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回到家,楚定峦的聊天框已经二十来条未读消息,看到最后一句【就再把我的限量版球鞋放在那里展览几天,反正我势必把它拿回家】时,岑野已经能差不多猜到前面他发了什么。
点开聊天框,果不其然,透过那些文字就能想到楚定峦发疯的模样:
【你们就不能换一天拍!!最起码让我有点参与感行不行!】
【今天我爸我哥都在,我就是打晕补课老师也逃不出去啊!!!】
看着他一句接着一句,岑野再次怀疑,楚定峦是真的在补课吗?他是怎么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还能发消息的?
怪不得上次在酒吧里把那套数学卷子做成那样。
岑野手指快速划过楚定峦的鬼哭狼嚎,筛选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全是废话。
他还声泪俱下控诉:
【岑哥,你不爱我了!】
【自从转学,你就仿佛变了心的渣男,还是连消息都懒得回的渣男!】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狗路过都要呸一声的程度!!】
岑野:?
【还有,唐况是什么狗眼光,我承认虞栀学习比我好,但篮球总不能比我好啊!上次篮球联赛,谁能有我出彩?!】
想到他一系列操作的岑野:……
确实没人。
毕竟谁也不会把球传给对家。
最后,楚定峦像是调理好了,他说:【算了,虽然我的零花钱没了,但好歹是虞栀好歹怎么着都是自家人,也不亏。】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原谅一次这个世界】
岑野盯着“自家人”三个字,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怎么感觉像认识了几年。
想到楚定峦自来熟的性格,好像一切都合理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会等我有钱的时候我的鞋已经被别人赎身了吧!!!!!】
楚定峦每月的零花钱不少,但他烧钱的爱好同样也不少,能安安稳稳花到月底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在看到那款联名限量款的球鞋时,他很心动,但看到自己的余额时,很心痛。
不得已,楚定峦厚着脸皮去磨自家哥哥,得到的回复是,他上次考的那个分配不上这双鞋。
楚定峦是在意那些话的人吗?显然不是。
连续几天烦他哥的结果是,推给了他釉览主编的微信,说他虽然脑子不行,但幸好长得还算过得去……简而言之就是让他自食其力。
釉览主编也很上道,知道这是变相给自己弟弟零花钱,恰好需要拍摄一组照片,楚定峦青春洋溢的也挺适合,于是就把唐况的微信推给他。
楚定峦也相当开心,立马加了唐况的微信,约好时间屁颠屁颠地去拍了一下午,在楚定峦幻想明天就能把心爱的球鞋拿回家时,唐况给他发了几条信息,中心思想:拍出来的感觉不对,准备拍别人试试。
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时候直接给楚定峦气清醒了,他怀着没睡好的怨气以及唐况怀疑自己的怒气,他气哼哼了两节课,直接把篮球联赛的新闻给他发过去,并且放出豪言:看看,能找出比他更适合的人吗?
已知,他岑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那这就好办很多。
楚定峦相当自信,要是唐况选别人的话他一定和那人比赛一赛,用实力告诉唐况他是最合适的.
但看着唐况发来的、坐在观众席上的虞栀,他沉默了。
在反复确认唐况真的打算让虞栀去拍投篮的照片后,楚定峦不可置信地把聊天记录转给岑野,他原是想寻求认同,谁知道岑野说:【挺适合。】
楚定峦:???
【虞栀会打篮球吗?】
【不会。】
【???那你们还觉得比我适合?】
【嗯。】
楚定峦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谁知对面轻飘飘来句:【学就行了。】
【马上都要拍了!再说谁教啊!】
【我。】
楚定峦哽住了。
这还怎么聊,他总不能和虞栀比一比谁技术更好,这也胜之不武啊。
楚定峦虽然认命,但不解且好奇,他想去看看唐况到底要拍什么样的照片,谁知道被他爸他哥堵在家里补习,变成蚊子都飞不出去。
大周末的,鞋子没了、被困家里、写相看两厌的卷子,楚定峦怨气横生,于是疯狂地骚扰岑野。
楚定峦的怨气很重,重到岑野从他字里行间都能窥探一二。
岑野看完楚定峦独自演的一出大戏,随手截了张图给他发过去,接着设了免打扰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这边楚定峦的补习终于在他自怨自艾中结束,当他看到那张截图的瞬间就疯了,他上蹿下跳、那张截图放大、缩小,甚至抓住补习老师来证明自己不是做梦。
那个状态,让补习老师害怕,连忙拿着包溜走。
下秒,楚定峦由于兴奋,连着给岑野发了几十条的消息,虽然没得到回复,但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他岑哥陪着拍了几个小时的照片,累了,不想回消息怎么了?!
他岑哥完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唐况!
身为摄影师,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不知道劳逸结合!
楚定峦呲着牙乐,对他岑哥的爱在此时达到了顶峰,心想这绝对不是因为这双鞋的原因,鞋永远没有发自内心的兄弟情重要。
说着他再次把订单截图放大,看了又看,极其满意。
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梦中他搂着那双限量版的鞋仿佛要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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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一过,明明课间、放学时放眼望去依旧全是洋溢着笑容的脑袋,但下意识就觉得校园里的人变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三的影响,每个高二的学生自觉认为自己已经高三,紧张得仿佛明天就要参加高考。
这几天七班的学生异常认真,除了极个别同学,几乎没有迟到早退、不按时完成作业的学生。
而那极个别同学虽说依旧挑盲盒似地写作业,但最起码没有再发生翘课的情况,和以前相比算是极大的进步。
老丁很欣慰。
看到同学们穿着校服、聚精会神早读的时候,这样朝气蓬勃的氛围看得他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老丁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在班会的时候夸了夸,从前夸到后,从左夸到后,几乎把每个同学都夸了遍,在他的语言里,班里的每个人都是名牌的苗子,国内国外好学校随便的挑,主打一个鼓励式教育。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夸岑野的时候。
在轮到夸奖岑野时,估计突然想到岑野受不了这个,怕他再次翘课,于是老丁哽住了。
虞栀觉得老丁表扬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最后也就叫了一声岑野的名字,噎了几秒,迅速补了“也挺好”三个字就匆匆略过。
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是因为岑野不喜欢那些煽情的话,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这到场景像极了师生不合的现场。
虞栀看到这幕没忍住笑了声。
老丁在讲台上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岑野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放下心来,觉得这次没说错话。
所以当知道岑野翘了晚自习时,老丁有些心塞,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最后没办法求助了他的课代表。
但虞栀也不知道,就是岑野翘课的消息还是从老丁嘴里知道的。
现在晚上九点多,刚下夜自习,虞栀和老丁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面面相觑。
这时虞栀突然想到当时岑野问她的那句话:是不答应让人伤心,还是答应做不到更让人难过。
等真遇到这个问题时,虞栀觉得,她当时可能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虞栀抿了下嘴角,准备回家的时候老丁突然兴奋地向她招手:“请假了!给我请假了!”
那语气,仿佛中了大奖。
虞栀抬脚的动作一顿,重新看向老丁。
老丁依旧挡不住的激动:“岑野给我发信息了,我没注意到。”
听到这句话,虞栀本来还绷着的嘴角慢慢放松下来,同时下意识向上翘了翘。
“我就说岑野同学的进步明显,你看现在有事不想上自习都知道请假了。”
虞栀:“?”
我觉得你对岑野同学的爱有点盲目。
老丁沉浸在岑野终于知道万事报备的喜悦中,还没有察觉出他先斩后奏的问题。
虞栀摇摇头,再次觉得老丁这个班主任摊上岑野这个转学生挺惨的。
即使岑野帮过她,人也很好,但依旧不妨碍她觉得老丁惨。
虽然老丁和虞栀都默认为岑野是因为不想上课才翘课的,但事实是岑野没想翘课,是被楚定峦鬼哭狼嚎拉出去的。
楚定峦则是被娄驰从文啟中学拉出去的。
岑野站在路边,觉得对面的霓虹灯招牌晃得他眼睛疼。
Nightclub。
岑野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是这家店没错,他的眉毛不自觉的皱在一起,想不出来楚定峦他们为什么会在夜店。
楚定峦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楚叔管得挺严,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就比如说这家不太透明的夜店。
娄驰更不会来,他向来看不上这样的场所,就连酒吧都很少去,相比这些地方,他更愿意坐那写几套卷子。
太反常了。
楚定峦打电话打得急,岑野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他低头扫了眼身上穿的琅桦中学的校服短袖,接着抬脚迈步走了进去。
这家夜店不太透明的好处之一就是,就算你穿着高中的校服,只要你想进就可以进去。
岑野虽然穿得格格不入,但他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在他没烦之前随便看。
在晃得人眼睛疼的灯光下、听着让人烦躁的歌曲声中,岑野找到了坐在卡座的楚定峦和娄驰。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在岑野出现的那瞬间,还是能感觉到楚定峦连眼睛都亮了。
“岑哥,你终于来了!”
要不是岑野躲了下,楚定峦差点就扑到了他身上。
娄驰往旁边挪了挪,给岑野留出位置让他坐下。
岑野看着桌上摆着的、原封不动的几瓶酒,他的眉毛皱得更深,看向娄驰问道:“怎么回事?”
娄驰还没说话,楚定峦的脑袋凑过来了,他抬手往斜对面指了指,连忙说道:“你快看。”
顺着楚定峦的手指望去,看到那边卡座上坐着四、五个的男人,桌上放着一沓又一沓的人民币,其中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对着旁边站着的人说话。
岑野的视线微抬,这时才看到桌边站在的女生:一袭白色长裙、及腰的长发,背挺得很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即使她手中的托盘上摆满各色各样昂贵的酒,但相比岑野的高中校服,她更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只误入昏暗场所的白天鹅。
岑野的视线女生身上扫过,重新转向戴眼镜的男人,他看着男人身前的那杯烈酒,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男人说的那句话,要是没读错口型的话,他说的应该是:一口酒一万,这买卖值。
作者有话要说:楚定峦:值你大爷,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