旁边的木盆舀水往他身上泼。
“还带惩罚？”
谭易被他泼过来的水激起了爱玩的本性，也起身拿小木盆装水反泼他。
不小心泼到一旁的刘凯，刘凯无语，本来要离他们远一些，结果不管走到哪都能被他们的阵仗殃及。
最后吸了口气喊道：“你俩是不是故意的！”
起来一股气势，将水装满使劲往他俩身上泼。
小小的池子现下只见得泼来泼去的水，见不到人了。
何景明见前方来了一波大的，他和阿桂属于即将被殃及的范围，唰地站起，转身拿背去挡。
本来是本能的挡，挡完发现阿桂跟他近在咫尺，人几乎就像在他怀里那么近，他一低头，除了脸，就什么都看见了。
阿桂似乎听见了和刘凯那天一样的心跳，抬头想听个究竟，却碰上对方投来的目光。
这边眼神不慌不乱，看得何景明本来就慌乱的心跳更活蹦。
扑通扑通…怦怦怦怦…乒乒乓乓…轰隆轰隆…
跳得杂乱无章。
何景明怀疑自己的鼻血是不是已经流了出来，正要拿手摸，见阿桂带着困惑和好奇，站起身。
那离他几厘米距离的嘴，说了话：
“何大哥？你…喜欢…我？”
何景明瞬间停止了思考。
什么？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来来，泼水大战！”
那边玩儿疯了，就连本来在一旁安静泡澡的路人也被泼得没办法，来了兴趣，开始互相狂泼。
何景明忙离开了阿桂，站在了合适的距离，眼珠子四顾，就是不敢顾向阿桂。
阿桂对于何景明的反应有他的理解在里头，是不自在。以为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还是说，其实阿梅说的喜欢，并不太对。
刘凯对阿梅，何景明对自己，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再说，如果真的和阿梅说的一样，又会有什么不同吗？
泡完温泉出来，大家往停车场走。
雨后弦月当空，很亮，把行人稀少的街道，照出了一种清新感。
五个人走在街道上，影子被路灯照出了长短。
走过去两个路人。
其中一个问一个：“几点了。”
“哇，”另一女子看了看时间惊呼，“都1点了。”
“呀，那该回家睡觉了。”
于是俩人速度加快，赶紧往家那边走。
杨子齐双脚岔开又并拢，蹦跶着走，去看自己的影子跟自己做同样动作。
笑说：
“一般有人问几点了，第一反应都是拿出手机看看，然后决定按照这个时间点做该做的事，但是那个时间点又是谁规定的必须要做的事呢？”
“是啊，比如说12点以后，默认的就是该睡觉了，如果不睡觉就觉得这么做不对了，强迫自己去睡觉，反而又睡不着了，成了个奇怪的循环。”
谭易说着话，见杨子齐那么蹦跶，像是在跟自己的影子对话，觉得挺好玩，用手做着一些形状，试着将自己的影子变成鹿、狼、还有海带。
“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最自由的事？”
杨子齐问大家。
“我嘛，”谭易第一个分享他的故事，“初中的时候拿着自己存的零钱，安排了自己自由的一天。”
“你一天都干了什么？”刘凯好奇。
“自己吃了一桶全家桶，把游乐场的所有设施玩儿了一个遍。”谭易回忆，随后问刘凯，“你呢？”
“带着我仅有的家当，离家出走。”
刘凯双手揣在裤兜里，慢慢走，头有些低，像是要去想起他出走的理由。
“之后再没回过家？”杨子齐问他。
“没有。”
天被聊死了，谭易拍了拍还在恍惚的何景明：“景明兄，你呢？”
“我？”他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脑子一团糊糊，随口回，“我不知道。”
“那阿桂呢？”谭易又问一旁的阿桂。
“自由？”阿桂想了想，没想出什么答案，摇摇头说，“不明白。”
“看来跟我们不是一挂的他俩，”谭易偏头对着杨子齐笑，“那么请问，你呢？”
“嘿嘿，将自己的思想放空，睡了一天一夜。”
“哈。”谭易欢笑，表情像是在说：果然是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快出巷子，前方来了一群人，约莫有7个。
刘凯躲让一人没来得级撞到了他的肩膀，刚想说抱歉，闻到他一身酒味。
那人大声对他嚷嚷：“妈的！没长眼睛吗？”
“喂，”杨子齐见那人要挑衅，出言警告，“你说话客气点儿！”
“客气点儿？”那醉鬼推了刘凯一把，“老子为什么要跟你客气？你算老几…”
“找架打啊你！”刘凯也推了他一把。
“打你怎么了！”
他兄弟伙见状围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开始推搡。
谭易刘凯被惹急了，先抡了拳头。
那伙人气焰嚣张，仗着人多全部扑了过来。
扬子齐被其中一人拽住了衣领，何景明正要上前帮忙，身后一人跑过来打了他一拳，打在后背。
阿桂见状，上前就是一脚。
“啪唧”一声，那人整个身体被踹到了墙上，随后一声惨叫，滑倒在地。
“站我后面。”
阿桂将何景明护在身后。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吃惊地往哀嚎的人身上看，那人已经趴在地上叫唤。
众人又齐刷刷往踹出这声响的人望过去。
何景明见那人在地上痛苦不堪，不得不惊讶去看此时挡在他前面的人，更加恍惚。
阿桂直直地站立，眼神充满警惕。
那群人见他兄弟被打得那么惨，都放开了正在打的人，吼叫着扑了过去，像极了一群狼要去撕咬那只猎物般凶猛。
“小心！”
“当心！”
谭易他们见状，脑子想去帮忙的指令还没下达给身体肌肉，就见那些凶恶的狼被一拳一脚地打飞，纷纷带着哀嚎倒地。
哀嚎声声里，阿桂一把捏起那最先肇事的醉鬼的脸，轰地往墙上一摔，伴随着一声吼叫呕吐，鼻子口腔里全是血。
“……”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阵仗吓懵，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下那些闹事之人捂着各自的伤口在地上发出的痛苦声响。
“我c！阿桂你…这么猛的吗？”谭易先打断了这怪异的一幕，“我以为你只是力气大，结果你这么会打架？”
谭易说这话心里有些虚，他不禁怀疑阿桂以前到底做什么工作才练得这一身好身手。
“你们没事吧？”阿桂没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一般人的存在，急忙扶着何景明的臂膀，“刚他打到你的背，痛不痛？”
“不痛，没打得很重。”
何景明迅速去猜测阿桂的天生大力和这好身手的原因，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阿桂哥？你以前干嘛的？怎么身手这么好？”
杨子齐却不管不顾，问出大家的好奇。
“我？我…我以前当过一阵子保镖。”
阿桂才明白过来他们都在惊讶的原因，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哦～”
“原来如此。”
四人恍然大悟。
其实原来不如此，就算保镖，他们也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尤其是那速度。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并且相信阿桂是个好爸爸、好员工、好朋友的形象，并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