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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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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大约半小时前,高濑会基地底层。

拥有好几面巨大屏幕的主控室内,费奥多尔手指如飞敲击键盘,一行行晦涩代码于屏幕滚动。

正中央的大屏上,一个个图标盘浮在立体地图间。

据点、仓库、人员配备,武器储量....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各种复杂的信息,被大大小小的气泡圈住,标识在相应位置。

与此同时,[东八区看守人员数量?]、[系统识别码是多少?]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简短的问句,语气严厉,隐带威胁,

青年好脾气地一一回答了。

在他的情报辅助下,高濑会对港.黑多个重要据点发动了袭击,

就现状来看,进展堪称顺利。

而基地内,作为阶下囚的费奥多尔身后,是持枪而立的看守人员,和静默不语的有栖川绘里。

即使取下了手铐,少女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突袭正进行着,忽然间,灯灭了。

不止是灯,所有的光源,包括前一秒还在运转的主机和屏幕,都突兀熄灭。

室内陷入一片深邃黑暗中,只有少许依靠蓄电池运行的设备幽幽亮着指示灯。

少顷,有个人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是高濑会的人。

室内其中一个守卫见状走上前去,询问停电的异况:“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你!!”

猝不及防,进来那人一刀捅穿了问话看守的腹部,紧接着,拔枪杀掉了另一名反应不及的看守,

然后,看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显然,能让高濑会盯上有栖川绘里的父母,其内部自然有他的人手,

——来人便是了。

“让你的人行动吧,”从桌上拿回被收走的手机,费奥多尔向进门那人道。

“嗯,”那人点了点头,确认:“另一边没问题吧?”

“放心,已经和港口黑手党交上火了,他们没几个小时是无法赶回来的。”

说的是高濑会头领的直系队伍,被港.黑重要据点的情报所惑,前去突袭,被调虎离山调离了此处。

“需要我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吗?”

“不必了,我会老实呆在这里的。”说着,费奥多尔示意绘里去捡起了死掉守卫落在地上的枪,以示安全,

继而转头,语气温和:“快去吧,入侵者引走了头领身边的疯狗,现在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啊。”

于是那人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手电的光源远去,室内重新陷入了黑暗,

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映着青年模糊的笑。

“阿斯来了,”微风般的轻叹弥散在静默中。

“明知是陷阱,却依旧为你而来....”

愉悦又轻忽,暗光下,一闪而逝飘过了某种难以捉摸的、似赞叹,又似轻嘲的晦涩情绪。

脚跟轻磕地面,坐在转椅上,青年转向了绘里的方向。

身前的岑寂黑暗里,半步不到,少女持枪而立,黑瞳幽暗如鬼,

费奥多尔看着,轻轻放下胳膊,将肘支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像对一株盆栽自言自语:“其实你很清楚吧,因为不能成为[只有一个人的那一边],所以选择和对方做朋友的你,其实是被迁就着的这种事。”

他撑着头,颊上的软肉被手指压得鼓起,显出某种纯然的天真来,“那么,”

薄唇开合间,吐露比刀更利的词句:“选择依附对方而活,被放弃也不应有怨言吧。”

少女一动不动,在黑暗中,作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僵直、静止、不动。

像是感到了无趣,费奥多尔懒懒收回了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灯亮了。

室内重新有了光。

电脑自动重启,

鼠标微移,屏幕上,监控中,出现了雾岛栗月满身是血的狼狈身影。

费奥多尔分神看了两眼,切到了另外的界面上。

一系列指令接着被输入,处理器以最大功率运行起来。

海量的、真真假假、几乎无穷无尽的庞杂情报如洪水般流入暗网。

高濑会的、港口黑手党的、各种组织的...据点、金融交易、把柄、动机、私人秘密、各种各样的信息,如同海啸,无声注入暗流,翻涌。

财富,地位,权利,仇恨...有所渴求,便避无可避被卷入,各地厮杀将起,而高濑会内乱的号角也已然响起。

这个人,费奥多尔,他所过之处,动乱不歇,纷争四起。

做完这一切后,青年微微垂眸,像是假寐以息,更像在聆听什么,

——也许是那即将奏响的死亡乐章?

基地震动,次声波的余波层层渗透,层层递减,掠过室内,引燃一连串信号紊乱。

听筒里传来混乱的枪声与呼喊:“头领已死,众人听令..”

“肃清本部,杀内贼!!!”

——是高濑会中与费奥多尔合作那人的声音。

于此同时,屏幕中,正要迈入电梯的雾岛栗月倏尔回头,直直看向了监控。

苍白稚嫩的一张脸,面无表情,遥遥对上这头的目光,

“哈,终于来了啊,也太慢了些....”像是在抱怨,费奥多尔的嘴角却无可抑制弯起,紫眸中,依稀有星子醒来,

他站起身,声音愉悦:“去迎接他吧,我们共同的朋友,阿斯...”

其身后,少女黑色的眸子几不可见动了动,沉默跟上了。

*

真正见到费奥多尔时,雾岛栗月远比自己想象中平静。

或许是早有预料,或许只是疲惫,

看见那道身影时,他没能升起任何波澜。

迈出电梯,走廊中还横着好几具尸体,

费奥多尔等在那儿,毫不在意,踩过尚有余温的人类躯壳,脚步轻盈来到了他面前:“好久不见,阿斯,”

“......”

雾岛栗月抬头,目光依次越过浅笑盈盈的青年,以及对方身后木偶般的少女,停顿,

想要打招呼,却已无法模仿任何表情。

于是他垂下眼睛,放弃了寒暄:“走吧,费佳。”

笑意不变,费奥多尔了然般叹了口气,露出某种像纵容又似无奈的神情,率先走向了走廊。

雾岛栗月没多迟滞,跟了上去,

当不去注意时,疼痛便无关紧要。

虚弱不应被表现,示弱没有意义。

哭泣无用,抱怨无用,恐惧无用,不看不想,才是正确应对方法,这是他早在幼年便领悟的道理。

所以,即使内脏烧灼,血腥于呼吸间萦绕不去,五脏抽搐疼痛,震颤不已,他也没有放缓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只要不想不看,伤害便不存在。

他只是,沉默走在另一人身旁,一如从前,一如往昔...

一道道金属门被操控着开启又闭合,就这样,他们避开了所有可能遭遇的敌人,顺利走入通道,

一条长长的、向下的通道。

*

云散夜晴,露出深蓝纯净的高空,

孤月高悬,清辉泼洒,树林仿佛披了一身霜雪。

走出通道后,入目便是夜下的幽暗树林。

通道出口隐在一片乱石杂草后,不远处,是一段铁轨的尽头。

轨上卧着两三截货运火车车厢,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雾岛栗月闭了闭眼,通过植物视觉确定了他们当前的位置。

——离横滨站不远,面前的轨道在向前不到一公里处与通往横滨的主干线相交。

也就是说,他们走过的地下通道,竟在凿穿山体后,又顺着地下延伸至此,

好几公里,无疑是个造价惊人的大工程,

而费了这么多功夫,现在看来,被港.黑占领了码头后,高濑会是将运输重心改至了铁道上,利用山上古堡基地的同时,修筑通道铁路,方便货物运输,也巩固了车站一带的地盘。

只是这条密道显然是保密的,连窃取权限获得的内部地图也没有标注,

费奥多尔却对此很熟悉,

即使不像自己,有能够夜视的异能力,却还是在几个转弯后,轻易绕开层层防护网,带他们走上了水泥铺就的大路。

雾岛栗月回头,来时的小径没入路边荒草丛中,

远处,山丘燃起火光,古堡轮廓隐没看不清楚,只有四起的黑烟,凝成一线细细烟柱,笔直上升,没入银月照耀的深蓝天穹。

高濑会正在走向覆灭,

而这个人,引发高濑会内乱的始作俑者,掌握一切秘密之人,就在身侧,与他一同注视着,

注视又一个四大组织的覆灭,如看一场戏剧,

而戏中,正如这场戏剧本身,一切角色之行动,一切事件的发生,都为其所知,受其所控。

万物众人皆犹被其导演之傀儡,身负银线,无路脱逃。

“...费佳,”雾岛栗月终于开口,他停下脚步:“你为什么来横滨,为什么选择了..这里?”

一直盘绕心中的,终被问出了口。

他从不疑惑对方为何这样做,只是...为什么,这一次,是横滨?

而费奥多尔,也显然明白少年在问什么,

于是,没有再以什么[罪恶吸引]之类的说辞作敷衍,朝前走了两步,继而转身,慢悠悠地微笑,

“那么,阿斯,”他看向岛栗月:“你又希望,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雾岛栗月盯着入目之静景,风也凝固,一切坚如磐石,

灰发垂落遮去他的表情,

是啊,自己所希望的,是什么呢?

一如曾度过的那么多时光,他真的不曾期许过吗,

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之时,他不曾奢望谁的出现吗?

哈,但就像[别去想着大象]的陷阱一样,反问本身就是一个将思考引向[大象]的陷阱。

面前这个人,一向擅长诱导,无需多说什么,只是在这儿,人们便会落入猜测之阱,并对那深信不疑。

他知道。

“也许,我确实曾期待过,或已自以为是有了结论,”

抬头,雾岛栗月看向对面悠然站立的青年:“但那并不意味什么....所以,抛开文字心理上游戏,告诉我答案吧...”

费奥多尔也看着他,安静的,在月光下,显得温和,

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已重新带上了那顶小白帽,白色绒毛搭在颊边,像落了一层光,

“是[博斯维尔安号]上的照片,”

回答的声音传来,轻缓又平稳,带着妥协,“有人委托我寻找消失的人形特异点兵器,——魏尔伦的踪迹,”

像静谧的潮声夜曲:“在收集情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

“你加入了港口黑手党,还出席了[博斯维尔安号]上的晚宴..”说到这儿,青年似乎笑了一下。

慢条斯理敛了笑意后,才重新望过来:“于是我来了,到这座城市,接引你。”

“来吧,阿斯,和我一起离开。”

*

一只手被递到了雾岛栗月眼前,带着黑色的手套,依旧指节修长,

循之看去,腕部与衣袖相交的地方,露着一小截冷玉般细腻苍白的皮肤,

再往上,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目光了然,注视着他,仿佛了解他的一切所思,深知他的一切过往,

也陌生,带着他并不熟悉的,坦诚、包容、甚至腼腆的笑,

这个人...

雾岛栗月垂下了眼睛,

印象里,这个人总是包裹得严严实实,身体不太好的样子、纤细、瘦弱、清冷...像雪地里短暂驻足的一只白鹿,

而现在,两年,三年不见了,对方长高了,也...

躯壳下游荡的疯狂与偏执,也更深了,

像深渊。

很多时候,当一个人站在深渊旁,即使明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却仍无可遏制想要跳下去。

这往往被称之为高地效应,是由于大脑额叶错误理解信号而产生的认知失调。

而现在,当雾岛栗月注视深渊,沉默看着,无言。

他的双眼被黑夜紧缚,他的嗅觉散失于寂静,而耳孔的甬道,传来风的声音,以一种亘古的呼唤,如子.宫般的甜蜜,牵引他,也推搡他,

身前,是旧友,是归乡,是同行之伴,

而他身后,少女的肉.体如木偶般僵直死去,港口黑手党的追杀铺天盖地而来,是,无路可退。

如果就此坠落,

如果注定要坠落...

*

那便坠落吧。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便再不必犹豫,也无需思考。

雾岛栗月抬起手。

但在那之前,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身侧,传来少女细若蚊蝇的声音:“..栗..月,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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