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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涣流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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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罪过……”

本来是在回忆十一年前李长明的异样,结果新垣涣的思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祝清欢身上。

没走多远,他就听到有人说话:“祝清欢醒了?”

“醒了醒了!”新垣涣下意识的答应,面上一红,谁知一抬头就看到说话的李长明,他赶忙行礼:“见过陛下!”

坐在青石上的李长明正低头端量着手里的寒雪剑。

在原地站了会,新垣涣见李长明摆弄着锈剑,他看到剑的样子才想起这是寒雪,于是他说道:“这似乎是靖王殿下的佩剑?”

李长明忽然持剑指着新垣涣,正颜厉色道:“是他的佩剑。”

只怕看到的人会死,李长明那严肃的语气有些不妙!新垣涣垂眸不看李长明,略觉可惜的问道:“才几个月,一把宝剑就成了这般模样?”

听了这话,李长明收剑起身,嗤笑道:“明日还给他也就是了。”

这话新垣涣就不能理解了,李长逸不是死了吗?

想了想,他大着胆子继续问道:“不知陛下说的他是指谁?”

“寒雪剑的主人并不是逸儿。”

“那?”

仰头看着了看天边的星辰,李长明侧过头,对新垣涣说道:“施正卿才是原主。”

新垣涣当即变了脸色,干笑了下,“不知陛下为何要还回去?臣记得靖王殿下带了好多年了,安西节度使或许已经记不得了,不还也不打紧罢。而且,剑都锈了,怕是会惹得安西节度使不高兴。”

“朕还以为新垣侍郎会说现今不便与施正卿多生瓜葛。”

“陛下说笑了,安西节度使远道而来,自当礼待,再者他手握安西地区的军队,陛下也该多亲近亲近。”

“最近宫里的传言朕听闻了,新垣侍郎有何见解?”

新垣涣的心咯噔一下,祝清欢早就告诫过,不要在李长明面前谈及宫里的传言,不成想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去。

被李长明明锐的眸子看的心里发慌,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的新垣涣顿时觉得不该说话。

不过李长明随即就转身了,他边走边说道:“关于朕的传言何其之多,又有几个能传到现在。施正卿第一次来长安,朕因他的一席话才会娶妊氏的女儿,又陪着他尽兴的玩了三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事。为何传言会出现,为何传言会再次出现,为何都是在施正卿来的时候出现,有没有关联?是谁重提旧事,新垣侍郎心中可有人选了?”

“陛下的意思是安西节度使?”宫里的人太多,李长明的话新垣涣早就想过了,奈何王诲臣尽了大力气也没有找到,是真的空穴来风,查无可查。

那么不是宫里的人只能是宫外而来。

但是更不可能了,宫外的来源比宫里容易查找多了。

“施亦寒会做这种事吗?施正卿可是他施家唯一的后人。”李长明说着,坐到了水池旁的石头上。

“不会,”立在一旁的新垣涣盯着地板,思来想去也不懂李长明为何会突然关心起传言来源这件事。他咬咬牙,把心一横,说道:“但是陛下也清楚,这宫里能够说出安西节度使的事的人屈指可数。都知道安西节度使是施亦寒的孙儿,却无人能说出来这个孙儿的名字,若非陛下为了迎接安西节度使到来下旨各处,就连臣也不知道施正卿是安西节度使的全名。怎么想陛下都不可能与那时五岁的孩子有关系,可见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这样越发说不明白了,就像陛下所说,施亦寒不可能会让唯一的后人名声受损,先帝也不会做这种事。有谁有能力去散布谣言还不会被追查,臣想到了几个人。”

“太后、晏昶也就两个罢了。”李长明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们不是陛下心中认为的人。”偷偷瞟了一眼李长明,新垣涣马上否定了李长明说出来的人。

行灯光亮橘红,散发着温暖,李长明望着灯火的眸子里映照出一团火光,沉寂的眸子看上去明亮又透彻,新垣涣只觉有些陌生。

那明亮的眼眸就像蒙尘的镜子,随手一抹也不过是恢复了一块而已,不完完全全的清洗过,镜子始终是肮脏的。这块镜子的主人还在落灰的镜子上蒙盖了轻纱,于是无人有机会窥得镜子的全貌了。

蒙尘的开端新垣涣知道是何时,轻纱到来的时刻却无从而知。

他低下头,视线不再与李长明交汇,“陛下心中有答案了吗?”

突然站起来的李长明看了眼敛目的新垣涣,然后仰头看向了南方的夜空,哀叹道:“十八年前就有答案了。”

“陛下从未提起过。”

“祝清欢一直以为是他影响的朕,他想错了。朕对施正卿上心的缘由只是因为他是安西节度使的继承者,朕对逸儿上心的缘由是朕答应过燕贵妃要好好照顾他,二者无关情爱。”

心怀悲痛的说出这番话,李长明面上却平静如常。

没有一句谎话,也会难过的难以呼吸。

以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仍然说不出口。以前是他能够选择的,现在他似乎没得选择了。

“陛下!”新垣涣躬身一拜,急切的说道:“臣从未怀疑过清欢的话,或许不是清欢的影响,或许是陛下的本意,或许太多太多,但是陛下何苦说违心话?以前臣看不出来是臣愚钝,与清欢一起多年,臣也能看得出来一些端倪了。”

而后,新垣涣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小,他没有畏惧的抬眼对上李长明的眸子,“陛下心中所想的是靖王。”

话音刚落,新垣涣的喉咙处就多了一丝冰凉。

哪怕寒雪剑锈迹斑斑,刀锋不再锋利,新垣涣也不敢乱动。李长明可是能用树枝杀人的,亲眼目睹过的新垣涣有自知之明,只要皇帝陛下愿意,他的小命就完了。

喉头滑动,新垣涣的目光从寒雪剑上移到了李长明的脸上。

“当初,陛下准允臣与清欢的事,臣不尽感激。与清欢立下誓言,绝不忘记陛下的恩情,也绝对不会背叛陛下。臣今日所言与清欢无关,陛下对臣有山高海深之恩。当年臣是顶了空才能进的来颂书院,臣的父亲不过是春野原的九品县尉,家中无权无势,臣天资愚钝连四门都进不去,想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过能够进东宫颂书院成为太子伴读。颂书院的学子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子弟,与臣有着天壤之别。祝清欢是那几年颂书院里凉汝十二氏中唯一的嫡系,所以陛下才会留他在东宫。然而臣不知陛下为何会留下臣,也不知陛下这些年的计划是什么?陛下不再与我们商议,只做决策,对我们下达命令。当然,几位皇子的死,是陛下为了巩固地位而做的决定。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陛下会成为一位有作为的帝王,是我们一直期待的。不过关于靖王殿下,臣有话必须要说,哪怕是死,臣也要说。靖王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不该对他有兄弟之外的情感。如今靖王已经不在了,陛下就该将精力用在治国理政上,而非天天睹物思人。陛下把靖王的东西放回了燕宫,有空就去看,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陛下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未娶正妻,也没有子嗣,就算没有人造谣生事,也免不得有人猜疑陛下是否不喜女色,或许还有更严重的传言出来,都是防不胜防的。还有三年,陛下就要到不惑之年了,望陛下早做打算。待到一切落定后,臣会带清欢离开长安,我们会回到南雾寒生,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不闻世事,只问朝夕。”

夜风骤起,路边寒竹沙沙作响,风迷乱了李长明的眼睛。他别过头,收了剑。

“多谢陛下!”新垣涣顿首叩地,久久不肯抬头。

李长明侧目而视,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的新垣涣,叹息道:“不闻世事,只问朝夕,也曾是朕所想,奈何世事无常。”

“陛下当心身体才是,此话不过是臣的随口一说罢了。”

“起来罢,陪朕走走。”

“遵命。”

昭天殿周围的景致也算不错,东仪门与西仪门的北侧有着竹林花圃水池,平日里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宫人行走的,不过因为今日阖欢吩咐过,便无人来此了。

他们二人沿着池子的左边而行。

路旁白日里盛放的芙蓉花已经凋谢,李长明随手从枝头摘下了一朵凋谢的芙蓉,顿在原处,凝思良久。

“涣,流散也。”李长明松开手,芙蓉花的花瓣被夜风吹起,消失在夜空中。

他的目光并未随花而去,盯着空荡荡的手心,他神色黯然,“本来十九个人也无妨,不过朕那天无意中看到了你的名字,万人的名册里,随手拿了一卷,你的姓氏很特殊,你的名字也是。朕就记下了,让左相把你安排进了颂书院。”

“原来是这样,”新垣涣站在李长明身后若有所思,“臣想了多年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原来是因为运气好!”

“有时,运气比能力更重要。”李长明一直认为自己缺少运气,不由得感叹道:“能让清欢看中,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朕都不得不佩服。”

“还不是要多谢陛下体谅,力保臣,不然臣可能早就死了。”

“你的单纯恰恰是你的优点。”李长明不由得大笑不止,“哈哈,清欢说的没错,傻人有傻福。”

作者有话要说:我超喜欢祝清欢这个名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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