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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落在海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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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里的海边不知何故突然吹起了凌冽的狂风,随着海风而至的是遮天蔽日的乌云。

乌云笼罩下的闽州城里渐渐风顿,在人们感到诧异的时候,如沙般的白雪从天上纷纷扬扬飘下。

“下雪了!”

“千年一遇的飞雪啊!”

闽州城有史载起从未有过下雪的天气,雪至风止。

码头旁的一片空旷沙滩上,一个穿着暖橘色衣裳的女子坐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远处海天之间清晰可见的阳光,那里是没有被乌云覆盖的地方。

“容君,怎么又一个人偷偷跑来海边了?”

李长泽拂去盛婍发间的落雪。

“方才还是细雪,现在我才知什么是鹅毛大雪。”盛婍手心里有一片雪花。

“我在路上听人说这是千年难遇的雪。”

“闽州有史记载以来就没有下过雪,不知今年怎么了,不过托这个雪的福,都感受不到寒冷的海风了。”

盛婍拉着李长泽跳下了巨石,“既然下雪了,我是不是可以看到靖王的那盆花盛开的模样了?”

“我正是为了这个来寻你的,以后出来要告诉我一声,可好?”李长泽要找盛婍的时候,整个将军府都没有人影,只能猜测她又跑到海边吹风了。

盛婍整了整裙子,“我没有告诉你,你还是找到我了,下次努力。”

“你还说,我要不是在路上碰到认识你的渔夫告诉我你在这里,我要找好久的,天这么冷了,不要受凉了,海风还是很大的。”

“我自小习惯了,而且现在没有风啦。”

李长泽无奈的把盛婍头上摇摇欲坠的步摇扶正,“今日这步摇是你自己戴的?”

盛婍点点头,把步摇取了下来,“路上看到这个,我很喜欢,便买了下来,本来是包着的,可我走着走着它就掉了出来,我没办法就自己戴了。”

“怎么又取下来了?挺好看的。”李长泽从盛婍手里拿过步摇,轻轻扶住盛婍的发髻,寻了个位置稳稳当当把步摇的插到了发间。

“我不太习惯戴这些东西,戴不好也走不好路,裙子什么的。”盛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说道。

“怎么会呢,容君很适合这样的打扮。”

“我以前都是穿男装的,父亲说嫁人了不可如此了,当然我也很喜欢女孩的裙子,很好看,样式比男子的衣裳多,还有许多漂亮的饰品可以佩戴,但是李长泽,你还是喜欢我这样穿着罢?”盛婍望着李长泽的眼睛问道。

李长泽早就听说过盛婍以前一直都是穿男装的,主要原因是盛烽没有儿子,老来得一女,一直都是把盛婍当做儿子来养,当然不是在穿着方面,而是在武艺方面。

不同于大多数女孩子的幼年时期,盛婍一直跟随在盛烽身边,每天面对的都是男人,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替盛烽分忧,骑射拳脚不比男子差,书画方面也不含糊。

若是生为男子,盛婍应该会比现在更加大有作为,前途似锦。

“我所了解的容君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对不对?”

李长泽可是记得的,第一次看到盛婍的时候,盛婍就是一身男装,然后第二天就穿上了裙子,再也没有穿过男装。

盛婍解颜而笑,“只有嫁给你这件事是我被迫的。”

“只有这件事我不许你按着自己的喜好来。”李长泽牵着盛婍的手,沿着海边朝码头走去。

“雪落在海里,妾可在君心?”盛婍走着,眼睛看着来来去去的海水。

“容君和这雪一般,千年难遇。”

或许,盛婍温婉贤淑这一点李长逸没有说错。

李长泽从未抗拒过这个幼年定下的婚约,盛婍很像盛烽,李承霂隐约提到过,盛烽年轻时是位儒雅的郎君,单看外貌谈吐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武将世家后人的影子。就是这位看上去好似文弱书生的盛烽一人撑起了盛家,守住了闽州安定,也扩张了大唐疆土,李长泽对盛烽这个岳父更多的是钦佩与尊敬。盛婍也是一样,此时的她怎么看都是一位大家闺秀,不像是能够带兵杀敌的人。

七月□□后,盛烽离世,李长泽才看到了压在盛婍身上的担子。

闽州的大小事务不论,安南镇国将军的职责是守护闽州的安宁,这些事情都要由盛婍去负责,她不过十五而已。

李长泽不擅长军事,一窍不通,若是文职还可以,说到军事部署带兵上阵就是一个头两个大,或许如李长逸曾经说过的一样,李承霂会重新安排闽州的事情,可是眼前整个大唐只有李长逸可以帮到李长泽,于是李长泽在把盛烽战死的消息送去长安时请求李承霂派李长逸来闽州,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也想让李长逸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

安南镇国将军府。

李长逸蹲在千盏流苏面前,盯着护在手里的白色花朵久久不能回神。

花朵上漂浮的黑色雾气随着花朵的绽放渐消,此刻和枝头其他的花朵没什么两样。本该高兴的,施正卿终于醒了。可是如同从七月持续至今的心痛一般,千盏流苏开花了也不能缓解那时不时涌来的心酸。

雪花已经覆盖了地面原来的面貌,李长逸的身上也积起了薄薄一层。

施正卿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长逸蹲在地上不曾动过,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李长逸面前,身后的雪地不知为何没留下一个脚印。

“九郎,下雪了。”

施正卿蹲在地上,双手托着李长逸的脸颊笑逐颜开。

“阿卿?难道我又在做梦了?”李长逸难以置信的摸着施正卿的手,“好冷啊,阿卿。”

“我来找你了,你不想见我么?”施正卿问道。

施正卿的脸色不太好,满脸愁容。李长逸可以感觉到施正卿在笑,可是施正卿的双眼竟然有些空洞无神。

“阿卿,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九郎,对不起。”

施正卿终于不再笑了,往前抱住李长逸,李长逸因为蹲太久没反应过来,往后倒下,躺在了雪地上。施正卿搂住李长逸的脖子,趴在李长逸的身上,埋着头啜泣,口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本来在地上的千盏流苏不见了。

李长逸听到施正卿的对不起越发感觉心口痛,每说一次就刺痛一下。

“阿卿,我的心从七月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我吃过药也让房着替我诊治,都找不到原因。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是因为阿卿。不知道阿卿遇到了什么难事,一直说着对不起,你醒了我也放心了。”

“九郎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找你,你没有见过我,你不认识我,我也没有说喜欢你,你会不会遇不到我了,也不会喜欢我,就算因为呼屠的战事在凉州相遇,你也不会喜欢我罢。”

施正卿说着李长逸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这样的话怎么会从这个一向我行我素自信满满的人口里说出来?

“阿卿,这样的假设不成立,也不存在。你找我了,我认识你,你说你喜欢我,我们会在凉州相遇,我会喜欢你。让我喜欢你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事情么?”

“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际。当年,是我让施亦寒带我去见白衣不惹尘的,也是我自顾自的对你说,我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没有你五岁那年的事情,你就算在凉州见到我也不会觉得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那三年我赖在你身边,你肯定觉得我很烦,一个男人说着喜欢你,还让凉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觉得困扰罢,被一个男人喜欢,我还在你的身边到处安插了我的线人,监视着你。

而且我还在你的新婚之夜对你做了那种事,你作为一个男人会觉得很耻辱罢。我一直自顾自的去做事情,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感受,让你喜欢我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情,所以说我很自私,从来都很自私。

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我都要得到,可你呢,你喜欢的是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做皇帝么?不是的罢,做皇帝这件事都是因为我要你去,所以你才要去做。枉我活了这么久,独独对自己的感情不知所措。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你,看到你,我就越发自责。你真的喜欢我了,我也真的很高兴。我想着,不能辜负你,哪怕你会责怪我,我也不想舍弃自己真实的感情。

但是,正是如此,我才不知所措。”

李长逸感觉到施正卿的不安,只想安慰他,让他安心。

“你说的事情我曾经也想过,倘若五岁那年我没有认识你,在凉州的时候我也会喜欢上你。而且,如今,再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了,除非阿卿想要放开我。”

“不会放开的。你愿意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你去喜欢别人。”

“既然如此,阿卿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让我喜欢你,你去喜欢你喜欢的。”

“李长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长逸的话让施正卿大发雷霆。

李长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大抵是因为见过妘凐后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罢。

“阿卿,我知道的,妘凐喜欢你,比我更加喜欢你。”

施正卿却突然笑了,撑起身子,与李长逸四目相对。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爱你,我也爱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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