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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光潋滟晴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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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念刚回客栈,何向暖就拉她去放风筝。

她俩拿了风筝就急切地想让何景明带去后面的山坡。

阿桂要忙,就只好拜托何景明:“那麻烦何老板帮忙照顾一下念念。”

“不客气,你还是别叫我老板吧,听着生疏,也挺怪的。”

“是吗?”阿桂想了想,动了动眼,“那叫你什么好?”

“虽然岁数相当,但我看着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何大哥吧。”

“那好,何大哥,拜托你照顾念念。”

“嗯,不客气。”

何景明觉着这个对话有些局促。

以前好些人不是叫他何总,就是景明哥,明哥,他不知道怎么了,觉得阿桂要叫,就叫个别人都没叫过的比较好。

出发的时候碰见陈鹏一行人,杨子齐听说是要放风筝,想去坡上赏赏风景,就跟他们一起去爬坡。

“你看,我这个风筝如果飞上去了就像一只海豚在蓝色天空遨游。”

何向暖配合何景明将风筝展开,弄上支架。

“我这个,是我爸爸给我画的龙猫,你看。”

王念念在杨子齐的帮助下开始弄这个手工风筝。

架子是木头的,只需要将画有龙猫图案的布固定在每个木头顶端就好。

“画这么好?”杨子齐瞧这风筝上的画,好奇,“你爸爸学画画的?”

“不是的,他画了很多天,最开始画的龙猫肚子只有这么大。”王念念边说边比划,在空中比了个圆,“后来画了10几次,才画成这样。”

“怎么不买一个?”

“爸爸说要给我做一个独一无二的风筝。”

何景明扬子齐将风筝举高,等着风吹来,调了调方向。

俩小女孩儿在一旁激动地等待。

风一来,风筝迎风而上,一只海豚和一只龙猫就这样飞在天空。

下面女孩儿奔跑,绿草飘摇。

“景明哥?”杨子齐走了过来,“上次海哥说要回老家,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你跟他…”

“后来我结婚了,他也就…”

“哦,那向暖的妈妈…”

“后来也离婚了。”何景明吹着风,远望自己女儿在那开心地笑,“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那样,我爸总是希望我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到现在什么都做过了,却没有一件是自己喜欢的,他又说我那是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去碰哪有做得好的?”

“什么都喜欢总比什么东西都不喜欢来的好。喜欢了去做了,体验了世间更多的事。”

“哈哈,”杨子齐笑何景明的过来人口吻,“怎么说都有点自我安慰,就像自己生活不如意,然后去和比你还不如意的比,心态就好多了。”

“虽然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代表了一种精神胜利,失去自我的人物。但是有时候生活中有那么点阿Q精神的话,会好过一些,也确实没有错…”

何景明伸手比了个手势:“就那么点,不需要太多,不为胜利,只为自洽。”

说完两个人欢声一笑,见前方何向暖摔倒,何景明本能反应上前,结果王念念一把将她扶起,她怕风筝落地,又不管不顾地跑开来。

想起一年前摔倒的时候哭鼻子,劝了半天也没用,嘴角挂上一种宽慰的笑容。

人总归是一点一点成长的。

耳畔又响起阿桂今天说话的声音:那里草长得茂盛,小孩子就算摔倒也不会受伤。

俩女孩儿疯了好一会儿,都有些累。

何景明背着何向暖,扬子齐背着王念念下了山。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员工一桌,陈鹏何景明他们一桌。

何景明跟阿桂都先照顾自己女儿吃饱后,让她们一起去一旁拿平板看动画片,见她们都安静地开始看动画了,才开始自己吃。

隔着桌子,对上彼此的目光,无奈笑了笑。

“牛肉丸你自己手打的?”

谭易从这桌跑过去问刘凯。

“阿桂帮忙打的,”刘凯下了一锅牛肉片,“怎么样?手打出来的才够弹。”

“好吃。”

王越和陈楚楚赞不绝口。

“不是我说,潮汕火锅真的比麻辣火锅好吃,牛肉各部位才是精华,什么脖仁、三花趾,五花趾、匙柄、吊龙,口感不一却都鲜嫩好吃。”

陈楚楚开口赞赏,她几年前去广东打工,在潮汕待过几天,吃过最正宗那家老字号。

“麻辣火锅能吃毛肚儿、鸭肠、黄喉、麻辣牛肉片也是一绝,现在还有大刀腰片,也是好吃得很。”

王越不同意,誓要将自己老家的火锅拔高些。

“我投麻辣火锅。”

“我投潮汕火锅。”

员工开始投票。

“诶?难道我们北京的涮羊肉排不上榜单吗?”

杨大姐插嘴,表示不服气。

扬大姐是雁城祝家村的,去北京打工十几年攒了家底,在雁城寻柳区买了房子,孩子长大又去北京寻找梦,北漂去了。

每回大家伙儿聊天,她都能聊到她去北京独自闯荡的种种,仿佛那是她一生当中最值得回忆的英雄事迹。

“咦~”王越堆一脸鄙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羊肉,腥得很。”

“那是膻,吃的就是那膻味儿。”

大家嬉笑一阵,谭易筷子还在手,嘴里肉丸已经没了。

往他们锅里夹了一筷子肉,肉沾着汤汁晃荡荡地滴在桌上,他旁边的阿桂忙拿了碗来接。

“嘿嘿,不好意思,”谭易就着阿桂接着的碗,嘶啦一声吃了肉,问,“王越,那国庆都住满了吗?大概多少人?”

“30间房,定了27间,前三天总共30来位,后四天有20来位。”

“哦,那4号那天退房换房还挺忙,大家幸苦幸苦。”

“哎,不幸苦,”扬大姐一摆手便代表了大家,“只要工资给得够,再苦再累不嫌多。”

“对对,奖金也要准备好啊。”

众人又乐了半天。

“没有问题!”谭易两手一举,“刘凯也是,早餐搞自助,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你得来搭把手。”

“行,我来搭把手,”谭易双手搭在他的肩膀,“还有,2号那天我们办一寻宝活动。把假元宝埋放在客栈公共区域的各个角落,谁找到的最多,就免房费,其它安慰奖就送隔壁家餐馆的打折卷,给他们招揽点生意。”

“姚小蝶她拜托你的吧?”陈楚楚问。

“是啊,互惠嘛,别人到她家去吃饭她也推荐推荐咋们客栈不是。”

“那前头任家儿子拜托你你不答应,还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王越不信他。

“不要胡说,那任家饭馆菜做那么难吃,我好意思推荐?”

谭易嘻笑说完,手离开了刘凯的肩膀,去到了何景明那桌。

“其实那姚小蝶的妈妈是我们老板妈妈的亲戚。”

杨大姐对着打家小声八卦。

“啊,怪不得了。”王越了然点点头,转头和陈楚楚小声聊,“对了,你男朋友今年不是也要开餐馆吗?”

“想弄个农家乐,在找地方。”

“行啊,那赚钱就可以娶你了。”

“早着呢,他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分钟热度。”陈楚楚把最后碗里的菜吃完说,“我可不指望哦,先走了啊,明天我一早过来。”

……

“你们呢,晚上唱,白天你们就自由安排,住得还习惯吧?”

谭易坐下问陈鹏他们。

他们现在住在员工宿舍,黎歌暂时住陈楚楚她们屋里,陈鹏扬子齐住了一间。

“恩,习惯。”陈鹏吃了口肉,“我们也打算到处游玩一下。”

“包住包吃,就是不包酒。”

黎歌笑着抱怨。

“酒鬼包不了酒,”谭易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几瓶空酒瓶,用余光瞄了眼埋头吃肉的杨子齐,转而问何景明,“你呢?”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带向暖去玩儿,难得的假期。”

“那好,我找个向导看他安排,你不用管我。”

这边动画片看完一集,主题歌又响起。

孩子们,好了吗?

好了,船长!

是不是还要再大声一点?

好了,船长!!

哦~

王念念和何向暖跟着唱,头一晃一晃,全然不知大人们那边的热火朝天。

“明天爸爸带我去玩儿,”何向暖问她,“你呢?”

“我就在家做作业,我弹那首歌还没学会呢。”

“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能去吗?”

“没问题,我喊我爸爸带我们一起。”

“我也得问问我爸爸。”

何景明自然是同意了的。

何向暖在C市虽然有许多同学小朋友会一块儿玩,但都玩得拘谨有礼。见她跟王念念一见如故且玩儿得那么自在,自己也很高兴。

阿桂整天忙,没有时间带王念念去玩儿很是愧疚,见她跟何向暖很投缘,问了问谭易何景明的大致为人,便也把王念念放心交给了他。

大家吃喝完,都各自散去。

何景明等何向暖睡熟,从房间出来打了电话。

见院子里有一处亮光,桂花树下的一圆桌上放着个充电式的台灯,阿桂正坐在那里专注写字。

“恩,建华那边怎么说?…加价?…那不可能,市场就是这个价…恩,无所谓,不行就换一家…好,那你再去谈谈,挂了。”

何景明拿着手机走下楼来,坐在了阿桂对面椅子上,一只脚微弯,另一只随意地往前伸展。

“这么晚练字呢?”

说着话,手里匆忙在手机上回了几个信息。

“恩,”阿桂抬头冲他一笑,“才忙完,今天学的几个字,练习一下。”

“你…没上过学?”

何景明见他在练的都是挺简单的字。

“没有,都是念念学什么,我学什么。”

何景明心想那他家里应该是条件非常不好,不然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能连小学都没上过。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父母还在?”

“不在了。”

“那…念念妈妈…”

何景明突觉得自己问多了,忙住了嘴,但是又有些莫名的好奇。见阿桂淡了笑,停了笔抬眼直视他,更觉尴尬。

“她叫许敏燕,在念念出生时难产去世的。”

结果阿桂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好像很慎重。

“不好意思,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私,只是觉得向暖和念念很投缘,所以…”

“我明白,你怕她遇到坏人,当爸爸的,细心点没错。念念很乖,我就是没时间带她去玩,这次你能带她去,很感激你。”

“不…用客气。”

阿桂又低头开始练其它字,一旁纸上写了一首诗: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何景明见那诗,开始打量阿桂,水光潋滟,用来形容他的眼睛好像也不为过。

“这个笔划顺序,写错了。”

何景明指了指潋滟的潋字。

“哪里?”

阿桂将纸移动到他跟前,虚心接受。

“该这么写。”

何景明拿过阿桂手里那支钢笔,开始写给他看。

阿桂身体往前倾斜,靠近他的脸庞,何景明似乎又闻到了股桂花的香味,抬头去看头顶那棵树。

“谢谢。”

阿桂拿回钢笔,自己练习了几遍。

“苏轼的诗,”何景明把目光从桂花树移到阿桂身上,“念念课本里的?”

“恩,还有几首,一时间背不下来。”

“知道吗?苏轼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之一了,好多人都只注意到他烧菜有一手,其实他还有好些有趣的事可以说。”

阿桂听他一说,便停下了练习,把钢笔冒盖上,端端正正地转向了他。

何景明一怔,自己只是随便闲聊,他却当了真,那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听课的小学生。

于是硬着头皮把他所能知道的苏东坡的事细细说来。

从他上京被欧阳修赏识到乌台诗案,再从他一蓑烟雨任平生到发配儋州,最后去讲苏东坡于高僧佛印的几个故事。

那充电式的台灯慢慢没了电,只剩头顶那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

何景明见阿桂听得入迷,便又继续讲了个故事:

“苏东坡写了首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让人送给佛印禅师,随后佛印回了他个“放屁。”气得苏东坡上门理论问他怎么骂人呢?结果佛印若无其事地说: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说完何景明自觉这个故事有趣,便笑出声。

阿桂见他笑,不太明白他笑的点,有些茫茫然。

“恩…”何景明只好解释,“意思就是说苏东坡自己觉得自己定力很好,八风都吹不动他,结果因为“放屁”两个字就把他吹过去了,弄得苏东坡很是惭愧。”

“八风是什么?八个方向吹来的风么?”

何景明不大想得起来,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给他看,嘴上念:“是指称、讥、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界,能影响人的情绪,称为八风。”

“人的情绪…”

阿桂头又再次靠了过来,屏幕的光照得他一脸银白。

这次何景明看清了他的睫毛,确实是墨绿色,细看才能看出的颜色。

“你的手机呢?”

“手机?”

阿桂低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是个老旧手机,只能发短信打电话。

“没买个智能手机?资料都可以上网查,学习也快捷。”

“这个还能用,等今年谭老板发了奖金我就买。”

“哦。”何景明晃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现都1点了忙说,“那明天你要忙,赶紧睡吧,太晚了。”

“啊,好,耽误你时间了。”

阿桂也起身收拾东西。

“不,不耽误,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经常…”

何景明手指摸了摸自己右脸下颚,收回了打算要说的话。

阿桂没太听清,已经收拾好准备走,临走说了句:

“明天又要麻烦你照顾念念,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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