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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中仙闲手人间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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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幕下,两个人缓缓并行。

“先生啊,”计无乡道,“他们说就说,我们不听便是了,为什么要吓人呢?”

谢情道:“你当真没有做鬼的觉悟!做鬼干什么?不就是要吓人吗?!”

他生前尤爱吓鬼,死后倒尤爱吓人,这辈子倒是齐活了。

他哼了一声,道:“再说,反正在这群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人眼中,什么烧杀抢掠,统统都是鬼干的,鬼就是十恶不赦!我倒不如把这罪名给他坐实了!”

“先生……”

谢情看了看他哭丧着的一张脸,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就说着玩玩,怎么可能真的去干?你看看你这一脸吊死鬼的丧样,我看了都晦气。”

计无乡无奈道:“先生,我就是鬼啊,当然晦气啦。”

“是鬼就晦气吗?你看我这样儿的晦气吗?”谢情大力拍了拍他的背:“怎么总这样唯唯诺诺的,给我打起精神,你还要去复仇的!”

“先生……我不是复仇……”

“唔……是吗?”

“无乡,你再把你家里的事详详细细的给我说一遍。”谢情以手遮眼,微微抬头看天,明明没有太阳,却眯着眼睛,不知是在看什么,“唉,做鬼就是这点不好,记性一天比一天差了,也就自个儿生前的事还能记得清楚些。”

“嗯。”计无乡点点头,

原来计无乡生前乃是襄城人士。

二十五年以前,一位商贾来到襄城安家。彼时的襄城,并非如今这般万物凋残、空荡死寂,作为南方小城,它也曾在春来之际满城飞絮。

襄城傍水而建,时值夏天,莲开得正盛,湖面上,温哝软语的南方姑娘划着小船从莲中嬉笑而来,这些农家姑娘以采莲为生,不施粉黛,妆成自然。商贾隔着湖水与一莲女遥相对望,渐互生情愫,遂结姻缘,生有一子,名之计无乡。

只是,世间有个屡试不爽的定律——宜室宜家的妻子,总无烟花风月的情人来得叫人欢喜。

故而此后不久,商贾又迎了妾,又生了一个儿子。计无乡母子一个温润一个木讷,被诬陷栽赃是常事。十六岁时计无乡中当地孝廉,商贾欣喜若狂,连办十日酒席。来年,计无乡独自上路,参加春闱,走了五百来里,抵达淮阳,遭遇了马贼截杀,化作一名野鬼。

“依我看,这马贼就是那你家那姨太雇的,叫人来杀你!”

计无乡道:“先生,这话你说过多次了。”

“说过多少次你也不信,你这榆木脑袋。”

“没有证据的事,怎么好平白指控他人?”

“我的举人老爷。”谢情叹气道,“听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这姨太出身市井吧?从前就多次刁难你们母子吧?你过了乡试,你父亲对你态度大变吧?”

“这能说明什么?”

谢情举着一根手指:“人最忌和另一人共享伴侣。你母亲和她各育有一子,你又大有出息,男人会更重视谁、照顾谁?古来家产事业传男不传女,你死了,一了百了。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

计无乡默默地不说话。

不过谢情忽然想起,他从前确实有一次直觉出了错的。

雾色沉沉,风声寥寥。

片刻后,两人站在计宅门前。这宅院在襄城中也是有钱人家住的大院,勾檐画角,只是在这时刻,怎样精致的宅院也显露出一分死寂。

虽然鬼不用呼吸,但计无乡似乎还是胸口起伏几下。谢情等他平静下来了,伸手正要去扣门,忽然门后传来杂乱的争吵声。

有个状似癫狂的女声尖叫道:“……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勾栏院里的贱女人了?是不是?!你还记得家里有女人有孩子吗?!我怎么瞎了眼!我怎么瞎了眼……”说着说着她就呜咽起来:“怎么嫁给你这种喜新厌旧的男人……”

谢情讶异,转头问道:“这是那姨太?”

计无乡摇摇头:“我忘了……记不得声音了……或许是吧。”

谢情窃笑起来:“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听一个中年男人沉声道:“你能不能正常点?有什么时候明天说,阿青和孩子都睡着呢。”

阿青就是计无乡母亲的小名。

“你还记得你那个阿青?你能不能想想我啊?你明知道家里闹鬼,还把我们母子独自留在家里,你有考虑过我们吗?!”

计无乡惊讶道:“闹鬼?”

“玩玩,”谢情嘻嘻笑道,“我就玩玩。放心,它只会吓该吓的人。”

说完他扳着那门上的鎏金环,扣了扣门,门内争吵不绝,等了半晌,也无人开门。

“啧。”谢情不耐烦了,手按在门上,也不见如何使劲,那门如妖兽之口向内敞开,门后的木闸卡拉一声断裂,冷风灌入,只见门后站着一男一女,还有若干下人。

这群人见此情状,皆愕然回头,又惊又恐。

惊是大门竟如此不堪一击的惊,恐是不知来者是人是鬼的恐。

计无乡早就被谢情改变了容貌。门外一白一青,提着一灯,屹立风中。

到底还是男人胆大,轻声喝问:“什么人?”

谢情踏进来:“捉鬼的道人。”

这时他的脸才暴露在灯光下,他君临天下般扫视一圈,指着那女人:“这是什么,能叉走吗?我看得眼睛好疼。”

原来那姨太哭花了一张脸,胭脂珠粉糊作一团,色彩缤纷,好不滑稽。

忽然他又作恍然大悟状,啪一合手:“哦——我知道了,这便是闹事的那女鬼吧?确然比我所见过的鬼都要丑上三分,看我把它收来。”说罢便要动手。

“且住!且住!”那商贾道,“道长,这……这是贱内,并非什么厉鬼。你还不进屋去?在这好丢人显眼么!”

那女人不是鬼,脸色却比鬼更铁青三分,怨毒地瞪了他两眼,转身娉娉婷婷进后院去了,只是这步姿后天学成,拗来总少了那么几股韵味。

谢情搭住那商贾肩膀,轻声道:“天下女人千千万,没成想您偏偏挑上这号。啧,您口味儿挺重。”

商贾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尴尬地笑笑:“是……是,您说得是,您看您这大晚上来的,是先歇息还是现在就捉鬼啊?”

谢情轻轻笑了一下,这大半夜刚来就急着捉鬼,看来他那好兄弟把这家人吓得不轻。

“不急,哈哈不急,”他笑道,“您放心,有我和他在这儿,那鬼绝对不敢放肆。”

商贾抬头看了看计无乡,见他一副文静书生样,没放心上:“那我这就给两位安排房间。”

“哦,好啊,”谢情道,”不过您久不归家,知道客房在哪儿吗?”

计无乡不知道谢情是来捉鬼的还是来踢馆的,一路上毒话甚多,商贾又不敢得罪,没没尴尬不已。他生前在这家中,倒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

客房颇大,两张床分居两头,谢情痛快的往床上一躺。

那商贾为了讨好两位道士老爷,床榻分外柔软。

按理说,鬼是不用睡觉的,且尤其喜爱夜间出没。

但事实表明,谢情是个不一般的鬼,是个嗜睡鬼。

靴子一脱,裹着棉被,阖上双眼,便沉入梦乡之中。

一片漆黑,黑暗的深处,只有一盏幽幽飘飘的光点,悬浮在空中。

谢情置身黑暗中,目不斜视,拨开迷雾,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轻触。

周身黑雾褪个一干二净,再晃眼,就置身在另一个场景。

明亮温暖,隐隐有火光跳动。

背后传来一片叫好和少年的嬉闹。

他转过身,眼前所见,是一方艳丽的大红戏台,戏台上满是彩纸细屑,敲锣打鼓,热闹非凡。而台下,熙熙攘攘坐着上百人,板凳挨着板凳,肩膀蹭着肩膀。

谢情想起来这是哪一段记忆了,正月春节,他们被父亲领着去观山下社火,挤在一堆村民中间,瓜子果皮吃了一地。台上演的是中天紫薇大帝受玉帝之命,化身北阴酆都大帝诛杀恶鬼。

只见戏台之上一群人头戴面具,身披黑羽,狂呼乱舞,而戏台正中,一八尺武将身披金甲,背插大靠,持戈扬盾,威风凛凛,一枪挥出,风声回荡,将恶鬼刺死在地下!

“好啊——!”“杀得好——!”

其中呼声最高的数一个小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被另一群少年围在中间。

那是十四五岁的谢情,没心没肺,永远一副不知愁的模样。

而这群热热闹闹的少年之外,一身着白色道衣的少年安静独坐,见谢情拍着手高兴狂呼,轻轻地将视线点在他身上。

谢情在外看着,不禁奇道:“咦,当时没发现,贺兰舟看我的眼神倒没那么嫌恶?”

自化成鬼后,他的记性便愈来愈差,但生前的记忆,倒是一日比一日清晰。

只是看回忆的人,终究已在回忆之外,谢情有心靠近,却是无能为力。

戏台后的篝火轰隆一声窜上数丈,染红了半边天。

”先生……先生……”

谢情悠悠睁开眼,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错觉,原来是计无乡站在门口,扶着门,在轻声叫他。

他躺回去,睁着眼睛,呆了几秒,复坐起来,下床:“怎么了?”

走近了,他发觉计无乡脸上有点难掩的慌乱和担忧,不禁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走到门口,他就知道怎么了。

方才梦中还见到的人,竟然现在就空降眼前。谢情恍惚了一阵,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过往。

庭中的人肩披夜露,一身墨衣,长发高束,左手挽拂尘,背上一把指尘剑,丰神俊朗。一双眼睛沉沉,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情看到此景,心里想的却是,七年不见,他倒是越来越风生水起,如今头回碰面,就叫他见着了自己刚起床的邋遢样,真是难看。

他向来心里怎么想,脸上就怎么表现,当即露出个轻蔑的冷笑。

计无乡结结巴巴道:“先……先生,他怎么……”

他大概想问他怎么到这来了,说了一半,忽然转了个话头:“先生,我去上个茅房,你们先……先叙旧。”

谢情一把把他揪回来:“你个鬼,上哪门子茅房?我跟他,没什么好叙旧的。”

他轻飘飘的扫了贺兰舟一眼,又回到屋中,恹恹地裹着被子,睡回笼觉。

这模样,根本就当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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