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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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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热闹,灯光耀眼,音响炸裂,说话声此起彼伏。

“知道吗?”裴晨在江夏旁走着说,“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打工人,就像你我,即使你开了个小小餐馆,还是开了个大的公司,总有一阶压着你,你得是为他服务的。”

“大鱼吃小鱼…”江夏总结他说话的意思,“小鱼吃…”

“虾米。”

裴晨接了他的话,对他的反应速度很满意:“我们只需要尽量不要去做那虾米就行,虾米的选择权利,就少之又少了。”

“那么说,虾米也有选择的权利?”

“只那么一项。”

“是什么?”

“活着,等待被吃。”

说话间到了一卡座,裴晨招手叫了很多酒,小吃果盘摆满了一桌,胡明给大家伙儿全把酒打开,开始畅饮。

江夏拿着酒瓶,喝了两口就停下看他们喝,听他们闹。

裴晨的侧目多是为他侧的,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总觉得他全身上下充满了矛盾,然后自己还不自知。

“那边那人。”裴晨拿着酒瓶的手指了指隔着两个卡座的区域,“这边人都叫他四少爷。”

江夏顺他手指望过去,那座位u字型,中间坐着一20出头的年轻人。

像是看惯了周围的事物,神情麻木,带着漠视,是虚妄的满足。

周围围着一众人,虽然多种多样,却都有着同一种目的,所以笑多是谄媚,话多是溜须拍马,动作多是卑躬迎合。

“他怎么了?”

江夏看半天没懂裴晨指这场面给他看的原因。

“他们这种的,出生就不用纠结自己是不是大鱼小鱼,不担心自己吃不着鱼,就是所有大鱼的代表。”

裴晨喝了酒,声音平缓,像是在讲一个再普通不过故事:

“他们不知道人生疾苦,不知道生活艰难,甚至不知道稻米和麦子的区别,他们除了四处撒着钱到处跟人睡觉,闹戏子,玩儿车玩儿古董,然后对着那些围着他们身边儿的人说:来,过来。就有大把的虾米凑过去,试图让自己变成小鱼。”

“变小鱼?”

江夏似乎摸得着一点裴晨话里的意思了:他是不是,想说自己是个虾米?然后,想让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去变成小鱼?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边的许多想变鱼的虾米,去质疑:“这样有用吗?”

“当然了,变小鱼以后,就可以多一项选择了…”

“可以选择吃或着不吃?”

“呵…“裴晨又开了瓶酒,身体往后靠着沙发背,翘个二郎腿,指着前面一人,“那是附着在大鱼身上的寄生鱼。”

江夏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人很平常,笑容是他见惯了的亲切。

不过奇怪的是,他上一秒还对着这个人咧着嘴笑得很爽朗,下一秒转头那笑就消失了。还会用手揉那下巴,像是保持一种表情太久了,需要用按摩去缓解。

“他认识他,他认识他,他又跟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层关系,所以同一个东西,倒手卖几次,就养活一大群人。”

“倒卖什么?”

“你能想象的,不能想象的…”裴晨拿眼瞧他的神色,轻松玩笑的语气忽然认真严肃,“都能。”

“所以你们就是这其中一层。”

“没错了,”

“你属于哪一种?”

裴晨不说话,只细细看他,往他眼里去着力。

江夏还是没能再看见眼中的画面,也拿眼去观察他。

两个人相互凝视半天,都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静默半响,裴晨才开口问他:

“你呢?想当哪一种?”

“我…”

江夏懂了他的意思,自己想成为一条鱼,得靠着他。

“我不想成为里面任何一种。”

……

卡座四,罗远接了电话回座位。

仲季常正和周成川他们聊着天,见他来,递给他一支烟,笑说:“我们刚刚在说关于香烟的广告语。”

“广告语?”罗远接过烟点燃,“我只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一烟鬼说吸烟有害健康,”仲季常取笑他,“一天一包的是不是你。”

“我这是让自己拥有一种自由,”罗远自嘲般吐了口烟,“一种…让自己死得更早的自由。”

三个人对他这番话表示有些无法回应,但都听出他的语气玩笑,措词悲观,窥探过去好多内容。

闫小山看完他又去看自己身旁的周成川,见他手里夹着烟,想起他抽得比罗远更是有过之太多,除了睡觉,就没看他停过。

死得早?

好像这一切又是他的罪过,低了头。

周成川听他那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些感慨,不说万千吧,至少他觉得死得早并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自己现下的近况,还有根本无法解决的矛盾心绪。

他侧目去瞅垂头有些难过的闫小山,不免又有更多的愁容上了脸。

仲季常呢,他有些困惑,刚刚还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些什么的人,现在又说这么一番话。

哪句是玩笑?还是说都是玩笑?

“啊,我想起一句,”罗远见他们半天不说话,以为都在想广告语,自己灵光一闪,“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

说完,三个人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点头表示都听过这一句。

闫小山想起来一句,忙说:“一品黄山,天高云淡。”

“呵,”仲季常逗他,“你都不抽烟的,还知道这个呢?”

“听过。”

闫小山尴尬,他先前喜欢给周成川买不同的烟抽,去欣赏他抽烟的神韵,抽完总会问他:怎么样?有区别吗?

他也都抽过,但是怎么抽都抽不会,不是被呛着就是被那味恶心到。

可他喜欢闻周成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太多,不那么好闻了。

“啊,芙蓉王,华夏瑰宝,一往情深。”仲季常想到一句,后又补充,“不过这是最早期的好像,后来是…”

“背后的故事。”周成川提醒他。

“对,还有红塔山,铂金和世纪的广告语好像还不一样,”

仲季常弹了弹烟灰,有些想不太起来,夹烟的手指往太阳穴上去点。

“铂金的,山高人为峰,世纪的,火红的日子,闪亮的人生。”

周成川如数家珍,都抽过,数起来当然不费脑细胞。

“你是不是抽过很多种?知道那么清楚。”

“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抽过。”

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他,觉得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简直跟那嘴里吐出来的烟融成了一体两面,悲和特悲。

罗远看出些颓败的氛围,感觉他更想缩短还活着的时间。

“你…还是少抽点吧,”闫小山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声音又小,“多了…真的对肺不好。”

只周成川听见他说的话,抬眼见他一脸愧疚又关心自己的神情,心里那种矛盾感又激增。

他本来想说:不是你说我抽烟好看的吗?又觉得现在说这句话很可笑,最后淡漠了语调:“跟你有关系吗?”

闫小山垂着眼,不说话了。

仲季常跟罗远继续开着玩笑说那些香烟的广告词,没听见周成川他们这边的对话。

酒喝了三分之二,他问还要不要喝,都说差不多了,就没再点,起身打算去厕所。

……

“人不管做什么,都逃不开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裴晨开口反驳,语气有些刻薄,可能他觉得江夏刚刚说的话很是幼稚。

于是开了个玩笑:“就算你想修成仙,过程都还是得遵循个规则,炼丹、修行、升级,你以为你逃得过?”

“我没想修成仙。”

江夏其实是变相说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对他的刻薄取笑不以为意。

他想离开,因为这样根本找不到答案,欠身说:“先走了。”

裴晨没言语,也没阻止他,见他起身,目光继续在他身上游离,片刻后收回了目光,拿酒开始喝。

脸上的嗤笑倒是没收,见他走远,说了句:“一只不知道自己是虾米的老实人。”

说到老实人,他笑了,带着某种趣味,暗自谋划着什么事,叫来胡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江夏往大门走,远远见一熟悉的身影往热闹的人群里走。

他很出众,就算在一堆黑压压躁动的人里,依然一眼就能瞧见。

何况他经过的地方,都有无数的目光跟随,或长或短,仿佛形成了一条全是注目礼的河流。

见他往卫生间那边走,路线里有裴晨那边的卡座,心里一阵慌乱,停住脚步,留心观察。

仲季常离那卡座几步之遥的时候,裴晨仰头喝酒用余光瞧见了他,愣了愣,放下酒的同时,目光似飞镖那么急速,盯在了仲季常的脸上。

江夏更慌乱了,那眼睛里出现过的画面侵袭着他,他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但是那种惧怕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裴晨此时,笑眯了眼起身,也往卫生间走去。

他不假思考,举步往前,快速跟了过去。

………

仲季常正洗着手,见一人进来站在他右边理着自己的头发,余光一直往他身上瞅。

虽然习惯了各种目光,但总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刻意,就拿眼去看镜子里的人。

似乎跟自己差不多高,脸比较长,细长的眼睛,眼神里模糊不清的意味,透出某种精明。

正要走,听见他说:

“我们是不是见过?”

“应该没有,”扯两张纸擦着自己手上的水,“我记性很好。”

“我记性也不差,”裴晨不依不饶,“就是在哪儿见过你。”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那么神通广大,知道你脑子里是真的见过,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的想法…”裴晨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珠转了转,“啊…我想起来了…”

咳了几声,开始一本正经地念着稿:

“大家好,我是虎虎乐公司的副总经理仲季常,对于最近公司出现的玩具质量不合格的事件,特此声明,声明如下…”

“哦,原来是这么个见过,”仲季常将擦完手的纸往篓子里一扔笑问,“您有何贵干?”

“跟大家伙儿一样,”裴晨上前一步,要将他往墙脚去推,“觉着你很好看,好看得你这一张嘴说是公司管理出了问题,就信以为真。”

仲季常面露慍色,觉得他靠自己进了些,真的是来者不善,站直了身体,语调带着些挑衅:

“怎么,你是对我有什么兴趣,还是想说我们公司撒着谎,跟这儿主持正义,讨个说法?”

裴晨见他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言语又那么云淡风轻,似看不起他。

刺激到了他的什么本能,眼角闪出一阵光,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副吃人貌。

正要说话,门轰然被推开。

江夏站在门口,一眼将他们现在的情况看在眼里。

他上前将仲季常拉到自己身后,整个人似一面墙那么杵在裴晨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语调不重,但也听出不满:

“你离他远一点,对你对他都好。”

裴晨愣了愣,见他样子紧张严肃,困惑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么护着仲季常,一漆工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越过他宽厚的肩膀,望向站在他身后的人,也是一脸面对突发事件的无所适从。

三人为此时的局面有所停顿,谁也没说话,三双眼睛却在各自身上停留。

有人进来上厕所,见他们那状况,透着奇怪的眼光瞧着,有了各种猜测。

“我能问问,”裴晨先开的口,“什么叫对我对他都好?”

江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只是隐隐感觉这两个人要是有什么纠缠,下场都不会好。

仲季常对江夏的突然出现和举动有些诧异,也在想刚刚这番话的含义。

裴晨质疑:“他是你的人?”

“不是。”

江夏一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安。

他怕仲季常误会,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没了理智,在门外听见他们谈话就冲动推门进来,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那我就不离他远点儿会怎么样?”

裴晨开着玩笑,眼睛却死死瞪着他。

“就是…”江夏尴尬,手搭在了自己微微垂下的后脖子,劝慰道,“你结局不会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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