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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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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想见我,不会是想跟我聊各自生活是否安好的吧?”仲季常直奔主题,“电话里说有东西要给我。”

“是是,”况耀威从抽屉里拿了个本子放到他面前,“这是你妈妈的日记。”又从另一个抽屉拿了一文件夹,“这是…一份名单。”

仲季常拿那本红本子翻了翻,好奇问:“我妈妈的日记本,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她托我保管的,说要是她走了,再给你。”

“是吗…”

他听这人说话语气很浮,透着不坚定,眼神里也是复杂得很。

信人信三分,所以怀疑看他一眼,拿那份文件夹翻了翻:“这名单…跟我有什么关系?”

况耀威抬眼,目光移到身后的江夏身上,有所迟疑。

仲季常他随他目光转头,瞄了一眼身后端坐着不敢动的江夏,又逗得他想笑,忍了忍:“您说就是,他耳朵听不见。”

江夏一听,更是不敢动了,怕哪里不对引得对方怀疑。

仲季常就算没回头看,也能猜着身后人的那份僵硬和局促,不得已,又拿三根指头捂了嘴,忍着笑。

“还是从头细说比较好,”况耀威只好说,“你妈妈当年和仲振全…应当说是怀上你以后,她…想去医院做流产…”顿了顿,见他没有不悦,放下心,“但是你外公不同意,把她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不让出门,直到生下你。”

仲季常低头继续翻看那名单,察觉到名单里大部分都是女性的名字,开始揣测这名单的意义。

“生下你以后,你妈妈她…”

况耀威开始犹豫,想着怎么说才比较好。

“您直说,不用在意我听得听不得,来这里不就是要听你知道的事实吗?”

“你妈妈她,性子变化有点大,开始…开始跟着仲振甘心做他的情妇。你外公也因此获得了更大的好处。直到有一天,你妈妈拿了这个名单给我,拜托我帮她找到这些女子,最好能录下只言片语,作为证据…”

“你是说…”仲季常没能想到,“这些名字都是我妈妈收集的?”

“是她…后来我跟着这些名单去暗访,查出来的,更多了…”况耀威又拿出一个硬盘放他面前,“这些就是愿意说出真相的女子,但是她们都不愿意露脸,所以都只是声音。”

“这些全都是想指到仲振全身上吗?”

“不止他,还有跟他有关系的人,一同做了这么个事…是贡品,当作人情往来的礼物。”

“这种你情我愿的买卖,能起什么作用?”仲季常将那名单扔桌上,“我以为你能给什么东西给我,这些女子别说不愿意露脸,就算齐刷刷站在法庭上,人都懒得管。”

“你都知道这些事情?”

况耀威对此感到震惊。

“你找了几年?”

“十几年。”

“霍…”他往后一靠,“真亏得你四处本奔波,唯一听到的新鲜的,是我妈妈当年自己去收集到这些名单,她当时觉得这能让仲振全声誉扫地是吗?”

“是…但是…”

“没来得及,人就没了。”

“没想到,你知道得比我多。”

况耀威叹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最主要,吃贡品的人名字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是徒劳,人都有代号,隐秘得很,哎…”仲季常学他叹口气,“对了,你是在哪儿认识我妈妈的?”

“我…”

况耀威支支吾吾,低头揉着手指尖。

“你当年…”见他面露难色,仲季常开始笑得异常,“也有代号?叫长须老者、孔雀南寻、巨人、老鼠、狐狸、晚霞齐飞?”

况耀威一听,脸色惨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来终结他的性命。

“你不用那么紧张,你以为当仲振全情妇那么好当的?我外公为此得了多少好处。生意人,不得为你们这些相关人士服务服务才算物尽其用吗?”

他将桌上东西都拿好,笑说:“不过你算好的了,居然能爱上我妈妈,为她奔波这些事情,日记本…其实是你自己偷拿来的吧?”

“是…你猜得没错,我当时也是不得以才接受的,后来是真的爱上了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不得已?呵呵呵…诱惑当前,没能忍住,就叫不得已,我懂…”说着站起身,转身示意江夏该走了,到门口回身,“还是得多谢你,这日记也算因为你得以保存。”

走出这大楼,仲季常脸色相较于在况耀威那里的自若,显得难看许多,显在了他眉头的微蹙,眼神的伤感,还有抿着嘴角的弧度。

江夏跟着他走,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是如果你开口问:你没事吧?就像问:你最近过得好吗?一样无用。

还有你要是说:别难过了,别不高兴了,更让人觉得无望。

所以…静静陪着,是最好的选择。

“说你听不见,还哑巴了?”

仲季常见他一直走在自己旁边不说话,不满意怼他。

啊?刚刚那些所思所想,在他身上不好用?

皱眉开始想方法。

“你怎么…眉头皱得比我还厉害?”

“我在想除了夸你和唱歌,换个什么方法逗你开心。”

“你知道我不开心了,想着怎么逗我?”仲季常微微一笑,点点头,“不错不错,果然居家旅行必备之物,那你想到没有?”

“没有…总不能给你跳个舞吧…”

“也不是不行,跳一个我看看。”

“我…还没学,主要是。”

此时吹来一阵风,仲季常没再逗他,只静静站立,拿眼去看风来的方向,以为能找着那风的源头。

笑随风走。

“其实…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本来就知道的事情,不过从另一个人嘴里说给你听,有些不习惯而已。”

说着开始往前走,走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乌龙茶和两个三明治,站街边一树旁边开吃。

吃了一半,仲季常告诉他:

“我妈妈给仲振全当情妇那会儿,我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还觉得她傻,最后还冠冕堂皇地找了个真爱的借口,原来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在。”

江夏吃着三明治:“你妈妈…也是选择不了自己生活的人。”

“有时候这个社会,女人比男人,更难选择一些。尤其是一旦有了孩子,好像就被永远束缚住了似的。”

仲季常将包装袋揉了投进不远的垃圾桶。

“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好。”

仲季常开车来到一矮山,上面种的全是桃花,所以在武城,叫桃山。

人行栈道、车道,都修得很好,方便居民上来赏花,俯瞰整个武城。

停好车,走了一段栈道,到了最高处,他指着东边的一处房屋说:“就是那里,我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往右边再指了指,“那里就是我读的小学。”

又带着他去往后面的小山坡,站在山坡上指着那边的一处操场:“那里,小时候常在那里踢球。”

带着江夏盘腿坐在草地上,望向那一处操场,开始回忆过往。

江夏望着他指着的方向,那些没有跟他一起经历过的,不能一起去回忆,只能去想象。

首先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再是他穿着球衣奔跑的样子、踢球的样子、擦汗的样子、跟小伙伴儿起争执的样子、不知道小时候吵架是不是也是这副高傲不服输…

“你爸爸说你不该来。”

仲季常的声音因为回忆,惆怅好多。

“嗯…”

“我妈妈原来一开始也不想我来。”

“我是因为来的时候带走了我妈妈,但是你妈妈的想法可能是觉得带你来,环境不好,对不起你。”

“你是这么想的?”仲季常转头看他,“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觉得那血脏,不喜欢。”

“脏不脏的,都是血。”

“可是基因不好。”

“不好…”江夏疑惑,“是说人有坏有好的意思吗。有人告诉过我,人本身就有好有坏。”

“你这话,有什么区别?”

“啊…我没讲好,当时那个人是这么说的:人本来里面就住着坏和好,坏有时候会压着好,好有时候会压着坏。”

“你呢?”仲季常目光着力,在他眼里找东西,“你什么时候坏会压着好?”

江夏低头看自己脚边的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说,只要是伤害别人,是不是就算坏?”

“不好说,”仲季常收了目光,望向远处的那操场,“有的人,因为所谓正当理由伤害了好些人,得到的是赞颂。有的人,因为反抗不公,伤害了一个人都是坏,得受到谴责。到底怎么去讲?没个标准。”

仲季常经常被噩梦魇着,脑子动得猖狂,身体却没办法动,挣扎总是挣扎不过的,于是他找到一个办法,就是不动,任他魇,然后想象自己灵魂能升上高空,去俯瞰自己。

想象自己会不会很像一种在淤泥里睁着两只眼睛360转动的比目鱼。

看清自己的同时,让他坚信,每个人都是坏的,永远不可改变。

你越想掩饰自己的坏,就会更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的坏,并且接受自己的坏。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遗憾,到现在依然讨厌自己的坏。

“我遇见一个人,”江夏拿手轻轻抚着地上的青草,带着感伤,“她坏的时候我没看见过,只见着好的,但是却在她周围瞧见了好多坏的,到处说她的,把她当笑话看的,自私把她占为己有的,最后伤害她的…我觉得她好,却守护不了,每个人能力有限,我想…能守护好一个就算好。”

他拨弄青草,想起那些无能为力的感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也开始害怕再来一次给他的,依旧是同一种结局。

他救得了闫小山,却依然救不了曹琴霜。

有时候,就算你想豁出去只守护一个,到头来还是只能眼看他被周围那些坏所吞噬。

人的力量,就那么渺小。

渺小到只想划个圈好好待着,都会被打破,总会有人觉得你不该那么待着,该走出来,跟这些吵嚷一块儿往前走。

前面总有个带头走的,一群人呼啦啦跟着,走在最后面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随着有什么目的,中间有人不想走了,就会有人拽着你拉着你,或者逼着你继续。

又有一阵风悄然吹了来,他抬头去感受。

微风总是好的,来的时候会打断你的思绪和心情,带着你去感受此时此刻的舒适安宁。

它来自大自然,不复杂,单纯可爱。

好像总在不经意间就轻轻拂过你的脸颊,并且在你耳边悄声说:停下吧,没那么复杂。

江夏从包里拿出拿十孔口琴,开始吹起音符,像是要迎合这阵一直吹来的微风,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它们很甜,很清新。

仲季常听他吹,曲调熟悉,慢慢跟着哼,

后又吹起了口哨,跟着那节奏,悠悠扬扬地在山坡上随着风飘荡。

好像风有弧度,将声音带动,由近到远。

此时,不管是口琴声、口哨声、还是心情,都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它没有忧虑,也忘记了悲伤。

“你还会吹口琴呢。”

“她教的,口琴…也是她的。”

仲季常大概知道他说的那个好人,没能守护好的她是谁,也不多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伸手从他手里拿口琴过来,自己也想吹吹看,以前学校有音乐课,竖笛和口琴都学过那么几堂,现在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

“脏,我给你擦擦。”

江夏准备拿衣角帮他擦口琴。

“这样…”

仲季常伸手把他头偏过来,贴合他的嘴,吻了进去。

风静止不动了,身后树叶也停止了摇摆。

江夏似有些猝不及防,张着眼看他微阖的双眼,嘴里感受到他的温度,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嘴已经远离,并且在咫尺距离对他说:

“这样…就不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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