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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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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里的人一直很多,用过饭,伶俜将余下的菜与饭都放到了蒸屉里保温,然后换了身衣裳,与项砚滔打了招呼,便同李长逸一道出门去了。

涟州城里医馆屈指可数,项砚滔又有名气,来此的人便多些,除却那些慕名而来的病患,其余也多数是认识的,他们听闻伶俜要出门逛街,又听项砚滔介绍李长逸是伶俜的兄长,便说些阴阳怪气的客套话,很难不让李长逸不在意。

“希望他可以保持如今的心态。”李长逸在离开医馆后,对伶俜说道。

“自我嫁给他,街坊邻里多的是多嘴多舌的人,可惜我不是软柿子,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可还是闭不上嘴。”伶俜显然不在意那些挖苦讽刺,微微偏头看向李长逸,她捏着手帕,无奈不已,“都晓得殿下是我娘家兄长,却难得一见,今日见了,肯定变着花样的说些难听的话,难为殿下与我一道被数落。”

“我无妨,只怕你听了生气,心情不好。”

“他们欺负砚郎是孤儿罢了。”

李长逸没有接话,因为据他所知,伶俜也无父无母。

出门的理由是买些胭脂水粉,伶俜倒没有说假话,他们二人直奔城里最好的绮红堂,店家与伶俜相熟,一来就摆出了这月才上新的脂粉。

虽然李长逸对女孩子的物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但是他觉得既然自己是陪她来的,多少也该看几眼。

这往前瞄了眼,没逃过店家的眼睛,“奴家一看就知郎君是项家李娘的兄弟,娘子,阿姊可说对了?”

店家热情的笑让李长逸不觉凝眉。

伶俜侧目看到,便没回话。

李长逸似乎注意到了伶俜的异常,将目光放在了伶俜看过的口脂上,保持着凝眉的动作,问道:“怎么看都是一种颜色,就那个和那个略有不同,这十种价钱还不一样?”

“郎君问到了点子上,算是半个行家了。娘子方才看过的是新出的赤玫,是从西域而来的番红砂色研磨制成,加了上好的羊脂,上唇以后不易脱落,维持的时间更久。而郎君指出来的是春桃与暮枫,恰好是这里差别最大的两种颜色。不过其他的是凝固了,所以看起来大差不差,上唇后,或者郎君看这——”女人来了劲,拿出来了白绢布上的色展,“名字与颜色一一对应,郎君能看出来区别否?”

待到看了色展,李长逸回忆起伶俜曾经的妆容,问道:“榴石、绯花、陈梦和暮枫这四种的主要用料是什么?”

听李长逸问的详细,女人乐开了花,这是要买的意思啊!将这四种口脂取出,她解释道:“榴石的主料是石榴花,绯花的主料是绯花叶,陈梦的主料是凤草,暮枫的主料是玫瑰,都加了不同分量的凝砂石与红花紫草,然后配了甘松香、沉香、麝香、丁香、檀香、楚合香、藿香等等二三十种药材。”

“没有用料简单些的吗?”李长逸看了眼伶俜,“舍妹有身孕,又素来不爱那些俗气味道,需不着那么多无用的配料,只求用料简洁讲究,还看着好看的。”

“这……”女人犯了愁,“不瞒郎君,古朴些的确实有,不过颜色怕是没有那么能看了,用的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可以私定罢?”李长逸问道。

“这是可以的。”女人连忙说道。

李长逸再次看向了伶俜,说道:“若是不急着用,教她按照铃儿的喜好来做,也比这般不踏实强些,铃儿意下如何?”

弄懂了李长逸的想法,伶俜美目含笑,放心的点了点头:“兄长所说确实,需要考虑腹中孩子,就听兄长的安排。”

“说什么傻话,你啊,在家里都是让他们专门调香的,这些气味又着实不衬你,索性——”李长逸说着,看向了女人,“店家,今后舍妹所需的各式妆物都要定做的,用料只要可靠,多贵都无妨,听凭舍妹要求,你们大胆去做,要让舍妹满意。如何?能接吗?”

“接接接!早就听说郎君是从杭州府来的贵人,没缘一见,今日亲眼看到,既是个疼妹子的兄长也是个豪气的汉子,项郎是好福气啊,能娶到李娘子为妻。”

女人谄媚的态度如了李长逸的意,李长逸礼貌一笑,对伶俜说道:“时间还早,先看看需要什么。”

“好。”伶俜柔声回道。

“二位随奴去旁屋细细商议一番用料样式,娘子有孕也莫要站着了,来坐着用些茶。”女人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二人去了旁边的屋里。

她们女人家接下来讨论的事李长逸没有参与,偶尔听店家谈到自己,也被伶俜巧妙的搪塞了过去。

李长逸坐着喝完两盏茶,她们才终于结束了谈话。临走时,李长逸写了帖子,需要定金,他身上带的确实够了,但是写帖子还是必要的,他才在涟州立足,为了给伶俜一个可靠的后背,也需要适当张扬。

趁着天好,他们从绮云堂出来后,又转到了兰锦衣庄。

涟州是益州府里商业最为繁荣的州城,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益州北上京城的两条官道都需经过涟州。九石的盐,从川的铁,皆由盐竹古道北转,红浥与涟州是历史悠久的糖麻茶产地,府城益州自古养蚕植桑,又适宜草木染料生长,所以特产兰锦久负盛名。而齐朝时喜奢靡,以九段兰锦作为官服的主料,同样是由涟州转运至京城信何。

时至今日,涟州城里除了常见的茶糖麻生意,比较兴盛的就要属以兰锦制衣为主业的布庄了。

其中,兰锦衣庄是益州府兰锦种类与用色最齐全的布庄,由官府直管,负责每年的兰锦上贡,也可以说是天底下能找到最好兰锦的地方。

至于伶俜为何要特意来此,李长逸不用猜,看到她挑选的颜色也明白了。

大唐崇黄尚玄,天子常着赤黄,也准许庶人着黄,不过多是不添赤色的纯黄。

明黄艳丽,耀眼夺目,显得妖媚,不太端庄,多是点缀,伶俜要做明黄衣裙,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明黄石青,曾是铃儿记忆里的颜色。”伶俜的手指划过锦缎上的图案,唇瓣微颤,“嫁为人妇,或许在旁人看来不再适合,可……”

伶俜没有说下去,而是伸手摸到了头上的金色雀钗,“兄长,这发钗与母亲带过的一模一样。”

经她三言两语的提示,李长逸心里的疑惑越发多了。

“铃儿,适合明黄。”李长逸说道。

在凉州时,她曾穿过一件黄衫裙,施正卿是那时对她说明黄色与她相衬,也是那时将整套妆奁与珠玉簪钗赐给她的。

以赏赐为由,倒不违矩,李长逸也没有在意,如今细想,那丰盛的程度,倒是嫁妆似的。

衣裙不方便他在面前,李长逸便在外面等候。

没有等太久,伶俜就出来了。

“已是下午,脚也有些累了,东城湖边是散心的好去处,不远,顺便休息一下。”

“好。”

湖边的人不多,他们走到湖边的廊子里,伶俜便坐下歇脚了。

偏头看了眼不远处跟着的谨言,伶俜说道:“看到殿下戴着斗笠来,铃儿就明白殿下此行不仅是为了铃儿,还为了别的事。”

“不,我此行只是为了你。”李长逸站在一旁,如实回答。

“那就当……是铃儿想说给殿下听。”伶俜垂眸看着手帕,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都是真话。”

“我信你。”

得到李长逸的回应后,伶俜沉默了许久,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当她再次起身,继续往前走时,也说出了她想告诉李长逸的话。

“铃儿的真名就叫李铃儿,不过,铃儿和师傅的名讳发音一致,一直被师傅厌弃。”说着,她抿着嘴娇俏一笑,“父亲说过,师傅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我曾以为你们三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听阿卿说你与隋夜在容孤坊待过。”

“我记得父母亲,父亲过世时我已经十三了。”

“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十几岁。”

伶俜呵呵一笑,侧目说道:“是的,那年殿下七岁。”

确定了年龄,李长逸算出来了年份:“是长德十四年吗?”

未回应李长逸,伶俜自顾自说道:“师傅不喜欢太长的名字,从云卫里的人都是两个字的名字,比如北野谨言与北野慎行,也只念他们的名字,再比如我,就被赐名伶俜。不过,也有例外的人。”

“长桑落?”李长逸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特殊的人。

“嗯,不过他本名叫长桑枨,一个木一个长,因为读音,被师傅赐名改为了落。”

“如此说,他与长桑梓是什么关系?”李长逸突然想起宫里似乎也有位姓长桑的人,因为名字有意思,也好记,所以现在还记得。

“殿下记得回宫时给您看过病的太常寺太医令长桑俣罢。”

“长桑太医好像在我回宫次年就突然暴毙身亡了。”

“嗯,长桑俣是长桑梓与长桑落兄弟俩的父亲,他也是师傅的师叔祖,曾听师傅如此称他。”

这辈分确实是尴尬的存在,按此推算,李长逸也要喊长桑落师叔祖了。

伶俜抱着胳膊,走上台阶,不甚在意的补充道:“仔细回想,如今太医院里的贺四方与长桑落是同辈的,师傅说过他们是同门。”

“这些事我确实不知道。”李长逸都不知该不该感谢伶俜了,她八成是故意将这些事说出来的。

悄咪咪将李长逸的脸上细微的表情观察,伶俜轻声咳了咳,说道:“说偏了,这些事殿下不知道也无所谓,知道了反而多些负担。”

“你果然是有意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伶俜,李长逸摇了摇头,“总是与阿卿学些让我恼火的事。”

“殿下不板着脸走开也算是进步了。”伶俜得寸进尺的调侃。

“怪不得在你们三人里,阿卿最喜爱你,这番腔调与他如出一辙。”李长逸无奈的看向了别处。

使帕子遮住唇边的笑,伶俜踏着轻松的步子,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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