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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不变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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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李长逸睡的并不好。

怀里的施正卿本就捂不热,他的心情不佳,又做了噩梦,浑身都在冒冷汗,李长逸就像抱着个大冰块。

雨天夜里凉,李长逸上半身没盖着被衾,两个时辰后,被冷醒了。

被冷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四年前在闽州就是如此,无论李长逸如何让屋子暖和,无论盖了多厚的被衾,施正卿都不会因此摆脱冰冷。施正卿坦言,让李长逸不用费心思了,他以后都只能冷冰冰的。李长逸没有明说放弃,每个夜晚都会抱紧施正卿。

自小体温就异于常人,刚开始还不会觉得冷,不知怎么,四年里渐渐适应了这比常人温暖的身体,李长逸对寒冷变得敏感了,而今天施正卿冰冷的身体却因为肌肤相亲有了暖意。李长逸发觉后也顾不得自己冷了,他能为施正卿做的事太少了,比起施正卿的付出,他能给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等到怀中的人眉头舒展开来,李长逸才慢慢松开抱着的手,轻轻将施正卿的脑袋放好在软枕上。

盖好被衾,放下纱帐,李长逸走到大开的窗边,关上了窗。

换下被血染红的衣裳,李长逸换了身干净衣裳,看了眼扔在地上的脏衣裳,他忽然想到施正卿发了许多冷汗,于是为施正卿换上了自己的里衣。

以前的时候,施正卿穿他的衣裳是合身的,现在的衣裳,施正卿再穿就大了。不由得多摸了摸施正卿,他感觉施正卿似乎有点瘦了,精神不太好,怎么看都透着疲态,眼睛周围的黑色有些重。

当然这是李长逸的错觉,他自己壮了高了,施正卿则没有瘦也没胖,压根没变化。不过施正卿确实很疲惫,是身心俱疲。

盯着施正卿的睡颜看了半个时辰,李长逸才看够了,俯身在施正卿红润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合上轻纱帐幔,李长逸站在榻前,望着轻纱后的施正卿问道:“嘲风,在吗?”

“在,将军。”嘲风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长逸继续问道:“离开闽州的这四年来,他可用过膳食。”

“用过,昨日。”

“除了昨日,其余时间呢?”

“只有昨日。”

听了嘲风的回答,李长逸眉头皱了起来,“他离开后从来没有吃过饭?”

“大人不必用膳,而且他不愿意,无人能劝说得了。”

施正卿不用吃饭这件事李长逸是清楚的,在闽州时,施正卿也是如此,心血来潮就尝一尝,更多的时候都是不吃的。嘲风的强调让李长逸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强迫施正卿。

不再出声的李长逸熄灭了屋里除了方几上之外的烛火,屋里霎时暗了许多。

李长逸关了房门,在外面遇到了巡逻的侍卫才知快出寅时了。

侍卫看到李长逸脖子上的伤口,如临大敌,急切的说道:“郎君受伤了!”

“不必担忧。”李长逸伸手遮住了那明显的咬痕。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侍卫的眼尖,看出来了是被咬得,听到李长逸的回答,侍卫也没有多嘴,只说道:“郎君还是上点药罢,船上的药在北野郎君那。”

“嗯,多谢。”李长逸看了看侍卫后面黑暗的地方,又看了眼侍卫,一言不发的走了。

先去知会了厨子今早要准备的膳食,然后趁着天刚亮,李长逸敲开了北野兄弟的房门。

屋里只有北野慎行一人。

北野慎行挺意外门外的人是李长逸,问道:“郎君有吩咐差人来便是,怎么亲自来了?”

说完,他才低头看到李长逸脖子上凝固了血迹的伤口。

李长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漠然的进了屋,端坐矮榻上。

北野慎行跑出去,端来了洗漱的物什,毕竟李长逸的髭须未修,按着李长逸每日的习惯,想来是没有洗漱的。

洗漱后,李长逸清洗了伤口。凝固的血迹洗干净后,齿痕变得明显了。

望着镜子里的牙齿印,李长逸对镜叹了叹气。说施正卿下了狠口罢,伤口却并不严重,说施正卿是假装咬的罢,伤口又很深,一两天是好不了的。

拒绝了北野慎行要帮忙上药的请求,李长逸将各种药粉药膏都用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用布缠绕几圈,遮住伤口。

李长逸不怕让人知晓他喜欢男人,他怕施正卿现在不想让人知道他喜欢的是他。前车之鉴诸多,任何一个施正卿不知道的行为都会直接或者间接伤到施正卿,他们之间的关系,李长逸想让施正卿自己说出来,就算会等很久,他也会等。

不过,北野慎行的神色一直很焦虑,李长逸察觉到了不对劲。

北野慎行收拾药箱的时候,李长逸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移动,问道:“在益州时,我受了伤,你们会受罚吗?”

闻言,北野慎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眼看着李长逸,过了好一会儿,定了定神,垂眸看着药箱里的各式瓶瓶罐罐,淡淡说道:“会。”

窗外的大雨停歇后,乌云消散,照射进来朝阳的光,刚好在此刻落在李长逸的脸上,刺的李长逸用手挡在了光芒传来的那方。

“郎君,”北野慎行在看到落下的阳光后,忽然抬头直视李长逸,微笑道:“无人能改变,郎君也不能。”

眯着眼睛,李长逸直接起身,不看他的目光。

“郎君不相信吗?”

“凡事都会有转机,与我信不信,无关。”

关上北野慎行的房门,才走了没几步,李长逸就在楼梯转角处遇到了方才巡逻的侍卫。

“见过郎君。”侍卫行了礼,便退避一旁,让开了路。

本该询问北野慎行的话,李长逸问了侍卫:“师傅知道我受伤了,你们会如何?”

侍卫愣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最后用了和北野慎行一般淡然的语气回答道:“赐毒自裁。”

就算李长逸猜到李承霖会惩罚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惩罚是直接赐死。

短暂的呆滞后,李长逸冷漠的脸上还是看不到什么表情,他伸手摸了摸包裹着白布的伤口,问道:“看到了也要受罚吗?”

“看到的人与当值的人,同罪。”侍卫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明日,郎君是见不到今天的人了。”

“北野慎行呢?”李长逸不敢信侍卫的话。

“无人能改变,郎君也不能。”

侍卫说出了和北野慎行一模一样的话。

李长逸静静的往前走了两步,他停下,目视前方,问道:“你叫什么?”

身后的侍卫低头说道:“臣复姓长桑,单名落。”

“我不问,你不说,如此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李长逸想起方才遇到长桑落的时候,疑问颇多。他如果早点说,李长逸应该不会那般莽撞的出门,起码会遮挡住伤口。

可长桑落却笑了,轻声的笑,李长逸一时还以为听错了。

“保护不好郎君,即是失职。在五郎眼里无人是例外。”长桑落自嘲的笑道:“而且,等到五郎知道北野慎行不知郎君受伤的时候,受罚的将会是此次所有随行护卫的人。以前有过先例,郎君见了厨子,他也没有说罢,没人会主动说出来,是不被允许的。”

“那你为何会告诉我?”

“臣不过是希望郎君能够无恙到达益州罢了。”

“也好。”

李长逸留下两个字快步离开,看似平静的他,心里却乱成一团。

那是他还在益州时的事,李承霖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他身边,随着他的长大越发不可能寸步不离。

时刻保持安静的李长逸有一种感觉,他感觉总有人在看着他,他的感官很敏锐,那些人是李承霖安排保护他的侍卫。他费了许多心思也没有找到隐藏起来的人,于是他习惯了,他甚至可以发现有时候似乎换人了。

那些年里,唯一没有被人看着的感觉是在施正卿与施亦寒来的那天。隔天,侍卫应该重新回来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二岁,李长逸下山去往长安,进了皇宫后,侍卫的保护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施正卿安排的人。

仔细回想,李长逸才明白了为何有时会感觉人换了。

蹒跚学步时会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扶着,能蹦能跳时会有看不到的人在跌倒时拉他一把,习武练剑时暗中会有飞石竹叶纠正错误,在每个会遇到危险的时刻,都有人默默的护着。

所幸,李长逸自己把自己弄伤时,不会有人受到责罚。

如此一来,第一次见到李承霖的亲卫时,他们那诡异的氛围说的通了。

李长逸还记得八月初醒来后,见到这些亲卫,他竟然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亲卫们与李长逸早在益州就相处过一段时间,有许多亲卫都是看着李长逸长大的。能活下来的亲卫,对李长逸的情感是复杂的,难以言说。

他们尽心尽责,用命去护着李长逸,面对不讲情理的还南王时,任何一个小错误都会让他们性命不保。

无人能改变李承霖的决定,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话,也是他们必须恪守的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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