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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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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画,送我画廊去,下个月有展出,我给你们空几个墙壁。”铂金王提议,“看看有没有人能欣赏,价钱你们给个范围。”

伍灵问他:“你那画廊开了那么久,卖出去几幅?”

“别说,现在的人,吃饱喝足,还是喜欢增加点儿自己的艺术品味,不过嘛,不愿意花太大的价钱。”

几人说着话坐在圆形长凳上,围着烧烤喝酒。

蔡大勋把自己的那幅画拎了:“我这个就算了,你也是,”拿脚踹了踹蓝胖子的腿,“不经过我同意就从我房间拿出来。”

“怎么?画不都是大家一块儿看,什么时候藏着掖着了,嚯…你不对头啊,大头菜!”

“懒得跟你贫。”

蔡大勋拿画上了楼。

众人纷纷拿目光追随他,直到看不见,伍灵问向问:“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画的那画吗?”

“我怎么会知道。”

向问打了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了那么一哆嗦。

“你紧张什么?”伍灵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你们住一个屋檐,画画都在这楼下,他什么时候画的你能不知道?”

“我又不是整天跟他待一起,24小时都看得见他。”向问羞愤,起身,“我…我有些头疼,先去休息。”

“怎么了?”伍灵关心她,“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们继续玩儿就是。”

跑上楼,见蔡大勋出自己房间,刚关上门,俩人就站着对视了几秒。

“怎么上来了?不舒服?”

“没有,就上来躺一躺,酒喝多了。”

向问绕过他,往自己房间走。

蔡大勋还想问她点什么,见她已经进屋关了门,他站门口,犹豫片刻还是敲了门。

“对不起,怪我没关好门,把这画给拿了出去…你…”

门打开,向问怒瞪他:“说什么呢,不怕被人听见。”

“谁听见?”

“小山啊,就在对面。”向问拉他进屋,关了门小声说,“不用道歉,没人看出来。”

“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不会。”

向问低头,脸不禁开始发烫,发现自己的异样,忙转身拿手背轻轻挨了脸。

“向问…”蔡大勋走她面前,见她又转过身,伸手去握她肩膀,转回来,“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什么样?”

向问忙捂脸,不让他看。

“还没见你红过脸,就连…”

“不是!我这是…可能我体温有点儿高。”

“这可不像是感冒发烧…”蔡大勋来了兴趣,拿手掰开她的双手,一看那脸颊红晕,惊喜,“很好看啊,像朵粉玫瑰。”

“什…什么?”

“是因为我红的?”

“才不是,”向问挣脱开他的手,低头垂眼,“是…被那么多人看见,感觉太奇怪了。”

蔡大勋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坏笑逗她:“意思被我看见不奇怪,被他们看见…就奇怪了?”

向问脸变得更红了,一把推开他,转身到自己桌前站着:“那是艺术!你胡说什么。”

“是艺术啊…他们看见的,也是艺术,”他上前从后面伸手揽她腰抱紧,拿下巴靠在她脖颈处,伸手抚她锁骨,在她耳边低语,“你的身体…不也是艺术?天然的,不加任何雕琢,以前不知道,今天在画里那样看,才发现,不可方物。”

向问全身不可控的开始颤抖,手捏着桌沿想去遏止,指甲抠着那木桌,耳朵痒得厉害,心也跳得厉害,

鼓起勇气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呵,”那搁锁骨上的手轻抬,捏她下巴,将那嘴唇转到自己唇边,一低沉带磁的声音响起,“当然,真的不能再真。”

随后吻了她,并且伸手退去她的衣物,将人抱起放桌上,指尖从脖颈处开始轻轻划动。

划过肩膀:“似柳叶…”划过心房:“似水滴…”划过腰际:“似清风…”吻在那柔软的腹部:“似白雪…”

蔡大勋蹲下,像是一个等待开启宝物的寻宝人,他将她手放自己嘴上轻吻,抬眼去看此时颤抖着说不出话,脸上似红粉敷了面,眼眸里全是星星点点的人。

心里暗想:以前没发现,原来这么可爱,抿起嘴来,还有一对梨涡。

兴奋起身,双手撑在桌沿,倾身过去吻她,意犹未满地贴着她额头轻声说了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闫小山在自己屋里翻看几本国外的玩具大师设计的玩具和理念,听见隔壁有所动静,大概能猜想到什么情况。

心里嘀咕:我就说,这俩人有问题,非不信。

谁不信?

除了他还能有谁!

对了,季常说他最近有什么事,应该不是不好的事,可是不好的事才会刻意说,好的话就没必要跟我说了呀。

上次他说他能听见有声音跟他说话,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他将书合上,站起来准备下去问个清楚,手刚握在门把处又犹豫了。

他说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会听见那些声音,所以才不要自己。这么去问,又有什么意义?知道他不好,又不能过去帮他陪他,不是徒添烦恼吗?

又走回到桌前,翻开书继续看,一页看完,没记住自己看了什么,再重头开始看,来回几遍。

最后不耐烦将书丢一边,躺床上干脆发呆。

脑子里充斥着:不去想和他到底过得怎么样,这两种声音,一刻也不停歇。

……

“你工作室最近是不是步入正轨了?”

伍灵吃着几串烤肉问仲季常。

“差不多,上个星期拿账本一看,赚了几千块。”

“我晕,几千块?!费那么大劲,才几千块的收入,要不是你兼着其它收入,怕是要饿死。”

蓝胖子啃着江夏热好的炸鸡腿儿,现在不能叫炸鸡腿儿,该叫烤炸鸡腿儿。

“诶——这算好的了,至少没亏。我最大的那个系列玩具,还在开发期,”仲季常点了根烟,二郎腿一跷,悠闲得很,“主要是生产那边儿开模太费成本,市场呢,份额又不大,慢慢来嘛。”

江夏边烤边吃,他的思绪在其它地方。

这一个月以来,除了做活,空了就去搞跟踪,知道仲广霖仲广路的大概生活轨迹,但都不可能有下手的机会,为此而烦恼。

还在烦恼他想的这种报复方式,要是真的去做了,是对还是错。

那天他见仲季常床头一本书,里面探讨的是剥夺别人生命的对与错。

他空了翻了翻,还是没能明白里面所讲的东西。

他偶尔想:自己曾经只是一朵花,开在地狱,本来什么也没有,却有了来此体验的机会。第一次经历、第二次经历,这么多加起来,总有一种感受萦绕着他。

那就是: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对错,谁来定、谁遵守、谁来管。

有人说了一个标准答案,这些答案却又在他的经历里步步被打破。

到头来,还是没能弄明白。

只不过每次在记忆起他所遭受的那些事情之时,那些烦恼却又统统不见,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摈除那些脏的污秽,让他全心全意去感受这世界的美好。

特别是每每欢爱以后,他躺他旁边跟他讲的内容的神情。

偶尔愉悦带着向往:

“你知道吗?在国外的一条河流里有一种海草,粉嫩得不像话,随着河流,轻轻飘摇,像极了一个另类美好的世界,小鱼在那粉色里畅游,与世隔绝,完全不会被打扰。”

偶尔惊喜带着不可思议:

“我那天才知道,原来食虫植物里的夹子,就这种,上面有三根刺,昆虫过来触碰到,就会夹起来,分泌消化酶,给自己提供营养。但是你只是触碰到一根,它是不会闭合的,因为它在判定那是不是食物,而且你滑过后,它居然有20秒的记忆…”

偶尔沉溺带着崇拜:

你见过王莲吗?知道为什么长着王莲啊、荷花啊、这类植物的池子里不会有别的植物吗?嘿嘿,原来是因为它们叶片巨大,一旦伸出水面,抢夺了别的植物阳光,它背面还带着刺,简直就是霸王。”

说着说着眼眸又会暗淡,总在感叹:“为什么那么多美,他们不去看?啊…因为他们恶,恶的人看见美就会想去占有。甚至不惜拔山涉水,去最高的山顶摘那朵雪莲,明知道摘回去很大可能养不活。更有甚者,喜欢去毁坏。你猜为什么?因为他们自己脏,就见不得这世界还有美好的东西在。

“总有人说…世界本生就是恶与美的关系,没有恶,哪能凸显出美呢?我一度差点儿被骗了说什么:乌云过后看见晴天,方觉得晴天难得。乌云不好看吗?不也是一种美吗?不过是想让自己行恶有个正当理由罢了…啊…我说得多了,你烦了吗?”

“不烦。”

怎么会烦,你说再多都不会烦。

他烦的是,怎样做,才能达到那种渺茫的结果而已。

他听以前的工友说过一句话:我们只有一条命,而那些人,他们有十条命。

那工友有如此感慨,大概是因为欠薪去讨要,反而被打得不成样,最后还说是他们先动的手,钱没拿到,进了医院,无望回了老家。

所以总结出来:这个社会的弱者,寻求自己合理需求,需要付出全部…

“想什么呢?”仲季常拍他肩膀,“肉都糊了。”

江夏回神,闻到一股糊味儿,忙将那肉夹了,觉得可惜,又不得不扔进垃圾桶。

“我们走了啊,”伍灵吃饱喝足,“剩下的,劳烦江夏收拾了。”

“喂,你们家保姆吗?每回都喊他收拾。”仲季常挤兑她,“至少把自己喝的酒瓶子收一收。”

“阿呀呀…有些人心疼了啊,”蓝胖子和泰山李也起身不管他的不爽,“你的别墅,你的人,我们只是客人,哪有喊客人收拾的道理。”

“烧烤是你们自己整的,我请你们了?”

“没事,收拾不了多久。”

江夏已经开始在收拾酒瓶和一次性餐具。

“诶,对嘛,主人要有主人的样子。”

铂金王也跟着起哄,三人一起出门,各自回家去了。

“你还真好使唤呐。”

仲季常坐那不动,看他收拾,言语讥讽。

“你意思是,我只能听你使唤,别人不行。”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你最后也阻止不了他们逃跑啊。”

“那是我的问题,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江夏把一次性餐具都装在一个黑袋里,“下回,我等你跟他们吵完,然后你输了,你再使唤我。”

仲季常起身,满意一笑:“就该如此这般…哈哈…”

“是…就该听你的话。”江夏只得顺从他意,并且保持良好的心态,见他也帮着收拾,忙说,“你坐,我收拾,很快的。”

“一个人能有两个人快?早点儿收拾早点儿回家嘛,”晃了眼靠墙上那些画,“哎…画也不知道顺手拿下去,这帮人不管管,以后无法无天了。”

他把画往里搬,想起什么问他:“要是你现在再来画风,你要怎么画?”

“其实我还是喜欢…”江夏站立,手拿着垃圾袋,若有所念地说,“你站在紫荆树下的那天,好像你的脸伫立在风里,头发、眼角、睫毛、和笑,是被风带起来的。”

“那不吹糊了。”

仲季常蹲在那些画前听他形容,略微低头,脸有些红。

“对对,是一种糊的感觉,在风里,一切都随着风在说话。”

“那你要怎么画?”

仲季常从屋里走到露台,收拾那烤网,拿水浇灭了炉子里的炭火,试图把脸上的神色遮掩。

“啊…我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来。”江夏上前挑了个碳,四处望了望,“画地上?画不好擦掉。”

“你画那墙上。”

仲季常来了兴趣,指着连接着屋子的那堵短且高的墙,墙整体是白的,上面搭了屋檐,左边是一盆阔叶植物。

“也行,不好看,我再刷白就是。”

江夏站在那墙前,拿着碳直接在上面描绘起他所想表达的风。

一样没有构图,从他最喜欢的眼睛开始画,最后一张脸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仲季常着实羡慕。

这是种天赋,不像自己,学那么几年,工笔味重,不自然不洒脱。

想起他的导师那番理论:你心里有锁链,放不开,自然处处受限。

又见他在顶端画了几枝开满花的紫荆,花朵有小有大,最后拿手开始往一边抹,把那本来清晰的线条抹出一丝丝尾巴。

原来是想用这种方法来体现风。

江夏画完站远,注目半晌,又添了几朵被风吹落的花,其中一朵,遮挡了那盈盈眼角,看上去像是那天给他戴上的那一朵。最后才牵起那笑,满意点点头说:“是这样了,就是这种,你在风里对我笑。”

江夏盯着那墙目光炙烈,转头想问他觉得好不好,迎来一个热吻。

他想:那日站在那紫荆树下,也想这么吻他,如果当时那么做了,风又该添上一笔,吻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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