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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娇花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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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

为何要花费那么多年时间去在意母亲喜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而不是去在意更值得的人呢?

只知道被打了被骂了向他倾诉,却未曾想过他其实根本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伤痕与委屈。

一直没有长大。

让繁忙的公务麻痹自己,去逃避他不在了的事实,也构建了还有人需要这份热忱的假象。

何须时刻想着为了谁?就算不是为了太子,也会做忠君之事。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胥傲真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牡丹花开遍京畿的五月,遍植牡丹的展云香里,甚至连水面都漂浮着牡丹干枯的花瓣。

簪花额鬓的胥傲真如常携酒而来,在安静垂钓的北野崇扬没有发现的时候,悄声走近,将耳边的粉色牡丹取下,插在了十七岁少年郎的发髻上。

“小崇扬好好准备,过几年去参加科考罢,我给你放水哟~”

“我不想入朝为官,而且不想员外郎你做出失职之事。”听到是他,北野崇扬甚至没有伸手去摸摸看他给自己头上放了个什么物什,一门心思在吃钩的鱼儿身上。

“玩笑耳,不会徇私,可小崇扬想过没有,小崇扬虽然是北野恕的嫡亲子孙,可对如今的晋北郡王北野蔼来说,小崇扬是嫡系旁支,三代外子孙不得功名会被除去宗室之名,所以我忧心小崇扬长大后的出路。”胥傲真在石头上盘腿而坐,注视着他脸上的喜悦,眉头不展。

不费吹灰之力就钓得一条大鱼,北野崇扬瞧了眼沉在水里的鱼篓,又瞧了眼脸色不好的胥傲真,无所谓的说道:“不必忧心,我已经决定好去京兆府当差了,备郎的话能升武官,可以名正言顺从还南王府门前路过,不会有损你的名声,还每天都能向你讨碗酒吃。”

“唉!”胥傲真望着他,重新摆弄了下他发髻上牡丹花的位置,“小崇扬娇花似的,随我在礼部多好,非要出去风吹雨淋。”

“我像娇花?”北野崇扬侧目笑道,“只有你会如此说。”

“我的娇花要抛下我去做备郎了,那我费心升官岂不是白折腾了?”胥傲真苦恼的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你又升官了?”北野崇扬难以置信,“这几年你到处迁职,去哪了?”

胥傲真假意思考,然后问道:“礼部侍郎,算不算大官?”

“何止是大官!估计父亲又要天天夸赞你了!”北野崇扬激动的放下鱼竿,为自己与他的碗里倒满酒水,“干了!干了!”

“哈哈哈……”胥傲真虽然高兴,但是还是再次问了北野崇扬方才的话,“小崇扬不来帮我吗?我一个人在礼部着实无趣。”

“就算我考上了,也不一定能去礼部啊?”

“吏部的丁尚书与我交情甚好,让小崇扬来礼部算不得难事。”胥傲真诚恳说道。

“当!”

酒碗被北野崇扬重重放在了石头上,他审视着胥傲真,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总觉你颇为奇怪。你劝我不用去参考,现在又劝我去,不过我理解,毕竟我到了年纪,而且你升了礼部侍郎,主考官这样说也情有可原。可你不会说你是为我去的礼部罢?你之前不是说过要为还南王做事,所以需要在各部调动吗?让我陪你去礼部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啊?”

“哈哈哈……”胥傲真认真听完,突然就大笑起来,“小崇扬原来还知道有话就说这件事吗?怎么不对伯母说心里话呢?”

“你可真是无趣……”北野崇扬看到鱼竿被拖去水中,连忙一提,又是一条鱼,“好运好运!”

“不想说为了你好,可我确实是为了你好。”胥傲真注视着他的侧脸轻声说道。

将鱼丢进鱼篓里,北野崇扬听到胥傲真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偏头问道:“方才说什么了?”

将手里的酒碗凑近北野崇扬的嘴唇,北野崇扬没迟疑,直接喝了,胥傲真的目光忽而深邃。

少见他这般神情,北野崇扬有些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

北野崇扬的话才问出口,胥傲真又淡然一笑,给碗里满上了酒水,“我的祖父是帝师也是殿下的师傅,祖父忠君,我亦然。所以我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陛下与殿下,就算不是为了他们,作为‘铁血将军’的后人,我该做的事也只有天下稳定这一件。小崇扬总是说为了太子,应该会明白我坚持的理由。”

“知道了,为了他你能抛下一切,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北野崇扬也顾不上钓鱼了,殷勤的为他斟酒,“别想了,既然升官了,去仙人石吃羊罢。”

“小崇扬是想看舞姬跳的仙子入云罢。”胥傲真打量着北野崇扬微微泛红的脸颊,直接点破他的小心思。

紧张的四周看了看跟在胥傲真身后的侍卫,北野崇扬想死的心都有了,极力克制自己想要揍他的冲动,“他们听到了!”

“叔叔们都懂,不会笑话小崇扬。”胥傲真嘴上说无事,还是悄悄朝着身边护卫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离远了点。

“下次来找我还是不要带着他们了,万一……”挤眉弄眼的一顿暗示,北野崇扬得到了胥傲真的沉默回应,“你又想什么呢?”

“他们是还南王留下保护我安全的亲卫,不带他们很难。”

“我随口一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北野崇扬折臂靠在他肩上,偷偷说道,“其实谁敢把你怎么样啊!我倒觉得你是让他们防着我,我保证,绝不对你动武!永远没有第二次!毕竟你可是还南王府的长史,现在又是礼部侍郎,京城里的人巴结你还差不多罢。”

“我有些后悔小时候就顾着念书了,没有多学些腿脚功夫,现在连你都能随便揍我了。”胥傲真颇为无奈,一巴掌拍到北野崇扬的后脑勺,看了眼四下,站起身说道,“走罢,带你去吃羊肉。”

“乐哉!”北野崇扬高兴的丢了鱼竿,“庚书,帮我把鱼放了!”

跟在胥傲真的屁股后头去了仙人石酒坊,北野崇扬如愿看了仙子入云舞,吃了想吃的烤羊,头上的牡丹花被胥傲真拿给店家做了一道甜品。

俩月后,北野崇扬在胥傲真的帮助下,瞒着家里人,偷偷入职了京兆府,知道会被父亲家法伺候,他没有回家,被胥傲真以庆贺为名,带着去了仙人石。

北野崇扬既高兴又难过,这算是他头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父母都不同意让自己做备郎,毕竟理由和胥傲真说的一样,过了三代,没有功名就没了宗室之名。

拉着胥傲真又说了许多知心话,他也说了许多没有谈过的事。

可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详细的内容记不起来……

“……帮我……头绪……北野氏……

……百姓……与他的约定……当真的……会在意……

……需要时间……快了……小心……危险的人……

……不放心……办法……好起来……”

他到底拉着自己说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小崇扬长得像娇花,做了备郎就是个‘娇花备郎’了。”是那天在仙人石从他嘴里传出去的。

猛然发觉,一切变化与反常都是在他成为礼部侍郎后出现的。

悔恨溢满眼底,北野崇扬恨自己从没在意过他的话,也没能帮上他的忙。

没有将钓鱼的技巧传授,没有练成千杯不倒的酒量,也没有在他陷入危险时第一时间察觉,甚至他被不明不白的谋害了,连为他寻到真凶这件事也做不到。

“卑职午后便去拜访井历。”北野崇扬垂眸说道。

“嗯。”孟树表示了赞同,随即问道,“你用什么方法说服他?公事方面,井历可是油盐不进的倔驴。”

抱拳的双臂牢牢悬在空中,北野崇扬凝眉片刻,微抬起头时,满是坚定与恳切的美目中又燃烧着极力压制的腾腾杀气,他回答了两个字:“真情。”

井历的升迁少不了北野崇扬向北野蔼的推举,孟树想当然的认为北野崇扬会以此为由说服井历,于是说道:“他既然在北野氏这里受惠,也该做点事了。”

“卑职的为人,府尹很清楚,卑职无意让他偿还恩情,更加不会以北野氏为名。”

“那……此情何意?”孟树表露出惊喜的神情,若有所思的问道。

“与旁人不同,井历自有心志。”自嘲般的说着,北野崇扬的耳旁响起了胥傲真说过的话。

——小崇扬,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令人头疼吗?

——有心志的人和无心志的人。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

北野崇扬重复着他的话,说道:“有心志者,富贵贫贱不可移,死生威武不可屈。反之,无心志者,同样不为所动,他们只凭心中之志,便坚不可摧。”

——想要让他们屈从不太可能,但是可以让他们折服。

——需要用心,真情是最常见也是最稀缺的权柄。

“越是这样稳当持重的人,越是需要让他心甘情愿帮忙,不仅最为妥当,也不会留下隐患。我们恰好拥有能够打动他的真情——需要被他看重的真相与公道。”

一番话说的孟树连连点头,不过也想到了关键的问题:“既然如此,他为何以前不愿帮忙?”

北野崇扬平静的望向孟树,不单单是给他回答,也是给自己表了决心:“井历想要一个态度。他不愿世故往来,不代表不懂人情,或许……他也在等,等真正需要那份真相与公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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