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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沧浪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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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这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从大开的窗外照射进来的夕阳如血,嵌着金边的阳光落在李承霂的脸上,暖暖的,不太真实。

片刻后,李承霂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才发现外面的是夕阳。

“霖儿!”急忙的喊了声,无人回应。

李承霂的头有些疼,整个人昏沉沉的,他揉着额头,走到了外面。

候在外面院中的余欢见他出来了,赶忙扶着他的手臂,“殿下。”

“霖儿去哪了?”

“还南王带到喜园去了。”

“果然是四叔的局。”李承霂叹了口气,不忘问道:“宫里怎么样?”

余欢不慌不忙的说道:“回殿下,今早岑譥带人来了,说是陛下要问罪,还带来了陛下的圣旨,可是他能怎么样,还南王接了圣旨后当即让卻侍卫把岑譥拿下了,之后还南王亲自去了宫里,回来以后,还带来了陛下的圣旨,准许五皇子在还南王府久住,不过……”

神色冷静的李承霂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断了李承光的一指,陛下定会给他补偿,迫于四叔和朝臣的压力,这补偿不出意外的是封王。”

闻言,余欢点了点头,但是他有些纳闷李承霂怎么猜到的,便问道:“殿下怎么猜到的?”

“如此才是四叔的作风,不然四叔也不会让贺子瑢给我的姜汤里下药了。现在看来,我当时不该留李承光一命,说不定李承光死了会更好,岑家的人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还南王已经回来了,请殿下醒了后去寒池。”余欢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李承霂有多恨岑氏,可是如今的李承霂还没有真正掌权,只能将恨意深埋心底。

“余欢我饿了。”

李承霂的头不那么昏了,他伸了伸懒腰,眨眼间就从余欢的面前消失了。

“哎?”余欢不得不佩服李承霂了,剑术学不会,逃跑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寒池其实就在喜园的旁边,一个小小的湖,湖边种着楝树,湖心有一小亭子,四方皆通,是李恂如心情好时弹琴的地方。

刚到三月,楝树花未开,枝头不仅有新长出来的叶子,还有去年没有掉的果子。

李承霂从树下走过,刚巧一颗果子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头上。

“哎呦!”李承霂下意识的捂着头上被砸的地方,一抬脚就把掉在地上的果子踢到了草丛里。

不过地上有许多果实,李承霂没来得及踢几个,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凄怆琴声。

耳畔熟悉的琴声,已经三年不曾响起了,李承霂满腹狐疑的走向了湖心亭里弹琴的李恂如。

他还是穿着那身熟悉的沧浪水色的衣裳,银白发丝使着布巾束髻,远远望去,颇有些不坠人间的仙人气质。床琴在席,指下无弦,他的目光一直聚在琴上,脸上的神情倒不似琴声那般凄凉悲苦,反而隐隐带笑,如同沉醉其中。

琴声在李承霂走近后戛然而止,李承霂未觉意外,躬身一拜:“四叔。”

李恂如本想开口说话,结果一张嘴就是止不住的咳嗽,李承霂也不在乎礼节了,大步上前,跪在李恂如的身侧,将放在一旁的清水端了起来,凝眉说道:“四叔怎么总不愿意喝水?分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连药汤也是,总不喝。”

就像李承霂说的,李恂如面对送至眼前的清水无动于衷,就这么咳嗽了一会儿,直到不咳了才接过李承霂手里的碗盏,放在了琴旁。

李承霂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过于信任李恂如的李承霂没有想到贺子瑢送来的姜汤里有迷药,喝了姜汤就睡到了一切被处理妥当,李承霂真不知李恂如又要做什么了。

本来说好上巳节应了李怡蕙的邀请,带着王尔若去外番的游商,将珠钗送她,暗中挑明接受王氏的意愿。在母亲忌日这天将一切都告诉李承霖,然后李承霖定会吵闹,还南王在顺势以身体为由请辞,让皇帝准许立太子一事,结果李承光的出现,使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李承光被封王也不是坏事,如此李承光就必须离宫了,李承霖那里也有了交代,但是,李承霂咽不下这口气!

“残雾相思引,不记平生顾。

有宜月无尘,送君亦逢君。”

李恂如那如同泠泠琴音的嗓音将李承霂的思绪拉了回来,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承霂不明白李恂如在说什么。

说话的人似乎也没有打算让他听懂,李恂如垂眸抚着没有弦的琴,接着说道:“五郎被胥公看中,以后会教授他剑术,二郎可有疑问。”

“胥长史要教霖儿剑术?!”李承霂还以为听错了,转念又想到李恂如是说一不二的人,说出来就意味着木已成舟,他思考后,问道:“四叔,可是霖儿体弱,从小到大,太医来也是三天两头的,突然要学剑术,怕霖儿受不了。”

“非也,这是霖儿的意愿。”李恂如抬头望向李承霂,眼神冷峻。

“霖儿不过八岁,四叔说了什么才让他同意的,霖儿一向贪玩,怎么会愿意呢?”李承霂被李恂如的目光一看就有些发怵,他顿时明了,四叔如此严肃,想必霖儿是不愿意也不行的了。

李恂如嘴角勾笑,他说道:“二郎并不知晓五郎有多喜爱你这位兄长,”

这句话换来了李承霂的沉默,而李恂如再度抚琴,拨弦几下,说道:“待到二郎成了太子,这从云卫交给五郎才是最佳的选择,可我不愿五郎坐上还南王的位子,还南王三个字背后意味着的事,比做帝王要面对的还要沉重,根本无法改变。”

“四叔的意思是?”李承霂越发不懂了。

“去陪陪五郎。”

李恂如说着,端起了那杯清水,李承霂心里正庆幸,终于肯喝水了,怎料喝水以后他的咳嗽反而严重了,他捂着嘴,努力缓解,李承霂如常的抚过他的后背,等到不再咳嗽以后,他凝视着李承霂的眸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二郎要记住,你们二人是李家的嫡子,你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不论今后如何,你们都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相互扶持,要比兄长信任我还要信任对方,不可生二心,不可猜疑,不可背弃!”

多少次,李承霂都坚定不移的相信四叔会活下去,唯独这一次,李承霂看到了李恂如眼里的放弃。

心中疑问再多,李承霂也不敢问,郑重的应道:“四叔放心,我会好好待霖儿。”

有了李承霂的话,李恂如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捏成拳头的手舒展开,手扶在琴弦上,淡淡一笑,“二郎成为太子的那天,五郎将成为下一任还南王,四叔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言谈间,李承霂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说话,就看到李恂如抬头望着前方,神情恍惚,“春深时,楝花开,他最爱这浅淡紫色。”

之后那悲伤的琴声又响起,李承霂就默默离开了。

在寒池和喜园的连接廊子里,李承霂看到了卻紫题,二人相视不言。

喜园正殿外还是那么多人,不过这次他们都站着。

李承霂进来的时候,李承霖刚喝了贺子瑢端来的药。

贺子瑢看到李承霂来了,便吩咐屋里的人都随他退出去了,本来还乖乖坐在榻上的李承霖又一次跑向了李承霂,这一次,他是笑着的。

“兄长!贺先生说喝了药兄长就会来,是真的!”

一把抱起李承霖,李承霂用额头抵在李承霖的额上,试了试温度,还好没有那么烫了,“还是有点烫。”

他坐在榻上,掀开被衾打算让李承霖躺着,结果李承霖不情愿,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开心的说道:“以后,霖儿再也不会惹兄长不高兴了,兄长不要不理霖儿。”

幼弟的话语与动作让李承霂一度以为听错了,要知道李承霖可不是这个脾气,要他说这种话也只有梦里才可能,李承霂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没有反应强烈,摸着李承霖的头,安慰道:“霖儿不是说最讨厌我吗?怎么还舍不得为兄了?是不是害怕了?霖儿不要怕,四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贺先生也是,他们不会欺负霖儿。”

“只有李承光才会欺负我!我讨厌他!”李承霖坐在李承霂的腿上,撅着嘴,做出了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说到李承光,李承霂才决定问一问李承霖到底怎么了,思量了一会儿,李承霂捏了捏李承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霖儿要告诉兄长!”

结果李承霖嘟着嘴,想了想,然后笑哈哈的说道:“是霖儿自愿的!因为李承光说只要我给他摸就告诉我阿娘去哪了。”

“霖儿!以后不准任何人碰你!自愿也不行!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兄长担心你,万一李承光做了别的什么事,让兄长怎么和阿娘交代?”一手捧着李承霖的小脑袋,李承霂将李承霖紧紧揽入怀里。

李承霂的动作很用力,李承霖耳畔的心跳声格外响,他从李承霂的宽大的臂膀里钻了出来。摇着头说道:“要是李承光敢对我做对他侍卫做过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他!”

闻言,李承霂低头将额头抵在李承霖的头上,眼里满是担忧,“霖儿你在芳华园里都看到了什么事啊!”

年幼的李承霖还很认真的想了想,“看到了李承光和他的侍卫不穿衣裳,还有宫女,还有——”

“霖儿!”李承霂打断了李承霖的回答,如同小时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忘了那些事,忘掉李承光,回宫里便住到东宫去,不要去芳华园了,李承光要搬出宫了,以后兄长保护你!”

“可是李承光没有欺负我啊?”李承霖并不懂,还有些纠结,天真的说道:“我就是不喜欢他摸我。”

“傻孩子。”李承霂听着李承霖这前后矛盾的话,也不愿意多问了,只能再次强调:“李承光做的事是不对的,懂了吗?兄长不会对霖儿做那样的事,别人也不该,霖儿要记住,只有兄长是真心待霖儿,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懂了!”李承霖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此霖儿就躺下好好休息。”

抱着李承霖,很容易感觉到他的身体还有些发热,这回李承霖倒是没有反抗,听话的被李承霂放到了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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